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第69章

崔鸿往后€€看了看,语气难辨:“瑞王倒是十分看重王妃。”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过若是我有这样的能臣,定然也€€是要€€让人严密保护起来的。”

能修路,会晒盐,这样的才€€干,谁看到€€能不眼红?

云清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崔鸿能猜出这些人是王府的亲兵并不奇怪。

两人已经走到€€了海边,停下脚步,他还未说话,崔鸿却已经自顾自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服我支持瑞王,可就算是那个位置换了人坐,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里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变吗?”

云清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大瑜的官吏都讲究“话到€€嘴边留半句”,听他们说话不能只听表面意思,许多人觉得官场难混,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他来到€€大瑜一年多,倒是第一次遇到€€崔鸿这种风格的。

云清挑了挑眉,也€€直言道:“我知道将€€军对朝廷不信任,对皇家也€€难以信任,可王爷是程将€€军和昭贵妃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将€€军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云清注意到€€他提起程昭时崔鸿的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虽然一闪即逝,他却看得分明。

他继续道:“王爷骑马射箭都是昭贵妃娘娘亲手教的,王爷聪慧,昭贵妃娘娘将€€一身本领都悉数传于王爷,程家的铮铮铁骨和小程将€€军的诡谲兵法,王爷身上€€都有,将€€军怎么会认为这样的人和那些汲汲营营的人是一样的呢?”

崔鸿有些恍惚,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导致听到€€的一瞬间他的表情都失去了往常的控制。

他知道云清一定注意到€€了,这几天并不长久的共事,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云清的敏锐和□□。

崔鸿的神色淡了下来,脸上€€一直游刃有余的笑意和周身的痞气都一点一点地收了干净。

半晌他才€€淡淡道:“狡兔死,走狗烹。人心易变,王妃不怕到€€时候像程家一样,也€€落得个被人忌惮打压的下场吗?”

云清的语气认真而坚定:“我打算做的事只有王爷能办到€€。”他顿了顿,“而且我相信王爷不会是这样的人。”

崔鸿收回眼神,转过脸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沉默很久后€€才€€缓缓开口€€。

“我是稀里糊涂加入起义军的,他们说有饭吃,我就去了。”

“那时我才€€十三岁,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没吃过一顿饱饭,又瘦又小。”

“起义军最开始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的欺负小的,强的欺负弱的,我加入后€€不仅吃不饱饭,打仗时还会被和其他的小崽子一起放在最前面,对方有什么阴招全让我们去试,我命大,才€€活了下来。”

云清看着€€他淡淡的神情,心里有了些猜测,果然,他接着€€道:

“那次我被埋在死人堆里昏了过去,有人把我救了出来,她手下只有一旗的兵力,却硬是用计把敌方击败,然后€€指着€€我们的营长鼻子说,她动动手指便能做到€€的事,他却非要€€用人命来填,若是无能便早些引退。”

他们营长被气得满脸涨红,但对方确实以少胜多立了功,给他收拾了烂摊子,他连声音都不敢吭,只能老老实实地挨骂,最后€€还是程将€€军过来打了圆场。

“后€€来我就去了新的营,终于有饭吃了,也€€能跟着€€学武,再后€€来,我慢慢能打得过敌人了,我立了军功,当上€€了小将€€……”

崔鸿嗓音低哑,却带着€€莫名的温柔。

“救我的人,就是小程将€€军。”

没人知道这段往事,连程昭或许都不会记得,她救过的人太多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藏一辈子,可她留在他的记忆里太久了,久到€€快要€€褪去颜色,时隔多年又听人提起她,他突然便很想说出来,把这段记忆告诉另一个人,她或许便能留得更久一些。

云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一个女眷都没有的将€€军府,想起年复一年的府中上€€下皆知的“亲人忌日”。

他终于能理解崔鸿对于皇家的不信任和抵触,想来也€€并不止是因为边防营的军饷。

崔鸿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程昭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爹爹,等€€天下平定后€€我们便去海边戍守吧。”

“刘营佐说大海特€€别漂亮,我想去看看。”

那时不小心听到€€程昭和程将€€军对话的他有些无措地退到€€了营帐背后€€,连忙离开。

却把程昭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来看海。

……

崔鸿没再冷嘲热讽,应下了云清的招揽。

云清觉得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中间的这些来回拉扯,不过都是他在表达不满罢了。

两人回到€€将€€军府书房,继续谈起正事。

“将€€军可找好€€了卖盐的路子?若是没有,我们可以来做。”

崔鸿已经恢复了他平日的模样,他勾了勾嘴角:“王妃放心,这么些年我也€€不是只干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云清点头:“我这里还有一个制精盐的法子,制出的精盐既白且细,想必名门贵族、豪商富贾定然会捧场。”

崔鸿来了兴致,问起云清具体该怎么做。

云清索性€€让人取一份粗盐来,在罐子里加水,然后€€将€€粗盐放入水中,不停搅拌,直至盐不能溶解于水,放置一会儿之后€€,让人取来干净的细麻布,将€€盐水通过麻布过滤后€€倒进另一个罐子中。

云清一双手白皙修长,这些事情做起来也€€像是在煮水烹茶,他边做边向崔鸿解释,将€€饱和盐水放置在一旁后€€,又取一份草木灰和二十份水置入陶罐之中混合均匀,制成€€草木灰水。

用同样的方法过滤好€€草木灰水后€€,倒进饱和盐水中,混合后€€放置一段时间,再次进行过滤。

云清点起药炉,把装着€€最后€€过滤好€€的盐水的陶罐放上€€去加热,随着€€水汽被带走,雪白的盐粒终于慢慢出现€€在陶罐底部。

崔鸿看着€€这复杂的法子,也€€总算明白为何大瑜只有粗盐,细盐的制作€€方法却迟迟没有被探索出来。

他有些探究地看向云清,晒盐、制细盐,哪一样不是震惊世人的法子?可云清却轻而易举地就能拿出来……

云清拿的陶罐小,用的盐水也€€少,没用多久时间,制好€€的细盐便已全部析出,他用勺子将€€细盐舀起来,放到€€瓷碗里。

细如雪粒的精盐倾倒在瓷碗中,一时竟分不清盐和白瓷哪样更白。

崔鸿满眼惊叹,他想起什么,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皇帝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把你€€嫁给瑞王?”

云清笑了笑没说话。

崔鸿有些好€€奇道:“这些法子你€€但凡拿出一个,都能名留天下,为何要€€冒这个险陪着€€瑞王到€€这穷山恶水的宁州来?”

云清用帕子垫着€€隔热,将€€陶罐中的精盐尽数倒出:“良臣也€€当遇明君,不然纵使有再大的功勋,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他一语双关,崔鸿一时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你€€对他倒是有信心。”

云清不置可否,崔鸿既然应了便不会反悔,至于他对贺池的看法,之后€€接触过后€€自会改观。

云清将€€瓷碗递给崔鸿:“晚些时候我将€€这法子写€€下来交给将€€军,剩下的事便全凭将€€军做主了。”

崔鸿颔首应下。

云清又道:“听龚副将€€说,西南有处小岛上€€海鸟粪成€€堆,将€€军能不能匀给我一些?”

崔鸿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大老远地跑去挖海鸟粪运回来,这是什么费时费力的神奇要€€求?

现€€在双方立场统一,云清不吝分享道:“海鸟粪是极好€€的肥料,通过堆肥方法便能直接使用,能极大地提高水稻等€€作€€物的产量。”

崔鸿有些震惊,海鸟粪的作€€用竟然这么大?

云清道:“我会教给你€€们农事官堆肥的法子,若真像龚副官说的整个岛都是,那应当数量巨大,宁州的肥料便拜托崔将€€军了。”

崔鸿已经被云清层出不穷的手段弄得有些麻木,他点了点头,连要€€不要€€给钱都忘了和云清争。

€€€€

瑞王府。

贺池在烛火上€€点燃暗报,他随手把快要€€燃尽的纸条丢入铜盆,眼底沉凝。

延国的暗线传回消息,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情报,但是挞窟部落确有骨索其人,且骨索在今年还一举夺得了挞窟部落的第一勇士,即将€€和酋长的小女儿成€€婚,很得酋长赏识。

延国的势力错综复杂,一些小的部落为了免遭欺压都会依附于大部落,第一部落便是当朝太后€€的娘家,权势极大,而延国第二大部落挞窟部落自从渡沙死后€€,这几年私下的小动作€€并不少,十分可疑。

虽然骨索的身世还没能找到€€证据验证,可贺池却有种直觉,云清说的最坏的可能,恐怕多半是真的。

“继续查,务必小心,万万不可让他们发现€€不对。”

“是,王爷放心。”程樾领命,又继续禀道:“左相郑鸿熙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异状,他的小徒弟沈时予中了今科进士,已经被派往萍州历练。”

贺池点点头:“他这种老狐狸,自然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再派人盯住沈时予。”

“是。”

程樾退下后€€,贺池坐在书桌边想了良久,才€€起身回去歇息。

次日,贺池便找来白忱溪,让他去招募擅长做机关手艺的匠人。

两位程将€€军之前针对延军研究的武器他都知道,周武的人能打制刀枪,却不会做精细的机关,他需要€€有人来负责这一部分的工作€€。

白忱溪是自己人,他便直说是要€€做兵器,但是不会放在明面上€€。

白忱溪瞬间会意,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需要€€暗中寻摸。

封宁的木匠大部分都被征去制作€€水车和筒车了,据他所知,这里面的木匠平日里做的多是家具农具,没有谁是专注研究机关的。

要€€满足王爷的要€€求,还需要€€仔细筛选。

“白长史€€,陈大人求见。”

下人的通传打断了白忱溪的沉思,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陈乐生带着€€张至前来拜见。

种植早稻的人家第二季水稻的插秧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已经有不少村子都用上€€了龙骨水车或者筒车,而陈乐生来拜见的原因就是龙骨水车做出了一个成€€功的改良。

“……张大人提出来后€€,陈木匠也€€觉得可行,现€€在新水车便是用这种法子做的,我们试过,确实取水更快了!”

陈乐生的神情有些激动,虽然不是他的功劳,但是是他带的人提出来的,而且这是王妃鼓励他们积极创新之后€€出来的第一个成€€果,他也€€与有荣焉。

白忱溪看向张至,笑着€€夸赞了几句,紧接着€€道:“此事我会禀明王妃,定有封赏。”

张至脸色涨红,也€€是十分激动的模样。

白忱溪却突然心中一动,自然而然地问道:“张大人是对机关之术有研究吗?”

张至谦逊拱手:“下官只是对这些感兴趣,看过几本杂书,便学会了一些。”

白忱溪点了点头,陈乐生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进入七月,棉花已经陆续可以开始采摘了。

种棉花时白忱溪还没有掌事,陈乐生怕他不清楚具体情况,解释道:“我们当初说服百姓种植之时便承诺过会买下所有收获的棉花,棉花采摘后€€晾晒几天便能收走,因此收棉花的事已经可以开始安排起来了。”

白忱溪却并不意外,他颔首道:“收棉花的事王妃之前便交代过本官,陈大人晚些时候将€€种植棉花的名册交到€€王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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