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 第45章

  徐先生一挑眉,

  “你莫不是……”

  斐诺含笑颔首,

  “正是。”

  “可走了账面,我就只能拿卖价给你,你岂非平白亏了银钱。”

  徐先生道。

  斐诺仍然笑意不变,

  “自然,灯哥儿平时最是敬重您,断不能叫您亏了。”

  徐先生打量一眼斐诺身上的素色碧波锁边长袍,心下了然。虽然不晓得季灯怎么没嫁成黄屠户,但这可是个阔绰主。说不得是看不得夫郎不开心,专门过来掷银钱讨夫郎欢心的。

  于是便转身在身后的架子上探了探,就要将十五盒迎蝶粉全拿下来。

  “请稍等。”

  斐诺出声拦住,

  “我只要五盒。”

  “不是全部?”

  徐先生讶然,转而觉着自己这话颇有几分强迫人买卖的意思,连忙改了口笑呵呵道,

  “五盒,你数数对不对。”

  斐诺接了放进宽大的袖袍,摸出一串铜板放在柜台上,

  “您数数,可够?”

  “足足够了。”

  斐诺却仍不走,墨绿色的瞳孔直视着徐先生,面上笑意温文尔雅,

  “我还有件事要拜托您。”

  ……

  齐氏虽然是奴婢出身,可这么多年来却鲜少受苦,一身肌肤白皙细嫩。

  季灯在季家十四五年,前十年虽然也清贫,但有季河夫夫护着,总算是和乐的过来,和季小妹吃得好睡得好,倒也称得上一句玉雪可爱。

  只是后几年只剩了他们兄妹,长兄如父,虽然只是个哥儿,季灯还是尽力把季小妹护在身下。为了挣口食,季灯什么苦活儿累活儿都干过。虽然兄妹现在两个都瘦削个儿小,发丝也枯黄如败草,好歹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了。

  从前在小河村还好,村中的小哥儿大姑娘大多也是这般模样。只是现在出出进进见得都是县里人,季灯就有几分自卑起来。

  虽然在斐诺大手大脚的花钱之下,季灯兄妹都吃的盈润了几分,但经年辛劳下来的痕迹自然印在身上消散不去。

  手上斑驳的粗糙和硬茧,季灯每每都羞于在胡同里其它小哥儿面前显露出来,甚至时而自暴自弃连斐诺买回来的衣裳也不敢穿。

  县里光鲜亮丽的小哥儿那么多,斐诺怎么看得上他这种人。

  就算穿了好衣裳也只会显得他更貌丑。

  哪怕季灯不言,可斐诺沉浮诺亚几十年,看透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小哥儿还是轻而易举。

  虽然斐诺这种斯文瘦削不是诺亚主流的审美,但斐诺还是养成了卓越拔群的审美力,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头。瞧不得常常晃在自己面前的人或物不合眼。

  出于矜傲的脾气也好,出于利用的念头也好,总之,斐诺还是屈尊降贵的分了一部分精力好好给季灯拾掇拾掇,甚至还动用了指尖大的一点木系元素,让少年的肌肤重焕年少的光彩。

  只是后面,少年都主动要远着自己了,斐诺也没得继续凑上去,木系元素没了供应,很快便失效了。季灯也只当是为了磨迎蝶粉而劳累的,并不放在心上。

  却是被斐诺极大的放在了心上。一边皱着眉头想着少年什么时候来同他道歉,一边却又管不住自己已经陷入了季灯的细心照顾,丧失了自理能力。

  每天吃了早饭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已经完全没有前中阶七级法师的勤勉和谨慎。

  但显然斐诺再次的将这习以为常的事情习以为常并且毫无警惕,只是一心想着怎么打破先前『绝不在他之前先亲近』的誓言,揣着五盒迎蝶粉回了家。

  在路上,斐诺还顺便逛了家铺子,买了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儿装进了袖袍。

  斐家,季灯正提着水壶小心的给那两株含苞欲放的重楼浇水。

  重楼又名七叶一枝花,当花苞恰恰绽放,开到七八分之时,便是最好的采摘时机。

  而眼下,花苞饱满,显然时机很快就要到来,季灯当然容不得一丝马虎。

  给两株重楼浇个水,竟是比拾掇整个菜圃还要费劲。

  季灯擦一擦额上渗出的汗珠,转身便看见立在几步之外的斐诺。季灯忍不住身形一缩,随即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避开斐诺墨绿的瞳孔笑道,

  “怎么了?”

  斐诺从袖中摸出三个盒子放在季灯手里,

  “喏,拿着去用。”

  季灯低头一看,就见是熟悉的木刻蝶纹,顿时惊讶的抬起头来,

  “你……”

  斐诺笑道,

  “好歹你是合香的,可自己都不用,客人怎么看得到效果,又怎么敢冒险去买。这三盒就当是成本价,等你用出效果了,自然会有人去买的。”

  季灯呐呐的听斐诺一通说,渐渐的也听出了几分道理。抱着木盒的手微微收紧,季灯恍然大悟过来,认真的将斐诺的话记在心底。

  斐诺满意的交待完,慢悠悠的便要回屋去。季灯连忙拦住,

  “这三盒是按着铺子里的价钱买回来的罢?你且等等,我去拿钱给你。”

  虽然一百五十文称得上一笔巨款,可季灯却是给的心甘情愿。且不说斐诺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就冲着斐诺替他操的这份心,季灯千般万般感激斐诺尚且来不及,怎还会让他出了这钱。

  斐诺眉头不自觉一皱,语气带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不满,

  “用不着,你且先抹你的香粉去罢,瞧瞧你这两日的脸色,阴沉的小妹都怕了。估计夜里也不好好睡觉,瞧瞧眼下的黑青,我都险些以为你要撅过去了。”

  眼见季灯悻悻的低了头,斐诺心底那点子恶气才算出了一星半点,口气便好听了许多,

  “从今个儿起就好吃好睡,早些把气色养回来,不然届时客人都要被吓跑了,谁还敢买你的香粉。”

  虽然是被责备,季灯还是没忍住露了个笑,意识过来便连忙收了笑意,在斐诺一脸莫名其妙下老老实实道,

  “好,我晓得了。”

  斐诺被那一笑搞得心底莫名,然季灯飞快的收起之后竟有些失望。但瞧着季灯明显轻松不少的面容,斐诺早早将这点子莫名情绪抛诸脑后,墨绿色的瞳孔也不禁泛起笑意。

  他果然是最优秀的法师,连哄人开心也这般手到擒来。

  47.第四十七章

  斐诺二人常来的成衣铺唤作流锦阁, 也算是县里头最大的一家的成衣铺, 平日里接待的客人莫不是充裕人家, 却也不比府城里的知名铺子常常能遇见手掷千金的豪客。

  但凡能遇见一个,上到掌柜下到伙计,那必定都是极为客气的, 就连绣娘出手,也要使净浑身功夫。

  而这个姓斐的绿眼汉子, 隔三差五便来一掷十几二十两, 无疑是流锦阁的座上之宾。

  因此斐诺订的衣裳, 从来都是优先做的。但流锦阁好歹也是县里拔尖的铺子, 平素皆是客似云来, 也不能因为一个斐诺就得罪了其它客人,因此也是要分精力去做的。

  但七八日的功夫至少够先给斐家做几件出来抵御秋凉,剩下的再慢慢做了送过去也是行的。

  斐诺在人前素来通情达理, 温文尔雅, 自然没有不应。不仅如此, 还安抚伙计道,

  “反正我也清闲,届时自个儿去取便是,不用劳烦跑腿了。”

  伙计不由得咋舌又感激,富贵又和善,真是顶顶好的客人了。

  于是时日一到, 伙计便见天的在铺子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人来。等了两三天, 总算是把人等着了。

  二人甫一露面, 伙计就不禁眼前一亮,急急迎上去,

  “您这边儿请坐,我去给您取衣裳。”

  转身,伙计不自觉吸了吸鼻子,也不晓得人今个儿佩了个什么香囊,怪好闻的。

  斐诺浅笑颔首,携季灯坐下,提了茶壶给自己和季灯倒了茶,放一杯在季灯面前,

  “尝尝,他家茶还算不错。”

  季灯依言抿了一口,温而不烫,入口适宜。虽然不懂品茶,但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季灯忍不住又喝了两口,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好意思的放下了茶杯。

  斐诺笑道,

  “平素我坐这儿等你们的时候便尝些茶水点心,快把他家茶水点心吃遍了,哪天过来带你吃他家的核桃酥,醇香清甜,味道好极了。”

  季灯听得失笑,这好好的成衣铺子在斐诺眼里竟成了个吃点心的好去处,叫掌柜的和伙计听了,也不晓得该哭该笑了。

  可再一想,又是斐诺等着他换了新衣裳出来时消磨时间才下的功夫,一时心底又胀又暖,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再接斐诺的话头时,就不舍得摆出幅疏离的模样来,逐字逐句的应了,偶尔也提一两个话头出来。

  两人轻声细语的聊着,虽有几分刻意,却也一扫前几日的无声疏离,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相濡以沫,柴米油盐,粗茶淡饭,一样一样聊过去,渐渐的,二人面上不禁就都挂了笑意。

  等到终于有个上钩的阿么前来搭话时,斐诺结束话头居然结束的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观季灯面上,也是亦然。

  前来搭话的宁氏早就注意到了这对小夫夫。同斐诺二人一般,他也是流锦阁的常客,因此虽然不曾同斐诺二人搭过话,却也是眼熟的。

  一个是长相怪异的绿眼汉子,一个是低眉顺眼的本地小哥儿,偏偏走在了一起,汉子还对小夫郎千般依从体贴,看得他们这些人心底不知多艳羡。只好一边骂着自家汉子不解风情,一边又羡慕小哥儿的好运气。

  凭良心而论,这小夫郎勉强只能说一句清秀。大概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手上粗糙有茧,面皮也不见有保养过的痕迹,只是靠着一股少年的青葱气息撑着。放在人群中看,倒也不显得如何,毕竟大多数农家小哥儿不外如是。

  只是和他旁边的绿眼汉子站在一处,就显得不甚相配了。

  然今天一过来,竟瞧见这小夫郎面色白皙细嫩了许多,全然不似擦粉能达到的。距上一次他们同在这铺中不过才半月有余,怎的就有了这般大变化,竟是比他一两银子两贯的粉还要好!

  宁氏心下惊叹,他虽然不年轻了,可也不到做阿么的年纪,爱美之心仍在,何况还要同府里头一群年轻貌美的莺莺燕燕争春,因此抓心挠肺的想晓得季灯可是擦抹了些什么。于是待伙计离去后,咬了咬牙主动凑上来搭话。

  可方近了夫夫二人的身,一股且淡且清的香味便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闻之沁人心脾,却又回味香甜,好似在春日花丛中游过逐蝶般,直直平添了几分不自知的笑意与欢喜。

  “您有事儿?”

  还是季灯先搭了话。

  愣神的宁氏瞬时回神,展露了个灿烂的笑意掩饰几分尴尬,顺势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热情道,

  “没什么事儿。我也是这家铺子常客,常常见你们夫夫来这儿,当真恩爱的很,叫我好生羡慕。”

  虽知这可能不过是眼前人的托词,季灯却还是忍不住心底发热,转头看一眼身旁人,便直直对上那双幽深却明亮的绿眸。

  宁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引得两人又看对眼起来,暗自感慨一番,又笑着夸赞了几番夫夫恩爱,待的时机差不多了,这才似不经意般笑问起,

  “季氏你这是用的什么香囊,怪好闻的,我还从来没有闻见过呢。”

  季灯疑惑的低头瞧了瞧,随即了悟,不好意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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