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 第11章

  大房。

  季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起皮,憔悴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撅过去。

  徐氏揉了帕子,一点一点给季海擦了脸和脖子,柔声道,

  “你先睡会儿吧,待会儿一睁眼就有饭吃了。”

  季海本就是一路强撑回来的,闻言便合了眼沉沉睡去。

  待给季海擦洗完,一盆水已经泛了黑。

  徐氏端着盆出屋,把水泼在院中,正巧遇上急急端着鸡蛋过来的方老太,徐氏上前一步,

  “娘,相公累极休息了,待会儿等他醒了再吃吧。”

  方老太停下脚,连连点头,

  “好好好,那这蛋我先放在灶上热着,老大醒了就给他端过去,你也记得叫我一声啊。”

  徐氏应下,回屋拿了绣筐坐在床边,一针一针绣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一枝鲜嫩娇艳的桃花便跃然其上,花瓣还带着露珠,看着便喜人。

  这样的一方帕子,在县里的铺子能卖到四文一方,不知比种地强了多少去。只恨那方氏鼓动方老太,硬生生把帕子明面上的价钱提到了三文去,徐氏一下不知少挣多少文。

  奈何有方老太在上头压着,徐氏也不好跟方氏撕破脸,这些日子便只能赶着进程多绣几方帕子,从数量上扣下些钱来。

  红丝粉线在绣布上里外穿过,一方帕子渐渐成型,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

  徐氏放下绣棚,季海大约真是累极了,此时还在睡,便出了门。

  听到大房的门开,方老太也急急从屋里出来,

  “老大媳妇儿,老大醒了?”

  徐氏道,

  “没呢,可能真是累极了。且让他睡吧,前些天不知受了多少苦呢。”

  方老太连连点头,

  “是啊,你爹也累着了,真是遭罪,只希望老大这次真能考个名头回来才好。”

  徐氏握住方老太的手,

  “一定能行的,娘。”

  “能行,能行。”

  方老太喃喃重复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12.第十二章

  季海这一睡,就一口气睡到了第二日早晨。

  季海一睁眼,就是徐氏连哭带笑,

  “你可醒了,再不醒我和娘都要去请大夫了。”

  “什么时辰了。”

  睡得太久,季海脑子还昏昏沉沉。

  “刚过早饭,饿了吧,我去给你取些吃的。”

  说着,徐氏就要往外头。

  “我自己出去吧,”

  季海摆摆手,

  “在考场里坐了四场,又坐了几天车,再不动动,骨架都要散了。”

  睡了一天一夜,季海身子骨正软着,撑着床板站起来,身形都晃了晃。徐氏连忙上前去扶,季海这次没有拒绝。

  一出屋子,季家之主,季老秀才已经拿着书坐在树荫下,熳姐儿抱着茶壶放在小桌上,以便季老秀才喝茶。

  方老太抱着笸萝有一下没一下的洒糠喂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爹,娘。”

  季海唤道。

  方老太回头见是季海,顿时笑开了眼,

  “老大可醒了,醒了好,这几天累极了吧,睡够没?没睡够再睡会儿。”

  季海笑笑,

  “哪儿能一直睡,脑子都要睡的锈了。”

  方老太笑眯眯的应,

  “是是是,起来动动,起来动动。”

  又关切道,

  “饿了吧?想吃啥,娘给你做去。”

  季海撩了衣摆坐在季老秀才旁边,笑道,

  “不拘什么,娘看着做便是。”

  徐氏上前一步,

  “我跟娘一起去罢。”

  季海又在后面道,

  “烧水的时候多烧一点儿,一路赶回来身上都是土,让我和爹都洗漱洗漱。”

  “诶。”

  方老太乐呵呵的应了,转头就叫熳姐儿,

  “去,另起一个锅烧点儿热水,给你大伯和爷爷洗澡。”

  熳姐儿低低应了一声就要走,却被后院绕过来的方氏叫住,

  “等等。”

  方氏上前几步,挽住方老太胳膊道,

  “娘,熳姐儿和烟哥儿还要跟着我下地去,哪儿有功夫在这儿耽搁。之前老三去县里做工给大伯子凑钱,地里的活儿落了不少,再不赶起来可怎么办哪。”

  方氏只当看不见徐氏咬着牙作笑的表情,又道,

  “再说了,哪儿有侄子侄女伺候大伯洗澡的理儿,说出去还要让人笑掉大牙。娘您做饭手艺好,整顿一桌饭又快又好,大嫂不会操持火房,去了反倒还要拖着您,让大嫂烧些水伺候相公和公公,这不是正好嘛。”

  方老太也只是见季海醒了一时激动,叫熳姐儿时不曾想到这么多,听方氏这么一说,面上便有些讪讪。

  徐氏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后面的季老秀才已经发了话,

  “老三媳妇儿说的对,老大媳妇儿跟上你去就是了,别耽搁了地里的活儿。”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徐氏再有意见也不能说。方老太显然是听季老秀才的,拉着徐氏便进了火房。

  方氏言笑晏晏,招呼了自家两个孩子下地去,临走时跟季老秀才打了招呼。

  季老秀才拿着书笑了笑,

  “妇人家,整日里就晓得这些小肚鸡肠。”

  季海喝了口茶,却被苦涩的味儿苦的眯了眯眼。季家余钱不多,买的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

  “随便罢,妇人家又不需要考取功名。”

  季老秀才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不予置评,问道,

  “这次府试可有把握。”

  季海放下茶,揣了袖子,

  “五五之数罢。”

  季老秀才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皱了眉又问,

  “你答的甚么,默一遍教我听。”

  季海便挑着记得的念了出来。

  季老秀才捋了捋胡子,琢磨了半晌,叹道,

  “还真是五五之分。虽然不偏不倚,颇有中庸之道,辞藻华丽明亮,但文字空洞,不知所言,搏一搏运气也就是了。”

  季海听了,面上就颓下来。他自己虽声称五五之分,但何尝不是想着有七八成把握,奈何季老秀才一言定论,心中却是有些不服气。

  季老秀才握着书,却洞悉季海心中所想,不由得暗自叹口气。

  水字辈三子,老二钻营,老三呆愚,只有老大季海最有天分,却也读了这么多年无所得。

  好在火字辈的孙辈都称得上出息,尤其是三房的季焕,小小年纪便言之有物,假以时日,说不得要成大器。

  季老秀才平日里在县城里的一家学堂作夫子,季海三人便是在此处求学。因着季海考府试的缘故,季老秀才专门请了几日假陪着去了,如今府试告一段落,季老秀才隔日便回了县城。

  季海在家修整了几日,便也同季烁季焕一同求学去了。季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但季灯很清楚,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

  好不容易又挨了一阵儿,这日是季老爷子一月一休的日子。季灯跟着季江从地里回来时,季家的院子里正人声鼎沸。

  季江摸了摸后脑勺,

  “今个儿不过节又不过年,咱家咋这多人?”

  季灯却是即刻反应过来,恐怕是季海真考中了。

  果不其然,待季江三人进了院子,方老太正拉着邻居村人说话,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徐氏和季海站在一处,同季老秀才和里正说着什么。季烁扬着下巴跟季焕进了书房。

  季江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被强撑着笑的方氏一把拉走,只剩下季灯兄妹站在原地。

  “哥哥……”

  季小妹不习惯见到这么多人,怯怯的拉住季灯的衣角缩在他身后。

  “走吧,咱们回屋。”

  季灯护住妹妹往两人住的隔间走去。一关门,就仿佛把声音都隔绝在了外头,兄妹俩呆的屋子静谧而安全。

  季灯猫着腰从柴堆下头摸出来两个团子和季小妹分的吃了,季家今天晚上是顾不得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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