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妮妮家借来的纯种哈士奇, 叫皮卡丘,一身皮革束带,智慧眼神, 歪头耷拉舌头。
看见这配套震惊庄家三傻!
司明艳原本往前挤,看见狗嗷一嗓子躲大儿子身后。
庄沭气定神闲介绍:“这是我儿子, 贺兰。”
庄淮被他揍过, 记忆深刻,但看见他一身几百万的行头,马上就变成一条狗,一条记吃不记打的狗。
“哎呦~~大外甥啊!都长这么高了。”他伸出手套近乎。
贺兰轻拍狗头,发布命令:“皮卡丘!握手!”
狗和狗握手理所当然。
皮卡丘相当听话, 坐得倍儿直溜, 款款伸出狗爪子。
庄淮当场难堪得老脸通红, 握手也不是,不握手也不是。
“大哥不喜欢狗狗吗?”庄沭声音轻柔, “狗狗可是人类的朋友呢。”
“唉、唉对!对!”庄淮咽口吐沫, 闭眼接住皮卡丘的爪子。
司明艳老奸巨猾, 自认为了解庄沭,他受了那么大委屈,当然会耍点小脾气。
这很正常,他小时候就这样,耍完也就过去了,好哄的很。
“小树儿,快让妈妈看看。哎呦,都瘦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嗯?”司明艳掐好时间跑出来,满脸心疼地想抱抱庄沭。
贺兰不着痕迹轻踹皮卡丘一下,皮卡丘威武雄壮地移到庄沭前面坐好,一脸生人勿近!
司明艳一个急刹车,腿都在抖:“小树儿,这……你知道妈妈怕狗啊。”
“哦,是吗?我忘了。”庄沭不咸不淡回答,“都别站着了,进去吃饭吧。”
他理都没理司明艳,老大派头地走到桌前,顺理成章坐进主位。
贺兰和狗雄赳赳气昂昂,紧跟其后在他旁副坐坐好。
位置上还留着庄康适、司明艳的餐具。
庄家虽然想讨好庄沭,但在座位上却还是遵循长幼尊卑,这是他们多年来pua的王牌。
血缘、亲缘、长幼次序如夏日墙角的巨型蜘蛛网,上面挂满了小昆虫被吸干的躯体。
每有暴风骤雨摧毁它,待到天晴它又织得细细密密,好似永远都逃不掉。
“换套餐具。”贺兰叫来经理,指指庄沭和自己面前,“这套扔了吧。”
庄康适、司明艳脸色又黑又绿,却不敢吭声。
“都别愣着啦,那就上菜吧。”庄淮趁机装大尾巴狼。
庄沭早就知道这场是司明艳买单,但他就不,就向着庄淮道谢:“真是叫大哥破费了。”
爹妈都没叫,先叫大哥。
司明艳被大儿子截胡,气得肉痣上的毛都在抖:“小树儿啊,这、这都是妈妈点给你的,你哥他没掏钱。”
“妈!”庄淮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咋还分你的我的呢?”
庄康适见缝插针:“对、对,都是一家人,算是我们全家给小树儿补个婚宴,就是不知道姑爷是哪位高人啊?”
庄爹这人虽然不爱说话,还老被老婆挤兑,但很鬼,他不像其他人想从庄沭下手,他想从庄沭的另一半下手!
庄沭突然掏出手绢,沾了沾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先生七十多了,身体不好,进了疗养院怕是出不来了呢。”
贺兰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勉强忍住,差点把赛博木鱼敲烂:老贺,这诡计多端的老婆,可是你自己娶的,受着吧。
庄家三傻眼睛都在冒绿光,话短但信息量巨大!
包括豪门寡夫,未成年继承人,垂帘听政,为所欲为!
以后的日子可太有盼头儿了!
这时,侍者陆续将菜品端上桌,星光主打融合创新菜,用材考究,摆盘精致,就是量太小,两万块不够看。
庄沭等了等,见再无侍者进来,皱眉抱怨:“这就没有了啊?我还以为很多呢?”
“就是,狗都不够吃。”贺兰添油加醋,皮卡丘耷拉着舌头,乖巧点头。
司明艳尴尬地脚趾抠地,早知道不抢答是她买的单了!
庄沭支着下巴,懒洋洋递给贺兰ipad:“看看,有没有皮卡丘吃的。”
星光是容许带宠物的五星级餐厅,自然有高级宠物套餐。
贺兰看一眼好大一坨皮卡丘,啪啪啪点了三份顶奢伯爵犬套餐。
一份八百八十八,狗喝的水都从瑞士空运来的。
贺兰又发现庄沭爱吃的“花珍菌”,全世界最珍奇的野生菌,号称菌中皇后。
少爷霸气侧漏!点!
咦?Almas鱼子酱!这可是好东西。
“庄沭,有Almas我最喜欢的,一盎司才七百美元,好便宜啊!”贺兰笑得张狂又快乐。
庄沭双手捧脸,温柔似水:“吃!今天是爹€€家人给你的见面宴,不要客气。”
司明艳听见七百美元一盎司,差点当场嘎过去。
回去又得卖好几个包了!
这回连庄淮都不敢随便说话,太可怕了,庄沭到底嫁到什么玩意儿的窝里了?
这位少爷光鱼子酱就点了三千多美金,眼都不眨一下,还是人吗?
贺兰从小跟着贺正,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自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他点了六万菜品,端上来不过七小盘。
庄家三傻沉默打掉牙和血吞,再也不敢说半句话,埋头干饭。
贺兰点得都是庄沭喜欢吃的,狡黠冲他眨眼。
二人眼神在空中胜利会师,击掌喊了声“耶”!
庄沭吃饭斯文得体,贺兰只要场合约束,也是礼仪庄重的乖孩子。
星光包厢缓缓在城市上空旋转,所谓的一家人,没有说笑,更没有嘘寒问暖,只有皮卡丘大快朵颐的声音。
最后买单,司明艳是扶着墙出来的,将近九万的账单,刷空了她一张信用卡的额度。
就在庄家三傻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他们可以开口去庄沭家坐坐的时候。
庄沭指着马路对面海京最贵的商场:“时间还早,咱们去哪里逛逛吧。”
司明艳捂着大出血的钱包,刚想说不。
“是是是,咱们一家好久没逛过街,正好吃完饭消消食儿。”庄淮丝毫没有危机感,光想着拍马屁。
庄沭用看唐僧肉的眼神看他:“大哥真是豪爽人,这么着急给贺兰买见面礼,我家贺兰一定会记住你的。”
“对吧?”他转头问贺兰。
贺兰踩在滑板上遛狗,眼睛又亮又圆:“真的?我上回刚看上冠军雪板,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滑到前面,对着庄淮皮笑肉不笑:“谢了啊,来皮卡丘,给大哥拜一个!”
皮卡丘吃得肚子圆滚滚,冲到庄淮面前,蹬腿站起来拜拜,大长舌头甩着给他溅了一脸吐沫。
庄淮犹如吃了十斤黄连,脸皱成个大包子:“唉,买、买,这都是我活该的……不,应该的!”
他知道自己在贺兰眼里印象不佳,一咬牙一跺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司明艳睚眦必报,连儿子都不放过,赶紧插话:“贺兰真乖,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他给你买代表我们全家的心意。”
“不是吧?”贺兰双手插袋,站在滑板上抖腿,“哪儿有这么多人就送一个礼物的?庄沭,你们家也太小气了!”
庄沭柔柔慢慢的眼神,无助地飘到司明艳脸上,一副那你看着办的表情。
“我都付过酒店钱了,九万多呢!”司明艳靠近他偷偷说,“妈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沭点了点下巴,思索一下说:“没关系的,反正谁对我好,我以后就对谁好。”
接着,他掏出黑金卡,炫耀似的在空中划一下就收起:“结婚我只有一个收获,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舍不得其实就是不爱啊。”
司明艳也做过阔太太,认得那种卡,传说中能刷破产的神卡。
她更加确定,庄沭在闹脾气,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咪,弹出尖锐的爪爪,也只是挠你一下。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得不到爱的孩子,长期家庭pua让他变得越付出越自卑,一朝乌鸦变凤凰,更想寻求父母亲人的爱而已。
司明艳不仅擅长pua别人,连自己都不放过,将她以为的种种扣在庄沭身上,浮想联翩。
“买!必须买!”她一拍大腿,下定决心,“小树儿,妈的爱都在你身上,毋庸置疑,妈的钱就是你的钱,妈以后靠你,还要什么钱呢?你说是不?”
庄康适试图阻止:“小树儿是正经儿有钱人,不缺你买东西!”
“你懂个屁,”司明艳喷她一脸吐沫星子,“你个老没良心的,小树儿以前给家里花多少钱,现在花你俩臭钱怎么了?”
跑不了掏钱的庄淮也开始说风凉话:“就是爸,你也太抠儿了吧?”
庄康适看疯子似的看着母子两,疯了、疯了、全他妈疯了!
可惜家里财政大权根本不在他手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婆,打水漂儿玩似的把钱往外扔。
庄沭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冷眼看三人抖得跟乌眼鸡似的。
来啊,互相撕扯啊!
再凶一点,再猛一点!
痛饮血脉相连的鲜血,互相戕害,不死不休!
春天的鬣狗食人,夏天的鬣狗食腐,冬日的鬣狗互相残杀,相互啃食!
庄沭有点沉醉地深吸一口气,静声喃喃:“嗯~~久违了,鲜血的味道。”
贺兰带着皮卡丘,玩滑板冲在最前面,早就跑到商场里,最显眼最贵的体育用品场地。
然后开心地举起一块限量款雪板:“庄沭!我要这个!”
庄淮数了两遍价签上的零,才确定没有眼花,不是二万,也不是十二万,是二十万啊!!!
“喜欢就买,是吧大哥?”庄沭宠溺地看着贺兰,再柔柔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