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要脸 第8章

  谢衣回想起方才温行与谢连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没由来就是一阵烦闷。

  可是现如今的他还只是没权没势的七岁小太子,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但凡他对温行表现出一点喜爱,都有可能给他招致祸端。

  真是……烦躁。

  福禄替温行处理好伤口以后,他轻道了声谢,一抬头便见谢衣板着个脸坐在一旁。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但眉眼间细微的气闷还是被温行捕捉到了。

  温行抿了抿唇,施施然起身走到谢衣面前,淡然地说:“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谢衣满脑子都刚刚温行对谢连的笑,也不挽留,摆摆手让他自便。

  温行恭敬地退下。

  结果还没走到宫门,温行就看见了早已告辞的谢连。

  “二殿下……”温行的礼行到一半,就被谢连一把拽起来。

  谢连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他包扎好的左手,兴致勃勃地说:“正好最近我要去找的是温将军府上找怀化将军,我们一同前往可好?”

  怀化将军正是温余的封号,谢连言下之意便是想让温行今日起便同他一齐习武。

  温行当然是求之不得,眸底微亮,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轻点头,顺从地道了声谢,言语间是压抑不住的期待。

  谢连嬉笑,吩咐一旁的下人备轿子。

  有了代步的工具,温将军府和皇宫的距离一下子恍若缩短了不少,没多久温行和谢连便抵达了。

  出于礼节,温余已在府前等候着。

  有幸蹭上了二皇子轿子的温行规矩地等到他下轿后,才施施然跟着下了去,紧接着就对上了自家兄长微讶的目光。

  不过温余到底混迹沙场多年,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敛起旁的情绪冲谢连行礼。

  “二殿下。”

  谢连摆摆手,道:“怀化将军不必多礼。从今日起本宫打算让令弟跟随本宫一同习武,将军可否同意?”

  说话间,谢连顺手将温行从他身后拉到了他身旁。

  在温余这里,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从来就不会因为提出请求的人是谁而改变主意。

  温行就怕温余会受父亲的影响不同意他习武,右手搭上左手手腕,轻轻拨弄了几下手链,拘谨而期待地看着温余。

  温余抿唇沉默了好半会,最终还是轻点头,道:“可以。”

  温行眼底瞬间迸发出光亮,似是碍于身旁那尊大人物,雀跃的神情只显露了一小会儿又被他马上收了起来,只抿开一抹笑意,道:“麻烦兄长了。”

  温余没有回话,只是在对上温行视线时微愣了片刻。

  温行的双眸并不是完全的墨黑,细看之下更像是褐色。闪烁的笑意如同点点碎星,浸在清澈的水面上,纯粹平和。唇边上扬的弧度恰好介于腼腆与乖巧之间,显得格外真挚。

  “好啦,再不开始天色可要晚了。”谢连十分没有眼色地打断了眼神交流感情的两兄弟,“我们进去吧?”

  温余闻言敛了情绪,面瘫着脸点点头,率先转身领着身后的两个小孩去他的院子。

  谢连拉着温行跟了上去。

  温行在其他人没有察觉的角度收起了那副纯真的模样,垂下眼睫遮盖住眸底复杂的思绪。

  前世对家人的疏远就用今生来补齐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衣:(盯——)

  福禄:奇怪,怎么这么浓一股陈醋味?

第九章

  温将军府向来提倡节俭,所以温余的院子同样十分朴素,只一套桌椅与些许植株。而在那石桌上正整齐地摆放着两柄剑。

  接着温行就见谢连自然地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柄,随手挥舞了一下,扭过头去问温余:“将军,现在你先教着温行,我就去练练剑?”

  温余上前拿起另一柄剑,说:“不必了。温行你来这边坐着。”

  说话间,温余指了一下桌子旁的椅子。

  温行轻道了一声“是”,乖巧地走到桌旁坐下。屁股刚着椅子,就见温余亲自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淡淡地说:“若是不喜这味道就同我说,我去换一种。”

  他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说:“多谢兄长,小弟对于茶水不挑的,不劳烦兄长了。”

  直到目前,在温行的潜意识里还是会把温余当成高不可攀的人物,而非血脉相连的兄长。

  温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去指导谢连。

  温行只擅长猜测那些心机不如自己之人的心理,对于温余还是看不透。他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只好安静地坐着看温余指导谢连。

  温余的教学模式偏向于实践,第一次是让谢连随意地练一段,他再一旁只看不出声。第二次开始就自己提剑与谢连对打,并适时插入一些指导性的话语,引导谢连改正。

  “右手力度。”

  “反应太慢。”

  “不要弯腰,侧身。”

  “……”

  温余的每一句话都简单明了,谢连也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改进。

  温行在一旁看得认真,隐约间有了些模糊的概念,比如什么时候应该出剑,什么时候应该怎么躲避。但因为他还只是第一次接触,依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等温余与谢连练完,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谢连到底还是个孩子,体力消耗地差不多了,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下。

  温行早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就倒好了两杯茶,推了其中一杯到谢连面前。谢连想都没想一饮而尽,末了随手擦去唇边残余的茶水,笑着道了一声谢。

  温行莞尔不语。

  谢连歇了没一会儿,恢复了一点体力就开始和温行聊天。“今日可真的是多亏了有你在,才能这么快结束第一轮。”

  温行不解地眨眨眼,问:“殿下何出此言?”

  “因为怀化将军太寡言少语啦。”谢连耸耸肩,“若非你在这,他都不会出声指导的,每一次都要靠我自己去发现错误再改正。”

  温行也是第一次看温余教别人,不曾知道先前的情况。他听到谢连这么一说,蓦地一愣。

  原来方才那些都是特意说与他听的吗?

  谢连没有留心到温行的反应,继续道:“你们兄弟感情一定挺好的吧?要知道我第一次来找怀化将军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说,上来就要我自己领悟,我可是适应了好几日才适应过来的!”

  谢连又倒了一杯茶,灌了自己一大口。

  温行没有回答,瞥了眼一旁擦剑的温余,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微微的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回旋,渐渐地绽出丝丝甘甜。

  谢连又随意扯了几句就叫下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记录今日的收获。

  温行也不打扰他,拿着另一杯茶过去找温余。

  温余在战场上随意惯了,直接在特地放置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剑。

  “兄长。”温行在他面前站定,先是乖顺地唤了一声,随后才双手递上手中的茶。

  温余似乎顿了一下,而后接过茶轻抿一口,问:“左手怎么了?”

  闻言,温行下意识缩了一下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小心划伤了,不是什么大事,多谢兄长关心。”

  说完之后温行的左手又往背后的方向蹭了蹭,像是不希望这伤被过多留意。

  温余只又看了几眼,转而问道:“今年多大了?”

  温行是在某次父亲母亲驻守边疆时出生的,那一次戍边两人整整过了三年才回家。而此前温余也很少会有时间去留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弟,以至于连他的岁数都不清楚。

  “十岁。”温行回答。

  温余回了个鼻音,道:“还不晚。记住,习武一事万不可同父亲说。”

  从听谢连说到能习武,温行就开始困惑父亲的说辞,如今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何呢?”

  温余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具体我亦不清楚,但父亲不希望你习武。”

  不希望?

  温行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

  “将军,我记完了!”

  就在温行和温余两相沉默之际,谢连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

  温余起身,顺势将手中的剑搁在了石头上,说:“既如此,进屋吧。”

  说完他也不多作停留,先一步离去。

  温行还茫然地不知道为何忽然回屋,就被谢连一把拉着跟上前去。

  “每日练完剑后你兄长就会讲一些关于边疆的事情,”谢连雀跃地向温行解释,“那些事情都特别有趣,因而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听各种各样的故事,尤其谢连这种被困于一个四方天地的孩子,想必对这些更为感兴趣。

  思及此,温行不禁想起了那个一生都不曾离开过多少次京城的人——只不过这个回忆很快就被他掐断了。

  前世就算不是谢衣直接赐死他,也是谢衣默认了那个审讯他的人给他毒酒——至少可以说是间接害他死。而他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对谢衣产生同情,真是……可笑至极。

  原本平和的心情因此被搅和得乱七八糟,也幸好谢连正开心,没有留意到温行的细微变化。

  他暗暗在心底吐出一口浊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着谢连进屋去。

  温余性子冷淡,讲起故事也是怎么简洁怎么来,但孩子心性的谢连和对边疆存在一定念想的温行都听得津津有味。

  几个时辰下来,温行就了解到了许多前世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也借机拉近了不少同温余的关系。直到最后他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才恍然记起忘记打发人去告知斐清今日不必到宫门去等他,也幸好现在让人过去也都还来得及。

  温行随意找了个路过的侍卫吩咐完,抬头看了眼尚且明亮的蓝天,盘算着去找一趟唐安。

  因着如今唐安还小,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暂时被温行交给了一位侍女照顾。

  “安安,别乱跑,小心摔着。”

  “知道啦!”

  “……诶诶,让你别乱跑你怎么还爬起假山来了?快下来!”

  “才不要咧!”

  还未走近温行就听见了院内的欢闹声,不由得轻笑一声,缓缓踱步而入。“怎么,唐安又不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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