☆、番外二
三个人都被罚了。
闵雄因为受了伤,二十军棍先欠着,等养好伤再去领罚。
岳鹰被关了紧闭,责成抄兵书一百遍。
至于焦越——
青年尴尬的捧着鸟蛋站在将军府的前厅里,右脚虚虚挨着地面,脚踝一跳一跳的疼。
当时情况千钧一发光顾着紧张了,回来路上神经放松,脚踝就越来越疼了。应该是软组织挫伤什么的,貌似肿了。
岳麒麟沉默的坐在正中的座椅上,目光深深一言不发。
“那个,”焦越讪笑:“岳将军你别气了哈,这事儿是我欠考虑。我也不知道那海东青凶的跟疯婆子似的,早知道我怎么也不能让鹰哥儿以身犯险不是?”
这人越不说话,焦越同学越是觉得站立不安心虚气短。
“气大伤身……要不,岳将军我先回去了,这个蛋你收好,找个母鸡帮鹰哥儿孵一下。”
岳麒麟连抬手接鸟蛋的倾向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老僧入定的想着些什么。
“不是,”焦越有点急了。整个人浑身上下又酸又痛狼狈不堪,加上脚踝那里神经一跳一跳的,老是被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实在压不住火:“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话,我这脚丫子扭着了,我得去找大夫看看。”
这回岳雕像有反应了。男人从座椅上站起来,两步一迈直接走到他面前,眉头拧着脸色难看:“扭到脚了?给我看看。”
“不用不用。”
抗议无效,岳麒麟干脆蹲下身,大手带着小心的摸上了青年两侧脚踝:“右脚?那你还站着?!”
焦越被骂懵了:“我……”我他妈找谁说理去?你大爷一脸杀气,我哪敢坐下?
岳麒麟站起身,大手一张抓过那枚金贵的鸟蛋,毫不在意的随手搁在案几上,然后下一秒转向焦越挑了挑眉,是个询问的态度:“还能走吗?”
“?”这位喜怒无常的岳将军,为什么你说话,小的有点听不懂?
对方呆滞的反应让岳麒麟不耐烦了。男人索性不再问,稍一弯腰,打横捞起脏兮兮的青年,大跨步往后院走:“你先到客房歇着,我让白大夫过来帮你看看脚。放心,刚才我摸了下,骨头应该没错位,养个十几天就好了。”
小青年惊悚的耳朵都红了,忙不迭的叫停:“不行不行,岳将军我谢谢你好意,可是我,我这浑身上下,脏的没法看,我得先梳洗换身衣服什么的……”
“小六!让万婶烧热水,你把浴桶送到客房去。”岳将军见招拆招异常利落,冲着院里帮工的人扬声吩咐,转而又降低了音量回答焦越的后半句:“我先拿件袍子你将就穿,等我回头去你家帮你拿衣服过来。”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进了客房。
焦越有点傻,脑筋转的慢:“岳麒麟你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岳将军:“……?”
焦越咽了下口水,先是指了指座椅,示意自己先坐下,脏兮兮的不能躺床上。然后才红着眼皮豁出去的接了下句:“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男的,你这么对我,我会、会乱想。”
岳麒麟小心翼翼把他放到座椅上,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鬼?
都到这个份上了,焦越也烦不了了,伸手扯住岳麒麟的手腕,抬眼看着男人,心脏咚咚跳的异常欢实:“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可是你明明成过亲,你是异性恋。难不成你被我掰弯了?”
焦越讲这些话,岳麒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表达清晰自己的意思。
“你以后跟我过吧。”
焦越彻底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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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将军的线性思维很简单。
他查过青年的底细,没查出什么问题。又观察了三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联系他,好像这人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河市这个地方。
这人虽然有时候唠叨又喜欢胡说八道,可还挺有意思,搁在自己身边看着也能放心。要么外边那些像是魏侍郎之类的,有妇之夫的胡乱勾搭他,这人看着一脸精明样其实傻的不行,指不定就上钩了。
反正他也说了他不打算找个女人成亲,自己也没打算续弦。
岳将军想了想若是以后一块儿过日子,脑海中那幅画面却也不排斥。
只是岳将军倒没深想,就算焦越悲催的被魏侍郎之流始乱终弃又能怎样。又不关他岳麒麟什么事儿。
说的人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可苦了心猿意马的小焦同学。
心海狂涛怒吼,简直就是灾害性十级大地震有木有!
这个岳麒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瞎撩骚的后果他承受的住吗?什么叫你以后就跟我过吧?
哈!哈哈!哈哈哈!简直了!
焦越这厢一脑门官司还没理清,将军府又出了件奇事。
那个被一行三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鸟蛋,在岳麒麟抱着焦越回客房的功夫,骨碌碌从半人高的案几上摔到了地上,当即啪叽一声摔碎了,爬出来一只光秃秃的幼鸟。
岳鹰在关禁闭,这只海东青幼鸟就被下人送去了客房那边,岳将军大手一挥,交给焦越去养着玩。
那么个小东西,生命力出奇的顽强。
焦越找了软巾围着给它取暖,找来小米小虫之类的给它果腹,不伦不类养的乱七八糟。就是这样,那只小家伙居然硬挺着活了下来,还慢慢显露出了万鹰之王的霸气。
只是从小家伙开始长毛,焦越就纳闷的不行。
它娘亲不是一身黑白夹杂的毛色吗?这家伙串种了还是基因突变了?一身羽毛纯黑,半根杂毛都没有。
还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就是,这只幼鸟很明显把焦越掌柜的认成了亲娘。
养伤期间百无聊赖的某人索性不去想岳将军的事儿,专心致志伺弄小家伙。
煮了鸡蛋喂蛋黄给它吃,厨房送来肉汤,撕下来小块的肉丝给它吃。
幼鸟没被他喂死也算堪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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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组织挫伤很快好了。
一直鸵鸟着不去面对的问题终归还是摆在了焦越眼前。
答应岳麒麟一起过日子?他焦越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那厮说的一起过日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焦越搬进将军府,然后,过—日—子!
拒绝岳麒麟这个低情商的提议?老实说,焦越有点舍不得。
多新鲜啊!这么个各方面都正中他红心的标版型人物,随随便便放过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左右为难的焦越快把自己揪成个秃头青年了。
焦越这边头疼不已呢,岳鹰终于被获准过来找焦越玩,顺带看看小鹰了。
“这只鹰太神气了!”鹰哥儿瞪圆着眼睛,满脸的兴奋和开心:“芭乐大哥,它叫什么名字?”
心虚的某大哥抖了抖:“你别叫我大哥……”老子马上就是你名义上的继母了……
“为什么?”鹰哥儿是个好问好学的好孩子:“哦对了,爹爹告诉我,以后芭乐大哥就住在我们家,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真是太棒了!”
哈哈,真是棒棒的!
焦越抽了抽嘴角,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伸手盖住眼睛:“……”一家俩男人都是傻子。一起过就是搭伙做饭吃饭聊天?这是什么脑回路?
心底里有个小人反驳他。一起过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就你猥琐的光惦记着脐下三寸那档子事儿。
食色性也。焦越反击。再说了如果单单是过日子,我一个人多自在!干嘛找个爹出来管着我?
谁让你垂涎人家岳将军呢。小人一语中的毫不留面子。
焦越恼羞成怒,滚犊子!
……
“芭乐大哥你放心吧,”小少年的双眼清澈诚挚:“以后你就拿这里当你自己家,拿我当你亲弟弟。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得。还是认了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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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诡异的持续了下去。
焦越没勇气去色-诱,又怂的割舍不下嘴边的肥肉岳将军,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得过且过。
白日里岳将军去大营练兵,焦越睡到自然醒去铺子做生意。隔三差五的犯懒,前一晚就在铺子大门上贴个告示,自己第二天要休息,不开业。然后第二天在将军府跟鹰哥儿一块儿逗鸟玩耍,两人还给这只羽翼渐丰的神骏黑鸟起了个名字,闪电。
闪电长得飞快。别的鹰鸟三个月才跟着母鸟慢慢飞,这只黑不溜秋的幼鸟一个月就开始跌跌撞撞的扑扇着幼嫩的小翅膀试飞。到了三个月的时候,闪电已经能飞的很像样子了。
闪电六个月的时候,代他们抓回来第一只猎物,麻雀。从那以后空中霸主的打猎生涯一发不可收拾。
野鸽子,野鸡,兔子,狐狸,土狼……
只知玩乐的纨绔之鹰抓的不亦乐乎,没熬过鹰没受过罪,跟着他“娘亲”作威作福。
“闪电,你长大了可得好好保护你哥,看着没,这个,岳鹰,他是你哥。”天冷了,焦越裹着棉袍没个形象的蹲在院子里,伸手点点桩子上的黑鹰,再转去点点边上站着的鹰哥儿。
焦越很白,即使西北这边风沙大日头毒,这人依旧奇迹般的保有着自己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不得不说也是让不少人心生羡慕。尤其是镇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私下里有人找他打听,是吃了什么还是擦了什么,水灵白嫩的,比她们这些女人家还好。
焦越就胡诌,说是奶酪糕的功效。自己从小吃到大,比什么化妆品都好。
居然人家也就信了。于是小小一家糖铺的生意更好了,堪比焦越前世的网红爆款。
话说回头,如今入了冬,没了夏天炽烈暴晒的日头,焦越更白了。此刻在明亮到刺眼的光线下,青年一张俊秀的脸白的几近透明。
“我是闪电他哥,你也是啊。”鹰哥儿不服气,学着他的口吻跟黑鹰讲话:“还有那个白的跟奶酪糕似的,也是你哥,记住了。”
焦越懒洋洋的拢着手在袖子里:“我是它老子,是它亲爹。”
这回鹰哥儿不乐意了:“芭乐大哥你是我哥,我是闪电它哥,那你怎么就成它爹了?还有,你这么一说,我爹怎么算?”
你爹?那是个祖宗。
焦越脸上笑眯眯的不动声色:“爱怎么算怎么算呗。”
话音刚落,门口跑进来一个脸熟的士兵,焦越依稀记得这人是个小头目,不是小队长就是中队长啥的。
小队长脸上表情不太妙,见着他们两个停下了脚步拱手相告:“将军上午带了一支小队去巡视,直到现在还没回大营。前方有斥候报回来消息,鞑靼那边蠢蠢欲动,边境开始集合兵力了。”
“或许就是有事耽误了。”焦越站起身,掸了掸棉袍上的灰:“派人去找了没?”
小队长点头:“派了三支队伍出去寻找。”
岳鹰忧心忡忡:“天都要黑了,我爹他没事不会现在还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