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远不近地跟在白秋意的身后。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因为腿间钝痛,所以走得慢吞吞的,白秋意也只是偶尔口头上催促他一两句,但始终没有丢下他不管。
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野小道上,只有他们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正往同一个方向行去。
待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微亮,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今晚彻夜跟白秋意在一起。
林时桑故意跟白秋意错开,一前一后各自回房,哪知他一脚才踏进房门,雪琼就从里面窜了出来,抓着他的双手惊问:“你到底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晚上!都快急死了!”
“我肚子疼的厉害,便自己出去找大夫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时桑面不红气不喘地搪塞,还恰到好处地作出羞赧和愧疚的神情,抿唇道:“我担心会被别人知晓……所以才……”
雪琼毫不怀疑,还大力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毕竟小白菜是个兔子精,还是个怀了孕的母兔子,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反正平安回来就好,雪琼暗暗松了口气,突然又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上下打量了林时桑一番,惊诧道:“你出去看个大夫,怎么搞成了这般模样?还有你这头发……”
她伸手抓起林时桑随手编的麻花辫,再看看林时桑滚得皱皱巴巴,还粘了许多杂草的衣裙,若有所思起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是哪个挨千刀的混蛋干的?!”
“我要杀了他!!!”
林时桑摇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我当时疼得厉害,晕倒在了半路,遂弄脏了衣裙,还弄乱了头发。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雪琼这才大松口气,也没有多想,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比我要高挑许多,所以,我的衣裙你也穿不了,这里有一套新的弟子服,我只试穿过一次,有些大,你穿应该正好。”
“要是不嫌弃的话……”
林时桑早就不想穿裙子了,尤其每次白秋意给他挑的裙子,都是那种色彩很鲜艳的,眼下有弟子服可以穿,那自然再好不过。
当即伸手接过,他真诚感谢:“谢谢小师姐!”
“那我先去通知大师兄他们回来,顺便让人送桶热水进来,你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我回头给你送饭来。”
林时桑一听,忙正色道:“我下楼跟你们一起吃就好。”
他就不信了,大家一起吃饭,陆师弟还要怎么害他。
等送走了雪琼之后,没一会儿店小二便送了桶热水来,林时桑觉得身上黏腻得厉害,看见热水简直感动得老泪纵横。
将门窗都关严之后,他反复确认房里确实没有外人之后,才敢褪下衣裙,露出一副布满了暧昧痕迹的身体。
他实在没有勇气,仔细去打量自己脏污不堪的身体,慢吞吞地抬腿跨进浴桶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还疼得他直抽冷气。
好不容易坐在了浴桶里,热水浸泡着全身,那些被白秋意捏出来,或是咬出来的伤痕,颜色更加艳丽,疼痛得以舒缓。
林时桑深呼口气,疲倦得靠在浴桶里,眯着眼睛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连梦里,他都被小怨妇按在浴桶边戏弄。
待他再醒来时,是被一阵清凉惊醒的。
入目就是白秋意放大的俊脸,吓得他立马翻身坐起,却惊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浴桶里出来了。
身上的水渍也擦拭干净了,连濡湿的长发,也被烘干了,穿着干净柔软的弟子服,正躺在床榻上。
白秋意的手正伸进他的弟子服里,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清凉清凉的。
“真的很累么?累到洗澡都能睡着。”
白秋意把手抽了出来,修长的玉指上,还残留着黏腻的药膏,似乎在滚热的甬道里浸泡了许多,指尖包括指甲,都微微泛起异样的艳红。
隐隐还散发着浓郁的气味。
不难想象,这只手刚刚做过什么,林时桑的脸皮开始阵阵发热,两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
“会着凉的。”白秋意用手帕将手指擦拭干净,语气平淡地道,“以后不许睡在浴桶里了,那样你会生病的。”
“……”
“为师早就告诉过你,你需要上药,你偏不信。”
“……”
“你要不要求师尊,给你梳头发?”顿了顿,白秋意又平静地瞥了一眼林时桑的脸,“还有,你脸上的妆花了,你要不要同师尊撒撒娇,让师尊帮你重新化?”
林时桑:“……”
怪不得白秋意会弄得一手黏腻,原来是在帮他上药,可能是已经疼麻木了吧,那么大,那么粗,那么长的一根玉器,严丝合缝地卡在里面,竟也没有特别难受。
只是让他很诧异的是,居然没有想象中火辣辣的疼,反而清凉清凉的,还有点舒服,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此前躺在浴桶里洗澡,头发都湿漉漉的,眼下也干了,想来应该是白秋意用灵力,为他烘干了头发。
奇也怪哉。
白秋意这又发什么疯病?
“……怎么不说话?”白秋意的声音低沉,脸上神情如常,看不出喜怒来,“你要不要求师尊帮帮你?”
林时桑眨了眨眼睛,暗道,白秋意现在似乎心情不错,如若不然,趁机讨好讨好,然后好言相劝,让他把小书生给放了。
如此一想,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的,求师尊帮帮我。”
白秋意沉默了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林时桑的头,低声叹气:“下次再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师尊,不要再强撑着了。”
“……”
“这几日,你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
“但每隔几个时辰,师尊帮你换一下|药,那根玉器的尺寸与形状,同师尊没甚么区别,它会代替师尊,好好安抚你。”
林时桑脸色爆红,暗骂,他真的€€€€没有淫|荡到需要一根玉器来安抚他!
而且,合欢丹已解,他现在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就是有点晕,身上没什么劲儿,精神也不太好……除此之外,他好得很。
“……好好养养精神。”白秋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只要你乖乖听师尊的话,那么,师尊就放那个书生出来,同你一见。”
此话一出,林时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他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故作无所谓地道:“我与他没什么好见的,萍水相逢罢了。”
“只不过,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须得报答他。倘若不是因此,我才懒得搭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百无一用。”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白秋意紧紧盯着林时桑的脸,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缓缓道,“可他似乎不这么想,他求着为师告诉你,他甘愿为你付出生命,只求为师能够善待你呢。”
林时桑的心脏狠狠一跳,差点没喘上来气,他有想过,像小书生那么纯情善良的人,一定不会迁怒于他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小书生只是与他萍水相逢,竟甘愿为他付出生命。
小书生的母亲早亡,家道中落,上京赶考不成,又险些命丧山匪之手,幸好他福大命大,才得以生还。
委实是个可怜人。
林时桑不想牵连任何人,倘若有无辜的生命,因他而死,那么,他此生都会受尽良心的谴责。
“……他说,他不希望看见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想你受伤流血,更不想你一个人暗中垂泪。”白秋意缓缓道,“他还请求我,务必原谅你的过错,不要责罚你。如果因为逃跑这件事,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话,那么,他愿意替你受过。”
林时桑的嗓子发干,仰头轻声问:“那么,师尊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此前与你早就定下约定,若你敢逃跑,那么,就打断你的一双腿。他听说后,沉默了很久,似乎是有些害怕。”
顿了顿,白秋意还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很诡异,也很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林时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那就打断他的双腿好了,反正他现在无牵无挂,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难过的。”
林时桑只觉得顿时胸闷气短起来,微微张了张嘴,好半晌儿才挤出一句话来:“那么,师尊对他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他一个文弱书生,不过就是地上的蝼蚁,为师只要稍微动动手指,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秋意语气轻松,还隐隐有些洋洋得意,上位者的优越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只要一笑,或者唇角一牵,面容就更加俊逸灵动,是一种极致的美,好像天山上皑皑的白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喂师尊吃饭
整个人凌厉又清华,好像随时都要出鞘的剑,锋利雪亮,清澈明净,彻骨霜寒。
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乖徒儿不要再想着逃离师尊了,你是逃不掉的,下回你再逃跑,那么,师尊绝对不会再出去寻你,每隔片刻,师尊就割下小书生的一块肉……不知,他能撑过第几刀?”
林时桑浑身一个哆嗦,原本彻夜未眠地行事,就被折腾得气血两亏,眼下又被白秋意一番吓唬,头都开始晕了。
面色也开始泛白,精气神好像一瞬间就被人抽了个干净,在床上坐着,也坐不住似的,开始摇摇晃晃。
一个不小心,就往一旁歪倒,白秋意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伸手贴向他的额头,而后才道:“没发热,别装了,师尊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你下来瞧瞧。”
他嘴上说的是“你下来瞧瞧”,可却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径直走至桌边坐好。
林时桑这才瞧见桌面上居然有很大一个食盒,隐隐还能嗅到香味。
“我把雪琼支开了,那小丫头哪里知道,你应当吃什么,她只挑自己喜欢的吃食,给你送来。”
白秋意落座,一手抱着林时桑,一手打开食盒,将里面尚且温热的饭菜,一盘盘地端了出来,每端出一盘,他会念一下菜名。
“清蒸鲈鱼,红烧排骨,四喜丸子,鸡丝银耳,糖醋荷藕……还有这个€€€€”
他将一瓦罐的猪肝汤,放在了林时桑面前,语气戏谑地说:“你是应当补一补气血,所以,师尊特意吩咐厨子,在猪肝汤里放一些枸杞,红枣,桂圆。”
林时桑愣了愣,下意识地问:“就这么个小客栈,也能做出这么多好菜来吗?而且……”
“我睡了很久吗?”短时间内,也做不出这么多好菜罢?
白秋意笑道:“光是让这个客栈的厨子做,委实是为难人了,为师告诉那几个厨子,一个时辰内,做不出来,那么,就挖他们的心肝,给你煲汤喝。”
“结果,才大半个时辰,就全部做好了送来。”
顿了顿,白秋意还对此稍作点评:“想不到,青石镇上的百姓,还挺热情。”
“……”
“你不要辜负他们的美意,来,多吃些。”
“……”
林时桑对此不敢苟同。
但望着一桌子的好菜,他忍不住艰难地吞咽起了口水。
白秋意把筷子擦拭了几遍,才塞到了林时桑手里,满脸笑容地说:“吃罢,多吃一些,也好养养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