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带回去。”陆追吩咐,“这个看模样是统领,多加两条绳子,捆牢一些。”
呼兰一头栽进沙丘中,彻底晕了过去。
而在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同手下两百骑兵一道成了大楚的俘虏——或者说是一百九十七名骑兵,因为陆追特意放了三个人回去给耶律星报信。
胡达罕道:“幻象?”
那三名士兵跪伏在地,只说这几日都被困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沙漠中,待到醒来时,同伴已经踪迹全无,呼兰统领也已消失不见,不知是被大楚抓走了,还是……已经被流沙掩埋干净。
“莫非楚军近日所作所为,当真就是为了诱我们出战,好落入迷魂阵中?”胡达罕猜测。就如同那被毁的石阵鬼城一样,一旦闯入,便是有进无出。
片刻后,见耶律星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又宽慰道:“只要我们不再主动出击,那无论大漠中还有多少迷阵,都不足为惧,王上不必忧心。”
耶律星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后,他坐在案几后,心里却骤然升腾起另一种想法,他意识到自己这回似乎做出了一个不怎么正确的选择——在一统大漠,被万人敬仰尊称为王之后,胜利逐渐冲昏了原本清晰的大脑,再加上贺晓统帅的西北军一直就保守胆怯只守不攻,这也让他更加不可一世起来,野心像是被春雨浇灌的枯藤,一路以不可遏制的姿态,疯狂蔓延到了大楚。
可是太早了,实在太早了。虽然自己在二十岁时,就已经取得了古力汗年近四十才取得的成就,可当年在一统漠北后,古力汗又用了整整十年休养生息,直到四十八岁才联合众部出兵大楚,自己却在二十一岁时便迫不及待挥戈南下。而在初时热血褪去后,一切都显得那么毛躁而又不堪一击,石阵鬼城,大沙鹫,幽幽泉,火药库,骑兵营,以及刚刚失踪的呼兰……楚军似乎永远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悉心经营的一切都打得粉碎。
接二连三的失败会让人暴躁失控,可也会让人反思与成长,他想做后一种人。
牙帐的墙上画着墨痕,数一数,今天恰好是三月十四。
他靠在椅背上,视线又不自觉落在陆追的画像上,想起恬淡江南春雨霏霏中,那人又猥琐又驼背,揣手蹲在台阶上,对自己投来充满忧郁与怨念的幽幽一瞥,耶律星不由便笑出声。他闭起眼睛,想了想在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若自己那时当真能一统天下,率军踏平大楚王都,还能不能在泱泱人海中,一眼找出这个或许已经生出皱纹与白发的……明玉公子。
周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依旧是个没有风月的夜晚。
夕兰骑兵的大营前,一直就燃烧着无数熊熊火把,能将天也照亮半边。
陆追悄然隐在暗处,像一只夜色中的黑猫。经过多日的观察,他已经得出了守卫交接的规律。果然,在寅时过后,又有两名士兵从营帐中出来,打着呵欠准备上塔接岗,而就在他们路过一片沙丘时,眼前却突然扫过一阵疾风,还未来得及感觉到脑后钝痛,就已经瘫软昏死过去。
过了片刻,又有两人从沙丘后出来,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梯上了瞭望高塔。
先前的守卫嘴里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抱怨为什么现在才来,陆追一边赔笑一边靠近,在对方看清自己的容貌之前,便已手起掌落,干净利落地将一切异动都掩埋在了呼啸风中。
与此同时,陆无名也将另一名守卫拖到隐蔽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攻占瞭望塔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需等贺晓率军杀来,彻底结束这场不愠不火,却又劳民伤财,让边关百姓咬牙切齿的平叛之战。
时间过得很慢,即便此番行动极为顺利,陆追的拳头也一直不自觉紧紧握着——这是一场需要多方配合的战争,充分的信任、无间的默契,还有经过精准计算的时间衔接,三者缺一不可。他此时尚不知道贺晓是否会如约赶来,也不知道萧澜是否已经埋伏在了赫赫沙漠,在这场终极之战尘埃落定前,他不敢放松任何一丝警惕。
天色将明未明,大多数人都尚在梦中,胡达罕却已经被传到了耶律星的牙帐中。
“撤兵?”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听错了什么。
“是,撤兵,回夕兰国。”耶律星道。
胡达罕再三确认,却都只能得到这同一个答案,他震惊道:“王上是疯了吗?”
“尚未长满羽毛的苍鹰,永远也杀不死一只猛虎。”耶律星道,“即使它正在沉睡,即使我能用尖锐的爪子拔掉它一撮胡子,可猛虎终究是杀不死的,而当它开始流着血反击的时候,我只能趁着翅膀还未受伤,飞回巢中。”
胡达罕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不多时,便有号角声响彻整片军营,将士们纷纷从睡梦中爬起来,初时以为有敌来犯,可冲出大帐后,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只有王上独自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面色淡然,任由风将他的大氅吹成一对黑翼。
眼看脚下夕兰国大军突然开始整合集结,陆追心里闪过一丝慌乱。远处地平线的尽头,楚国大军已经黑压压冒出头,以连绵战车的姿态滚滚碾来,按理来说这处制高点被自己占据,敌营应该对此毫无觉察才对,可……他掌心不由沁出冷汗,莫非当真这么巧,夕兰国大军也打算在今天发动进攻?
瞭望塔下有人在大声叫,陆追这些日子也同萧澜学了些漠北文,听出对方是在叫自己快些下去。
“快些!”见塔上二人站着不动,那人又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
陆无名沉声道:“我去。”
陆追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第215章 大漠之战(上) 从天而降的楚军
此时夕兰国军营中早已乱成沸水, 四处都是嘈杂的呼喊声与点名声。陆追也跟着含糊答应一句, 作势与陆无名一道往下走了两步,那底下的官兵见他二人已经下来了, 便也掉头去了别处唤人, 父子二人又趁机猫着腰两步折返最高处, 俯身隐蔽在了木栅后。底下的大军已经集合了一大半,看架势是当真要倾巢而出, 陆追虽有些意外与紧张, 却更明白到了这种时候,已然开弓没有回头箭, 无论对方想要做什么, 只要自己能牢牢占据这处制高点, 那就能为楚军争取到更多胜算。
“一切小心。”陆无名拍了拍他的手。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陆追看着下方,“当真被佘莽逼疯了,打算孤注一掷反扑不成?”
“若如此,那倒真要庆幸了。”陆无名道, “否则就凭佘先锋那两万人, 想要抵挡夕兰国十余万骑兵, 且不说最后胜与败,至少也是伤亡惨重。”
“可这实在不像是耶律星的性格。”陆追又透过缝隙往下看,想要找出对方真正的目的,按理来说派出探路的队伍有去无回,任谁都该加倍提高警惕才对,就这般轻易出兵, 实在有些过分古怪。
远方楚军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而就在此时,一名夕兰国的兵士也匆匆跑来通传耶律星,说墓园武士那头出了些乱子,胡达罕请他速速过去处理。
“出了什么乱子?”耶律星跃下高岗。
“大人在集结那些武士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发狂,像是中了楚国的迷魂药。”兵士一边跟在他身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道,“我们已经用铁索将他捆住,可暂时还不知道其余武士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发疯,大人极为担心。”
此事听起来可大可小,若往好处想,就是一名武士突然发了狂症,可若往坏处想,当真是楚军派人下了迷药,三百墓园武士一起发疯……想及此处,耶律星不由就加快脚步,而待他赶到墓园武士的住处时,就见地上果然已经狼藉一片,甚至连几顶帐篷也被掀翻大半,一名墓园武士正被铁链缚在地上狂躁呜咽怒吼,胡达罕则是狼狈站在一旁,手臂也挂了彩,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叔叔。”耶律星上前,“怎么回事?”
“疯了。”胡达罕惊魂未定,示意他自己看,“眼珠暴凸,的确像是中了毒药,这可如何是好?”
耶律星伸手,刚想将那不断痛苦呻吟的武士翻过身来,却冷不丁对上了两道凶蛮目光,清醒而又充满杀机,绝对没有任何中毒后的涣散,铁索旋即“哐啷”跌落在地。耶律星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却也为时已晚,那高壮的武士正山一般重重砸过来,环抱禁锢住了他的手臂,与此同时,更多的墓园武士也冲上前,扯住他的双腿反向一扭,巨大的拳头迎面打来,只三两下,耶律星已是满嘴流血眼前发黑,瘫软在了地上。胡达罕的亲信这才拿着绳索上前,将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若不想开战,王上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吧。”胡达罕整理了一下衣服,半蹲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我还要感谢王上,替我将这数十万骑兵都集合起来。”
“你赢不了的。”耶律星头脑昏沉,血已经糊住了半边眼睛,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滔天怒意,相反是平静的,带着一丝沁入骨髓的寒意,“数十万大军的性命,此时都握在你手里。”
“攻陷大楚王都的无上荣光,也握在我手里。”胡达罕“啪啪”拍着他的侧脸,轻佻狞笑着,“王上还年轻,可叔叔却老了,再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那时,只怕我早已动弹不得,或者……早就死在了你手里。”
“你会后悔的。”耶律星道,“至少在现在,夕兰国的骑兵远非大楚西北军的对手,只在此防守或许不会输,可若要主动进攻,必死无疑。”
“呸!”胡达罕站起来,一脚将他的脸踩进泥地里,“若非你一直犹豫不决,早在两年之前,我们就该率军攻入玉门关,或许现在已经打到了洛阳,何至于会守在此处日日吃着黄沙。”
耶律星含糊道:“疯子。”
“王上尽管放心。”胡达罕放开他,在临出大帐前又回头道,“我不会杀了你,非但不会杀你,还会派奴隶好好伺候你,我要让你亲眼看见,夕兰国的铁骑——”
“报!”胡达罕话还未说完,却有人在帐外高声打断他,那近乎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破音的高亢与惊慌,“大人!楚军杀来了!”
“又是那两万疯子?”胡达罕不以为意。
“放开我!”耶律星心知不妙,怒吼挣扎着想要脱困,却反而被身旁的叛军捂住口鼻压住手脚。胡达罕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出了大帐。
“杀!”数十万楚军将士振臂高呼,手中长枪直指天穹。
如雷霆般骤然炸开的声音将夕兰国大营震得平地一抖,正在整队的漠北兵大惊失色,纷纷扭头看向远处,就见在天的尽头,黑压压的楚军如同从天而降,正巨浪般向这边呼啸扑来,战旗猎猎战鼓威鸣,长枪与银盾折射出刺目寒光,像是要将九重天阙也斩开裂口。
没有人事先接到过任何预警,胡达罕几步登上瞭望高塔,上头早已没有了守军,只有两具被剥去外衣的僵硬尸体。再看远处,楚军的先遣部队已然突破夕兰骑兵的第一道防线,而在他们后方,还有更多的、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地平线上冒头,那绝非两万人,而是十万,十五万,二十万,甚至更多。
胡达罕后背沁出冷汗,他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两步,见他久久不语,身边亲信不得不出言提醒:“大人?”
“吩咐下去,全军用最快的速度整队!”胡达罕匆匆道,“准备出战!”
“将军!”陆追骑着一匹夺来的战马,夹着风沙停到贺晓面前,“敌营在一个时辰前突然开始全军列队,现在怕是已经集结完毕。”
“被发现了?”贺晓问。
“不好判断,”陆追道:“看起来似乎应该如此,可他们整合的速度却又拖拖拉拉,我暗中观察许久,觉得那不像是为了迎战,更像是要宣布一件什么事。”
“既然整队拖拖拉拉,那便说明敌方并无防备,不足为惧。”贺晓道,“此行辛苦陆公子了。”
“分内之事。”陆追调转马头,又朗声道,“请将军下令,我愿为先锋,助左翼军攻破敌营!”
贺晓点头:“多加小心。”
陆追一踢马腹,黑色战马长嘶一声,带着他风驰电掣没入漫天黄沙中。杀声已起金戈长鸣,夕兰国的兵士们架起投石车,无数燃烧着的火油弹冒出熊熊黑烟,先是高高冲向天际,后又一路掉落着火星砸入大楚军中,有人在倒下了,却有更多人迎风踏火突出重围,将手中银枪狠狠刺进了敌军的胸膛。
战争将每一个人的双眼都激成赤红,战马如闪电般在战场上来回穿梭,踏破飞沙。这是一场惨烈却又毫无悬念的战争,夕兰国骑兵虽说误打误撞得以提前整队,也勉强算是有所准备,可这仓促拉起的防线在计划周密的大楚铁骑面前,依旧脆弱到如同琉璃杯盏,轻易就能被撕开裂纹与豁口。
鲜血冲刷着砂砾,将脚下的土地也染成深色。
战场后方,纳木儿一刀将面前看守砍倒在地,冲入大帐替耶律星解开绳索,嘶哑吼道:“楚军杀来了,我送王上冲出去!”
“战况如何?”耶律星问。
“贺晓亲自率领西北大军,整整二十万人。”纳木儿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胡达罕吩咐骑兵排成一字长蛇阵抵挡楚军,却反而将薄弱处暴露在外,我们已经输了,彻底输了!”
“告诉他们,投降!”耶律星大脑剧痛,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往外走,哑声道,“留住性命再说。”
“王上!”纳木儿见他竟还要往战场上去,一时间又怒又急,身旁亲信此时倒是机灵,见局势紧张,索性大步上前一拳将耶律星打趴在地,扛在肩头便腾身上马,率部向着大漠深处逃去。
“都给我杀!”胡达罕骑在马背上高声下令,有些狼狈地穿过正在燃烧的战旗。陆追狠狠一甩马缰,手中清风剑只寒光一闪,便已除掉面前所有障碍,胡达罕见他竟远远朝自己杀来,顿时慌得赶紧调转马头,呼来贴身卫队一道逃往远方。
耶律星不见踪影,胡达罕弃营而逃,夕兰国的将士们自是人心惶惶,顷刻就变成了一盘散沙,而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中,有人跪地投降,也有人拼死杀出血路,跟着胡达罕一道冲向大漠深处。
“明玉呢?”陆无名远远大吼。
“往西去追胡达罕了!”有兵士高声回答他。
“驾!”陆无名来不及窝火,也来不及骂儿子,骑着马便寻了过去。这时大漠中已是狂风卷黄沙,连天上刺目的日光在穿透这层层阻碍后,也只剩下温吞黯淡的软黄。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即便是最膘肥体键的战马,也不得不放慢脚步艰难前行,疾风夹杂着细小的砂砾,噼里啪啦打得人睁不开眼,而即使勉强睁开眼睛,举目所及之处也不过身前数尺,依旧茫茫一片。陆追索性勒紧马缰闭起双眼,想要凝神分辨出风送来的马蹄声,却猝不及防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锐长鸣。
那是楚军已全面攻陷敌营的信号,也是夕兰国重要首领已突出包围,率部逃窜往大漠深处的讯息——为了提醒镇守在赫赫沙漠后方的萧澜与周尧。
“成了!”周尧大喜过望,狠狠拍了下萧澜的肩膀。
“走!”萧澜翻身上马,高声下令,“出发!”
第216章 大漠之战(下) 回玉门关给你买糖吃
即便此时暮色未至, 天地间却也依旧暗如黄昏。在呼啸狂风中, 每一步前行都变得艰难无比,呼吸夹裹着砂砾与沙尘, 戳得肺隐隐生疼, 兵败的打击与极端恶劣的环境交织在一起, 让这支散乱而又庞大的队伍愈发沉默萎靡,只是跟在胡达罕身后, 拼着最后一口气向西逃亡, 只要能顺利穿过赫赫沙漠,那么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老天爷却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越来越狂躁的风吹起更多沙尘, 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队伍中开始有伤病弱者掉队, 也有人开始狠毒咒骂,而就在众人都惶惶不安之际,却又有人发现,胡达罕不见了, 与他那匹能日行千里的战马一起, 消失无踪。
自然不可能是被风沙掩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带着亲信又跑了——将身后这零散的军队视作累赘,唯恐楚军追过来时目标太大。
“呸!”一名副官狠狠骂了一声,自己策马前往领头的位置,继续带领众人前行。可还未等他们走出两里地,就近乎于绝望地发现, 在前方不远处竟然还守着一支楚军,一眼望不到头的黑金战旗在长空中猎猎作响,打头之人虽未穿盔甲,可那一身黑衣一条铁鞭,却更让人胆战心惊——在夕兰国的大营中,还没有人不知道萧澜的名字。
想要投降的,在贺晓率军攻破大营时就已经跪地请降,这一批人既然追随胡达罕一道杀了出来,那便都抱了一颗要回大漠的心。因此还未等副将下令,夕兰国的兵士们便已经举着刀杀了过来,他们并不想击败楚军,只想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周尧也看出端倪,手握大刀骂道:“哪里有这般好事,想打了就集结成军来侵我边境,输了又想不付代价就跑路,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人人都要忍让惯着不成!”
萧澜道:“这里交给你了。”
周尧没听清:“啊?”
“胡达罕不在,耶律星也不在。”萧澜夹紧马腹,让飞沙红蛟一路冲入阵中,随手抓过一名夕兰国的士兵一问,对方此时正恨胡达罕恨得咬牙切齿,因此痛痛快快就交代了其逃跑的方向,再问耶律星,却又摇头说不知道,在开战后就没见过他露面。
“王上,王上被胡达罕给杀了!就在今天早上!”有一名逃军眼看大刀已砍到了面前,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也大喊起来,“我听铜木说的,他是胡达罕的亲信!”
萧澜扬手一鞭,将他卷到自己面前:“说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内幕。”对方操着一口生涩的汉话,惊魂未定道,“今早王上号令大军集结,可后来他却消失了,是胡达罕下令开战。有人说王上已经死了,死在了墓园武士的手里,胡达罕一直就想夺权。”
死了?萧澜将手中降兵丢给副官,自己驱马前去追胡达罕,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也只有先找到他,才能找到答案。
天色越来越暗,风沙也渐渐小了起来。陆追自半空腾身跃起,手中利刃斩风破尘,白色衣袖卷起一道强大内力,将面前那高壮的墓园武士震得向后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