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 第7章

  夏百友一惊,立刻起身把小木人往怀里一揣。

  “师兄!”

  荀令萼瞪了他一眼,“师尊寻你。”

  毕竟名门正派之间,虽有嫌隙,却不好直接说不许与东山派交往,

  夏百友立刻道:“我立刻就来。”边说边给醒林飞眼神,四目相对,滋啦啦,似是响起数道火花,醒林眨眨眼,示意他“我知道了”。

  荀令萼不明白他们之间打什么哑谜,更生气了。

  只见夏百友跟他一路远去,依稀传来几声训斥:“你把师尊气死你高兴了。”

  “资质也不算太低,就是不肯修炼。”

  “整天游手好闲,拿出刻那破木头的时间精进修为,修为也不会差到如此地步。”

  “我看你这次要倒数了!”

  后来,果然不出所料。夏百友在第一轮比试中便败下阵来,最终得了个九十八的排位。

  醒林更比他低一位,九十九位。

  千英百绛榜连比十四天,他俩在第二天便空闲了。

  二人顶着各自师尊的森森目光,在玉房宫,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刻小人,写扇面,玩花斗草,烧烤涮肉,无所不为。臭味相投彼此引为知己。

  而在他们玩乐时,荀未殊出人意料的摘得第四,消息传来时,醒林正往火锅里扔肉,涮肉的筷子顿了一下,他再捞起时肉已经老了。

  老了的肉就不好吃了,品起来如同嚼蜡。

  醒林微笑的一如既往,拿起酒杯与夏百友等人碰杯。

  不醉不归。

  荀未殊第四,镇九门的胡争如排了第三位,最后一日,果然只剩下天下第一第二两大门派的大弟子争夺桂冠。

  这一年,甘棣华与荀令萼才二十岁,在年轻一辈中,他二人素有盛名。上一辈老人早令弟子们以他二人为楷模,今日,他二人终于站在最高处,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在天下人面前一展身手。

  在后台,荀令萼有些紧张,他拉着甘棣华的手,笑道:“甘师兄,我自知不如你,一会上台后,不用让着我,我会尽力与你一战的。”这是他的对手,他却全身心信任他。

  甘棣华失笑:“荀师弟,我们还未比过,你怎知不如我。”

  荀令萼心道:还用比吗,我辈之中,你当然该是最好的。

  比试台外。

  大校场可容纳千人,呈圆形,被飞檐蹲兽的两层楼合围,比试台设在前方正中间,从大门到比试台设着一溜十八对,三人合抱的大火盆,火焰窜到一人高。除地下十八对火盆,上空也设着同样大小的十八对火盆,用铜柱挑到两层楼高。比试台后的屋檐上也设着十八对同样大小的火盆,一溜雁翅排开,照的校场亮如白昼,比试台上丝毫毕现。

  大门拉开,十二位名门大派的掌门,并肩缓步入场。

  如今仙门中但凡有些脸面者,无不争破头也要来一睹盛会。在如今有幸在场者,无不抻着脖子往那前方挤去,幸而,玉房宫安排得当,各门各派都被圈定在各自范围内,谁也不许妄跑妄挤。

  只有一处例外,大门正上方的二楼里,面对校场的八扇窗户被尽情大开,两张大方桌胡乱拼凑在一起,中间设了个锅子,里面红汤滚沸,桌上还摆着七八盘肉,数道熟菜水果,以及五六盘刚考好的肉串,旁边设着一个火架,夏百友带着五六个人正往那火架的肉上刷酱撒盐。

  这一群人都是早早落第的各家弟子,都是不学无术之徒,谈起修为,像个大媳妇一样羞羞答答,一说玩乐,撸起袖子没人比他们更在行。

  夏百友从热火朝天的活儿里抬起头,窗户边,醒林独自倚栏,一只脚翘在长板凳上,举起一壶酒,一饮而尽。

  他前方,远处的比试台前,几位掌门领着各自的得意弟子正在寒暄——虞上清身旁站着荀未殊。

  夏百友看他那独自饮酒的样子,心中有些异样感受,说不清,道不出,招呼他来:“醒林兄,快来一起干活。”

  醒林朝他一笑,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声音温柔,“不,我要等着吃。”

  夏百友哈哈一笑,将自己啃了一半的肉串递给他,醒林不肯接,撇头躲开:“脏,谁要吃你剩下的。”

  夏百友嘿了一声,“娇气的你,洁癖!”

  醒林又饮了一口,问他:“夏兄,我与你相识不过几天,便已觉你天资聪颖,在修炼一事上极有天赋,可你为何修为这般滞后?”

  夏百友转身回去,漫不经心,“滞后不好吗,为何我一定要比人强。”

  他拿了一根新肉串,重新递给醒林,笑道:“做自己喜爱之事,于我来说便是正途。我并不一定要强过许多人,但我要比许多人安心快乐。”

  醒林接过肉串,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脸留下一小片阴影。

  夏百友忽然问他,“你呢?你也是个七窍灵透的人。”

  醒林把玩手里的肉串,淡淡一笑:“我?我才不灵透。”

  夏百友眉头一挑,显然觉得这话不实诚。

  醒林凝视他良久,忽而一笑,淡淡的笑里似乎有千百种滋味。

  这个忽而的笑,夏百友似乎品出一丝苦涩。

  醒林轻轻道:“你相信有一种人吗,什么都能做好,什么都学的很快,只有最重要的事,总是学不好。”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道:“无论他尽多大的力,都做不好。”

  醒林的声音明明是一贯的温柔,从不锐利、急迫、咄咄逼人。

  夏百友却觉得,他苦透了,他的心里苦透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又风流,又清纯,又温柔,剖开却是苦的。

  他在心中迷惑忘我之时,醒林指着斜前方,一尊明月之下。

  “那是什么?”

  正前方的比试台上,大赛开锣,荀令萼果然一跃而上,连击数下,而甘棣华从容不迫悉数挡下,宝剑翻飞,寒光闪烁,拆了数十招之后,明眼人都看出了胜负,

  正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影幽灵般地,从大门上方的最高的屋檐上,从明月下,横空出世。

  醒林眼见自己斜前方的屋檐上,那黑衣人影一跃而出,不借外力,穿越数十个火盆,每一个火盆中,一人高的火焰如同巨龙的舌信,那黑衣人影在空中游曳般地,腰身轻转,黑衣翻飞,穿过烈烈火光,直冲比试台而去!

第七章

  校场数千人,被天外飞来的这一人惊动,纷纷抬头向上瞧。

  那人直飞比试台上,只是刹那间,台下众人,台上甘、荀二人,还未反应看清他是怎样行动的,便如一阵黑风,卷走了甘、荀二人手中的兵器。脚下丝毫不停留,双袖一展,飞上了比试台后的屋檐上,站定,手边卷着两件蜷缩的宝剑。

  满天的熊熊烈火,几乎要把他的黑衣燃烧。

  台下台上轰然雷动,十二位掌门齐齐站起,数千双眼睛如箭矢般盯着他,后排大小门派和散修叫嚣着:“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在这里无礼。”

  前排的明事人却知,看手法看来势,此人恐非我道。他们按紧了手中兵器。

  十二位掌门面面相觑,这黑衣人背对他们,他们看不清这来人是哪一号人物,但,看年龄,看体态装扮,看气势修为,不过是与甘棣华等差不多大小,不得不让他们惊心。

  甘、荀已是我道中数一数二的精要,居然被他一招之内同时夺走兵器,那剩下的年轻一辈在他跟前岂不是如猪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他们身后第二排,昨日排得第三位的镇九门大弟子胡争如,颤声说:“我认得他!这是忘月窟那大魔头的徒弟,魔头们叫他少尊主。上个月,我师弟胡万在我门附近的镇子上不小心遇上他,光天化日之下,在集市上被他化为齑粉!”

  果然是来自魔窟,数位掌门眉心不禁蹙起。

  但少尊主又如何,即便他师父那大魔头万斛龙,来到玉房宫也要抖三抖。

  龟蒙真人手中的天罗网,网尽天下妖魔鬼怪,连他师父也在此网下吃了不少亏。

  龟蒙真人听了胡争如的话,往前一步,喝道:“妖人!玉房宫岂容你猖狂!”

  随即,双指并拢祭出天罗网,欲恫吓他。

  那黑衣人轻轻转身,随手一抛,那蜷缩的两件兵器各自飞向甘、荀二人手中,二人忙接,兵器却在触手之时化为齑粉。

  甘、荀二人从未见过这种收控自如的手段,齐齐怔住。龟蒙真人暴怒,天罗网大开,直飞空中,化作千万丈天幕一般压下。那黑衣人却不急不忙,长袖一挥,足下轻点,向上而去,天罗网的无数银线花火四溅,像是全天下同时烟花爆裂般,破了。

  那黑衣人袅袅无踪了。

  远处,大门口的二楼窗口,醒林含在嘴里的一口酒,终于咽下。

  身边拿着刷子和肉串的几个人俱已看傻,半日,夏百友喃喃地说:“一把夺走我师兄和甘师兄的剑,这得是个什么怪物……”

  有人接话:“师尊他们也做不到吧。”

  又有人道:“他看着年纪不大,要是再过十年……”

  还有人道:“何止是不大,我看比我还小……”

  本次千英百绛榜草草收场,各门各派忧心忡忡在客房收拾行囊,十二位掌门齐聚玉房宫大殿,正在悄声议论,夏百友对这个事好奇地抓心挠肝,偷带着醒林潜入大殿里听墙角。

  那胡争如也在大殿,正在向各位掌门呈以详情,“那小魔头本是万斛龙捡来的孤儿,传言说,他是在母亲死后撕破肚子自己爬出来的,他们也说不清他是人还是个什么东西,哪怕连忘月窟里的妖魔们也惧怕他,从小他便独自长大。及至他略大,实在是天赋异禀,万斛龙便收他为徒,这才短短几年,几乎与万斛龙比肩。但因他总是在忘月窟,极少极少下山,故他的名字在仙门中并不响亮。”

  “他叫什么?”

  “天掷。他师父说他不是人间父母生的,而是老天爷赏的。”

  “天掷……”龟蒙真人嘴里念着这个名字,“老天爷不要赏了一颗灾星就好……”

  镇九门的胡得生掌门是个心直口快的个性,他道:“要是让这个玩意儿,再修炼十年,于我们整个仙门,怕都是劫难……”

  虞上清昂然打断他,“师兄万莫抬举他,我看他不过是个毛孩子,许连二十岁都没有,以后的人生路难说的很,天下的事变数多着呢!”

  最后玉房宫的掌门下令,本门弟子近日小心提防,莫要下山。

  ……不过,夏百友和醒林并不是玉房宫弟子,自然不受这条禁令约束。

  比试结束后,虞上清等几家掌门并未立刻离开,镇日里与龟蒙真人关在屋内,不知做什么。

  夏百友与醒林闲的长毛,实在熬不住,偷偷地溜下山。

  帝都城中有一座观音庙,香火旺盛,这都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是,这庙外的各色吃食都极有名。

  这日正是庙会,观音庙外的小摊小贩车接着车,人挨着人。醒林娇气些,走了一个时辰便走不动了,买了一包炸鱼,坐在小摊后面的长椅上,漫无目的的闲看。而夏百友顺着小摊一路看过去,看的津津有味,越走越远,走到街对面的算命摊前蹲下不动了,看那样子是和算命的侃了起来。

  观音庙口的人往来如梭,醒林盯着那人潮,面无表情,忽然,他的黑瞳紧缩,像是被针冷不丁扎了一下。

  那一群老幼妇孺中,有一个人面容清隽冷淡,远眉长眼,鼻子又高又挺,长得尤其好,穿了一身黑衣,整个人似是笼罩着一层森森寒意。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醒林心中一紧,继而全身毛孔炸开。他认得他!那日他虽在月光与火光中若隐若现,连正面也未露,但醒林就是认得他!只周身这份气质,就不会认错。

  炸鱼的油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流。

  怎么办……

  我现在要跑去玉房宫禀告父亲吗?还有龟蒙真人,现在一跑,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夏兄?夏兄呢?

  他不敢大动,生怕引起那魔头留意,急急在人群里搜寻夏百友。

  只见夏百友还在跟那算命瞎子闲扯,大白牙龇出去老远,笑得跟朵花一样!

  醒林心中更急,他发觉那魔头直冲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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