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 第15章

  便是之前坐在段家主左侧那身着红石榴裙的少女!

  此刻那少女已经起身,正在亭中央翩翩起舞,随着襦裙大幅度摆动,襦裙四角所缀的十二只铃铛叮当作响,操控“十二蛊王”寻找自己主人。

  聂珵头疼地看着那跳舞的少女,更头疼地看着盘旋在头顶的蛊虫。

  他现在只希望这择主环节尽快过去,他也好去把那一言不合就跳舞的九方家少女掳过来,秦匪风自己不拿性命当回事,他却不能见死不救。

  聂珵就想,你要是活了咱们便就此别过,两不相欠,我救你只当是这段时**疯疯癫癫陪老子解闷的报酬,你要是死了——

  你要是死了——

  聂珵没有想出秦匪风如果死了要怎么办,因为他眼看着某只通体金灿灿唯独头上带了一撮粉红的骚虫子在头顶盘旋老半天,突然笔直飞向自己,心态瞬间就崩了,从座位上大跳起来嗷嗷就跑。

  几乎与他同时,秦匪风也一跃而起,聂珵正心说这面瘫关键时刻还是愿意替自己挺身而出的,良心没有完全喂狗嘛,结果一回头,只看到秦匪风紧跟什么人而去的背影。

  是……贺江隐出现了?

  而不等聂珵再多想,那骚虫子却直扑他面门。

  聂珵只觉心脏被什么骤然攥紧,一种仿佛被千军万马碾过的痛苦潮水一般充斥脑海,呼吸变得急促,眼前蓦地一阵恍惚,晕了。

第22章 你别认错人了

  聂珵对于自己被一只骚虫子吓晕了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他意外的是,他睁眼醒来,本以为该换地图了,结果他晕乎乎扫视一圈,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这片被“十二蛊王”支配的领土。

  因为他也就晕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聂又玄给……揍醒了。

  聂又玄那把本是历代掌门信物的玄机扇,在无心台曾是聂珵的专属胖揍武器,想不到下了山也不例外。

  而不等聂珵想明白自己遮住脸了咋还能被认出来,便听聂又玄厉声呵斥:“狂妄孽徒!竟敢擅自下山用这下作方法骗取蛊王!还不随我速速回去领罚!”

  说着,聂又玄竟直接从座位飞身来到聂珵身边,拎着聂珵就要离开。

  聂珵心里好冤枉,他可以被说骗吃骗喝骗财骗色,但骗虫子这种事,有辱他的审美。

  只是不等他心思活络想出对策,却已经有人将聂又玄拦住。

  寒一粟,以及段家家主——段远山。

  寒一粟杀过来聂珵可以理解,段远山?

  而寒一粟几乎下一刻便一刀砍向聂珵:“想跑?我这就取了你的狗命!”

  聂珵眼睛都没眨一下,毕竟,他现在是有靠山的人。

  只见逢君剑刹时出鞘,聂尘光已挡在聂珵身前,迎面与寒一粟缠斗起来。

  聂珵心知以聂尘光的身法对付寒一粟吃不了啥亏,就放心地任他俩打去,然后眯眼看向聂又玄与段远山。

  其实聂珵能察觉到,聂又玄方才太过急迫地想带走自己,必然是有什么理由。

  “聂掌门,恕段某眼拙,不知这位小道友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可以使得——金魑蛊王认准他是自己的主人?”

  原来那骚虫子还有这么个全称,金吃蛊王?巨能吃?怪不得这么肥!

  聂珵下意识看了眼几尺开外的骚虫子,见它虽是仍一直徘徊在聂珵周围,却像是知道聂珵对他的排斥,并不再往聂珵跟前凑合。

  只是段远山在提到蛊王的全称时似乎刻意停顿一下,而且聂珵余光注意到,在场大多数人貌似都对这骚虫子有种异样的情绪,并不像是之前看向其他蛊王时的期待。

  莫非这骚虫子,有什么古怪?

  聂珵正暗自纳闷,便听聂又玄语气有些生硬道:“这孽徒平日里就爱研制各种奇香,必是他用什么特别的香料吸引了金魑蛊王。”

  聂珵心想我的香囊都是用来驱虫的,可不是招虫的,你这么说影响我生意啊。

  不过聂珵也没有揭穿聂又玄,他想着聂又玄再膈应自己,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如此高调地诽谤自己。

  “那可否让段某看一下小道友的香囊?”段远山耐心地继续问道。

  “……”

  聂又玄皱眉不语。

  聂珵见状忍不住上前:“这位段大侠,确实是在下一时好奇搞了这香囊,没想到竟然真的起作用了,实在对不住。所以这骚——金吃蛊王,在下还是不要了吧?在下穷,供不起太能吃的宠物。”

  段远山似乎被聂珵的**逻辑给逗笑了两声,道:“好说。”

  然后又道:“小道友只需将身上香囊送与在场任意一位侠士,倘若金魑蛊王果真又选择了那位侠士,此事便作罢。段某看在聂掌门的面子上,也就不计较小道友今日的莽撞。如何?”

  不如何!

  聂珵见对方摆明了要刨根问底,腮帮子鼓了鼓,心中疑云又重了一些。

  “聂掌门!”而这时,坐在聂又玄身边的一个大胡子竟也突然飞下来,问话却是要比段远山直接了很多,“贺御主为了避嫌特地让你代他出席此次大会,怎么落到你问擎弟子的头上,你就要出尔反尔了?”

  贺御主?是指贺江隐吗?他避什么嫌?所以说他原本确实是要参加的?

  什么又叫落到问擎弟子的头上?

  被巨能吃蛊王选中难道真不是啥好事吗?

  “你们什么意思?”此刻,眼见横在聂又玄面前的人又多了两个其他派掌门,聂又玄周身已真气涌动,“我若执意要走,你们今日还要围攻我问擎不成?”

  坏了,聂老头这是要发飙了。

  聂珵还是第一次看到聂又玄对外人发飙的样子,想不到竟是因为自己。

  而他才要张嘴插个话,就见那大胡子叭叭又一番唾沫横飞,倒适时解答了他的满腹疑问。

  “金魑蛊乃‘蛊中鬼王’,行如魑魅,灵性最强,却也最为阴邪,历代金魑蛊王都不曾择主,唯独十五年前选了那贺云裳,紧接着就出了‘鬼眼阎王’这少年魔头,我们各大门派死的死伤的伤,与朝廷联手才耗尽元气除了他,怎么?聂掌门是要纵容你问擎弟子成为第二个贺云裳!?”

  “……”

  聂珵沉默半晌,第一反应竟是,原来不是巨能吃蛊王,是金魑蛊王。

  而第二反应是,“鬼眼阎王”听起来,好像比“鬼少年”气势足多了,果然从寻常百姓嘴里听来的八卦,吻合度不咋高。

  然后第三反应——

  什么狗屁的奉仙大会!

  原来不过是为了杜绝第二个贺云裳而设下的圈套罢了!

  也就是说,每一届大会召开之时,表面上说是为“十二蛊王”择主,但事实上也只有十一只蛊王被允许找到主人。

  这金魑蛊王若没有找到主人,那皆大欢喜,一旦它找到,那个被认作主人的倒霉蛋就要背负第二个贺云裳的骂名!

  或者说,不仅仅是骂名。

  毕竟眼下情形来看,他今日好像是要折在这儿了。

  只是,凭什么倒霉蛋就是自己?

  他妈的这贺云裳怎么阴魂不散的老是和自己搅在一起!

  聂珵正内心翻滚,脑子里却忽然蹦出一句话——

  “道长,这鬽胎堪称邪物之首,所以……它不像常人一样畏惧和邪物碰触,相反,无论是什么邪门东西都喜欢与它亲近,比如说那……活青子……”

  这是离开村庄前客栈老板娘对自己说的关于“鬽胎”的一番话。言外之意聂珵自然听得出来,她是说,自己是个“鬽胎”。

  聂珵当时觉得老板娘这犊子扯得上知天文下肢瘫痪,基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仅活青子,就连邪门的骚虫子也找上自己,他竟一时有些犹豫,不知作何判断了。

  当然,他用脚想都知道这事不管怎样,不能说出来。

  所以聂珵眼看聂又玄为了护住自己与众派一触即发,心里有一丝感动之余,也有几句话不得不讲。

  他就从聂又玄身后钻出来,好言好气道:“各位大侠,我觉得你们担心的问题没毛病,但我有个好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你们把这金魑蛊王杀了,以后也别再养,不就得了?”

  麻痹的!你们不养这个骚虫子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干瘠薄非得搞老子啊!

  而聂珵话一出口,竟感觉一阵莫名心悸,下意识抬头,便见不远处的骚虫子正瞪着它的金豆眼看自己,可怜唧唧的。

  看什么看!莫挨老子!

  聂珵刚瞪回去,就听刚才的大胡子骂道。

  “简直胡闹!聂掌门!这就是你们问擎教出来的好弟子!”

  段远山也憋不住了,说道:“小道长说笑了,这‘十二蛊王’每一只都是从上千万只蛊虫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乃是世间稀有至宝,怎能说杀就杀呢?”

  这、这!

  聂珵惊愕。

  合着自己一条人命还抵不过一只稀有虫子!

  太过分了吧!

  就在聂珵琢磨自己能否克服巨大的心理负担,先下手为强一巴掌拍死那骚虫子之时,却突然看见段家一名老仆行色匆匆走来,贴在段夫人耳边说着什么。

  段夫人脸色变得煞白,似乎想要起身,却晃悠着差点摔倒。

  聂珵也是才注意到,段知欢作为段家独子,这种自家的关键场合竟是没出现?

  然后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由远及近,原本与聂又玄对峙的段远山以及各派人士都不由自主看过去。

  只见一个浑身凌乱不堪大声哭喊的男子被几名小厮用担架抬了过来。

  原本在段夫人身边的老仆见状立刻朝几名小厮厉喝:“我不是让你们先送少爷回房!”

  几个小厮不敢言语,但脸上分明写着自己是被强迫的。

  “爹!娘!”担架上的男子正是段知欢,只听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快替孩儿报仇!”

  “欢儿!”段夫人自然顾不得什么回不回房,直接跌跌撞撞冲上前。

  段远山神色怔愣片刻,也急忙过去。

  聂珵则被眼前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心情复杂地暗暗道:寒一粟可真鸡儿狠!

  那段知欢身上只盖了一件粗布衣裳,该是哪个小厮刚脱下来的,而衣裳下面,根本就不着寸缕。

  聂珵看得清清楚楚,段知欢露出的手臂、小腿等地方布满青紫痕迹,两条腿僵硬地开着,动都不敢动一下,尤其脸上,除了眼泪鼻涕,肿起的嘴角还粘着干涸的星点白色。

  这鬼样子明显是,被XXXOOO了!

  而聂珵震惊之余,竟意外地,也有点心疼段知欢……的智商。

  想来这自幼被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头一回受如此大辱,一心想将委屈向至亲全盘吐露,让至亲给自己做主。完全没有考虑,他这副鬼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会给段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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