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桑在经过了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觉得先跑再说。
他趁着小怨妇还没回来,深呼口气,暗暗安慰自己,长痛不如短痛,男子汉大丈夫,怕疼算什么男人。
一咬牙,一狠心,呲溜一声,将玉石连带着那支让他深恶痛绝的毛笔,一起吐了出来,顿时霜沫飞溅,他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差点没疼得闭过气去。
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堪堪缓过来气,都顾不得整理被弄脏的地毯,林时桑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既然要逃跑,首先要穿件衣服,他没有年纪轻轻就裸‖奔的癖好。而且经过一夜的折磨,身上不说遍体鳞伤,但绝对是脏污不堪的。
到处都是被该死的小怨妇,生生掐出来的淤青指痕,那里更不必说了,斑斑血印,触目惊心。
若是就这么不着寸缕地跑出去,只怕都跑不出多远,就会被山中的弟子,错认成是不知廉耻的色胆狂徒,将他按倒在地。
由于林时桑此前的衣衫已经被白秋意撕碎殆尽,就是当个布条挂身上,都挂不住的地步。
他不得不在洞府里翻墙倒柜,试图寻找白秋意的衣衫,然后换上。
林时桑手脚酸痛,腿脚无力,强撑着扶着墙面,一点点地蹭到了衣箱旁,该死的小怨妇,还真是富有啊,连衣箱都如此奢华,竟还是上好的紫檀木材质,好几个摞在一起,最下面的还上了锁。
由于腿脚酸软无力,他走过去时,不小心一个踉跄,整个人扑了上去,轰隆一声,将衣箱推倒在地。
摔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还正好扑到了最下面的衣箱上面,他估摸着,既然这个衣箱是上了锁的,又压在最下面,那么,里面的衣衫肯定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虽然说,他现在急于逃命,需要偷拿小怨妇的衣衫,暂且蔽体遮羞,待逃了之后,再慢慢图谋来日。
但这不妨碍他想偷拿小怨妇压箱底的宝贝,借此小小的报复一番小怨妇。
如此一想,林时桑尝试着运转灵力,召唤法器。很快他那把锈迹斑斑的破菜刀,便幻化而出。
林时桑看着菜刀,又看了看衣箱上的锁,心里暗叹,古人诚不欺我,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事到如今,只有这把破菜刀还生死相随。
他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嫌弃这把破菜刀难看。
找准方向,一个手起刀落,卡擦一声,那只铜锁就断成了两截。
林时桑跪坐起来,吃力地打开箱子,上半身紧紧贴着箱沿,伸出发软的手臂,去捞里面的衣服,想看看小怨妇压箱底的宝贝,到底什么样。
哪知衣服才一扒拉出来,林时桑整个人就傻眼了。
谁能告诉他,这身绯红色的衣衫,为什么会出现在白秋意的衣箱里?
还有就是,这好像,大概,貌似是女子的衣裙吧?
林时桑的嘴角狠狠抽搐起来,接下来,他又扒拉出了更多的衣裙,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各种颜色的都有,款式还都是那种穿起来仙气飘飘,又带点妩媚的调调。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还从衣箱里,翻找出了大红色的肚兜!上面还是鸳鸯戏水的图案!
有了这一惊天发现的林时桑,直呼变态!
想不到白秋意居然如此变态!压箱底的宝贝,居然都是女子的衣裙!
怪不得还要上锁,这是生怕被人发现啊!€€
第五十四章 他逃,他追,他们两个都插翅难飞
林时桑忍不住暗暗咋舌,直呼小怨妇是个变态。
他自认为是个男人,虽然现在很不幸,被该死的小怨妇破了童子之身,但他依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既然是男人,他就应该活的坦坦荡荡。
他就是死,从墙头上跳下去,他都不会穿女子的衣裙,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仿佛对待什么烫手山芋,林时桑赶紧将手里的衣裙,还有那件鲜艳的鸳鸯戏水肚兜,丢到了一旁,而后手脚并用地往别的衣箱跟前爬。
哪知他还没来得及爬过去,就听见了细微的声响,林时桑赶紧屏息凝气,下意识跪趴下,以耳贴地。
果真让他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正缓步向这里走来。
这里可是白秋意的洞府,这货寻常特别爱清净,所以说,若无要紧事,根本无人敢过来打扰。
如此,只怕是白秋意去而又返了,
林时桑想到此处,脸色瞬间煞白,要是让白秋意知道,他没有乖乖地咬着玉石毛笔,在角落里蜷缩着,而是私自将那些玩意儿取了出来。
不仅弄脏了地毯,还将洞府弄得乱七八糟,那今夜,白秋意只怕能把他的魂儿都直接干上了天不可!
林时桑顾不得再去其他衣箱里扒拉衣服了,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套女裙,一边胡乱往身上披,一边四处张望,从哪里逃生比较合适。
他看准了窗户,猛地要扑过去跳窗而逃,哪知,手才刚刚接触到窗台,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
整个人顺地滚了数圈,后背重重撞在了书架上,才堪堪停下。
林时桑被撞得后背生疼,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跟他叫嚣,正当他想着,应该怎么破掉小怨妇留下的结界之时。
就听耳边传来“铮”的一声,他下意识偏头一看,就见被他撞倒的书架后面,竟然还藏了一副画轴,上面就是一些山山水水,没什么好看的。
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画上竟同时出现太阳和月亮,并且,两物好像活过来一样,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林时桑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
下意识偏头躲闪,只听耳边传来轰隆一声,他趴着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排长阶,他毫无防备,整个人骨碌碌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塌陷的地面,渐渐又恢复成了原貌。
待白秋意回来之时,顿觉有些不妙,果然一推开房门,入目就是满地的狼藉。
他这个人喜欢干净整洁,遂洞府里的陈设并不多,布置得十分素雅。
但就是没几样陈设,此刻也被毁了个干净。
衣箱书柜翻倒,铜锁被人砸开,他压箱底藏的衣裙,此刻被人扒拉出来,丢的遍地都是。
一件鲜红的鸳鸯戏水肚兜,被挂在翻倒在地的衣箱之上。
白秋意眼尾的余光一瞥,快走几步上前,便见雪白的毛绒地毯上,一截玉石,还有一支毛笔,正可怜的卧在上面,湿漉漉的,还沾了些血迹。
他半蹲下身来,右手伸出二指轻轻一探,鲜血在指尖摩挲,已经凉透了。
看来,他前脚才一踏出洞府,他那个孽徒就胆大妄为,立马将这两物直接取了出来。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秋意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起身走至了翻倒在地的书柜旁,看着墙面上的画轴,笑容更显莫测高深了。
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阿时啊阿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师尊本来今夜都想轻饶了你的。”
他的左手一松,特意为林时桑寻来的弟子服,以及吃食,相继跌落在地。
白秋意抬腿就碾了上去,将纸包里装的几块栗子糕,一点点碾成碎渣,连同着纸混合在了一起。
就连那套干净的弟子服,也在白秋意的脚下,变得肮脏凌乱。
他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既不悲,也不喜。
白秋意弯腰,将散落在地的裙子,一件件捡了起来,轻轻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指尖摩挲过裙摆上的海棠花时,忍不住勾唇轻笑:“师姐,那孩子竟然敢碰你的衣裙,我知你生性良善,绝对不会与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的。”
“但我不良善。”
“他动了你的衣裙,我就让他死。”
将衣裙一件件地收拾齐整,重新锁入紫檀木的衣箱中。白秋意余光扫过肚兜,随手抓来,而后打开通往密室的大门。
缓步踏下了长阶。洞府在一片轰隆声过后,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妈的,疼死了!
这是林时桑好不容易停稳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
他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身。
方才误打误撞,竟然打开了密室的门,还阴差阳错从上面滚了下来。
那么高的台阶啊,那么高!
感觉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十来级!
幸好他生前,时常被他爸一脚踹胸,直接踹得从楼梯上滚下来,最开始也是摔得头破血流,浑身都疼,趴床上都得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可他后来被踹的次数多了,滚下台阶都滚出经验来了。所以刚刚,他滚下台阶时,反应够快,连忙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死死护住头,才不至于磕得头破血流。
当然,其他身体部位多少还是会被磕着碰着,但同头相比,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林时桑穿着并不合身,明显有些小的女裙,在黑漆漆的地道中,摸索着往前行走。
他只顾得上穿了身裙子,连鞋袜都没穿,此刻赤着脚,走在粗糙湿冷的地道里,寒气都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隙里钻。
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鼻子也有些酸涩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方才摔的,还是染了风寒,林时桑觉得脑袋也晕乎乎的。
但为了不被白秋意抓到,再吊起来折磨死,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摸黑寻找出路。
也不知道小怨妇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在自己的洞府里,藏有一个密道。
还修得如此之深,如此之长,周围又黑灯瞎火的,林时桑的手边也没张明火符什么的,连照明的工具都没有。
哪怕是张空白的符纸也好啊,他都能咬破手指,自行画明火符。
这里昏暗极了,也安静极了,只有林时桑的脚,踩着冰冷的地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因为空气长时间不流通的缘故,这里空气稀薄,迎面就是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还参杂着点土腥气,熏得林时桑脑仁都疼。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一定逃不过小怨妇的法眼,小怨妇迟早是要追上来的。
这个时候调头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也许一直往前走,还能寻到密道的出口。
林时桑强迫自己快些去寻出口,也就顾不得柔嫩的脚心,被地道里尖锐的碎石,划破的疼痛了。
往前摸索着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就没有路了,林时桑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会罢,这密道就是一条直来直去的路?
连个出口都没有的吗?
那小怨妇修这密道,到底图个啥?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后竟然又传来了脚步声,沉重的好像鼓点一样,狠狠敲打在了他的心头!
完了!
是白秋意!
是小怨妇追来了!
林时桑的脸色瞬间煞白,耳边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剑刃拖在地上,发出的滋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