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最重要的。”白秋意淡淡道,“除了头部的伤势之外,你身上其他的伤势,不容乐观,你的五脏六腑,你的心肺……”
顿了顿,他很明显得察觉到,林时桑在偷偷倒抽了口冷气,心尖一颤,白秋意不想吓到林时桑,所以改了更为温和的字眼,“有些麻烦,须得静养。”
“在此之前,就由本座的大徒弟负责照料你,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再让人告诉本座。”
说完之后,白秋意随手就一挥,那原本禁锢住少年的黄符,便簌簌化作了飞灰。
少年才一能动,就挣扎着起身跪拜:“多谢仙尊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现在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还请仙尊赐名!”
白秋意一向不喜欢麻烦,给别人起名字在他看来就很麻烦,所以,他就随口道:“本座此生收过四个徒弟,如今留在身边三个,缺个小五,不如,就叫你小五好了。”
也没别的意思,五同无,无就是没有,没有就是虚无缥缈。
他只是想暗示林时桑,小书生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从来不曾真实存在过。
但林时桑却认为,这名字太过随意,认为白秋意故意起了个狗的名字,羞辱小书生的同时,也在羞辱他。€€
第一百二十章 你好冷的心肠
所以,林时桑并不喜欢“小五”这个名字。
什么小五大五的,一听就不是正经名字,听起来跟喊狗似的,这名字不好。
林时桑心想,寻常白秋意把他当狗一样圈养在身边,也就算了,没办法,修真界弱肉强食,他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可是小书生压根就不是修道之人,同白秋意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却被白秋意残害至此,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眼瞅着还认仇为恩,这不是明晃晃地羞辱人,又是什么?
林时桑狠狠抿了下嘴唇,忍不住想出声为小书生讨个公道,哪知小书生听罢之后,竟挺喜欢这个名字的,还连连感激白秋意替自己取名。
这让林时桑更加愤怒,觉得白秋意行事实在过于阴险歹毒,丧心病狂。
愤怒之余,还产生了些许困惑。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据林时桑所知,小书生甚有才情,肚子里的墨水扒拉扒拉,都能装满小水缸。
不仅如此,谈吐文雅,举止大方,还有一定的审美品味,总而言之,小书生应当不会喜欢“小五”这种名字。
不过很快,林时桑又了然了。
认为小书生一定是被白秋意折磨得精神失常,所以,连审美品味都一降再降。
说到底了,这事怪不得小书生,要怪就怪白秋意心狠手辣,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都不肯放过,实在令人恶心。
“既如此,本座便先行回去了。”
白秋意起身,随意整理了一番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然后状若无意地瞥了林时桑一眼,见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
心里既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
但终究没有在人前出言为难,在裴景元的一声“弟子恭送师尊”中,缓步离开了房门。
等人一走,裴景元便问道:“你与师尊之间,发生何事了?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没有?”裴景元略显惊讶,又道,“没有方才你一直刻意回避师尊,似在闹别扭。”
林时桑郁闷极了:“有这么明显吗?”
而且,他也不是在闹别扭,他对白秋意的厌恶,怎么从大师兄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很明显,因为师尊方才一直在看你,但你却没有理会。”
顿了顿,裴景元更加和气地道,“我其实从未见过师尊这样在意谁,师尊性格冷清,不苟言笑,即便关心徒弟,轻易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想来,你是有什么事误会师尊了。”
“没有误会。”
林时桑更加郁闷了,一个两个眼睛是瞎了吗,大师兄哪只眼睛看出来白秋意在意他了?
眼睛不行的话,其实可以挖出来当玻璃球弹着玩的。
算了,归根结底也怪不得大师兄,毕竟平日里白秋意在人前装模作样,倘若不是因为林时桑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也会被白秋意的美色所欺骗。
没办法,谁让白秋意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任谁也想不到,他俊美的皮囊之下,藏着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如此,裴景元也不好多问,林时桑有心想留下来,照顾照顾小书生,但又担心会因此再给小书生带来灾祸。
可真让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离开,他又于心不忍,愧疚难当。
便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裴景元误以为他是找自己有事,便问:“你若有事,直说无妨。”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林时桑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个不那么蹩脚的借口,“我就是觉得,大师兄辛苦了,为了照顾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恐怕一晚上都没合眼罢,眼底都有些青灰。”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真是辛苦大师兄了。”
“不辛苦,应该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裴景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他都打算撂挑子,直接找其他弟子过来帮忙照顾,谁曾想还因此,得到了桑桑姑娘的关心。
竟是意外的收获,他的脸开始有些发热,尤其桑桑姑娘的身上,也不知道熏的是什么香,十分好闻。
他的神情不甚自然,清咳一声,故作镇定地道:“你放心吧,有我照顾,此人不会有事的。”
有大师兄这句话,林时桑总算松了口气,暗道,在大师兄的眼皮底下,想来白秋意也不会太过分。
如此,林时桑落下一句:“那我晚些再过来。”而后,便离开了房门。
一直到离开,都没敢再多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小书生,生怕多看一眼,他都忍不住立马提剑跟白秋意互砍。
出了房门之后,林时桑便回到了自己房里,雪琼不在,想来那个小丫头片子闲不住的,好不容易来人间游历,必定是出去玩了。
也幸好她出去玩了,这让林时桑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他一屁股坐在桌前,怎么想心里怎么不是滋味,好好一个人居然被白秋意糟践成了那样,不管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还是因为林时桑的缘故,这让林时桑坐立难安,心绪不定,起起坐坐好几次,在屋里来回踱步。
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解救小书生,就算现在他不管不顾,直接把小书生救走,只怕也不行。
小书生伤势太重,只怕逃不出多远,就要死在半道上,现在最起码,还有一个相当靠谱的大师兄从旁照顾。
只要不再横生枝节,旁的不敢说,小书生的命肯定保得住。
至于小书生断了的手指,脚指,对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可对修真者来说,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头林时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雪琼身上动动心思,那丫头虽然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她可是玄天墟宗主膝下唯一的女儿。
师门一朵娇花,宗门身份尊贵的千金大小姐,修二代。
弄几颗可以重新长出手指,脚指的丹药,对雪琼来说应该不算太困难。
这样还不够,林时桑想,应该再想想办法,把小书生送走才行,让他走得越远越好,让白秋意再也找不到他。
如此,才能真正地保住性命。
但普天之下,到底把人藏在哪里,白秋意才会找寻不到?
古人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若不然,要是雪琼不嫌弃的话,把小书生丢给她当童养夫。
如此一来,白秋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雪琼早死的亡母的情面上,应该也不会再对小书生下毒手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时桑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主意太损了,女儿家的名节多么重要?
他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就去耽误雪琼。
再说了,就小书生那个样,别说雪琼能不能看上了,林时桑觉得就是守山门的大黄狗都有点悬。
林时桑苦思冥想,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正在房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时。
头顶的房梁突然响起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望去,那动静竟又消失。
他误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不安,所以才幻听了。
眼下可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就不相信白秋意能无耻到白日宣淫,现在就溜他房里跟他调情。
哪知林时桑才一低头,眼前一道白影就飘了过来,吓得他往后一跳,差点失声尖叫€€€€
他确实是想叫的,只不过嘴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捂住了,以至于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在自己房间里,还怕成这样?只怕是你心里有鬼罢?”
白秋意冷笑道,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挡住了光,林时桑被他的影子压迫得浑身隐隐作痛。
他心里难免暗暗吐槽,说到鬼,白秋意明明才像个鬼。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也不知道穿给谁看的。
该死的,这么大一个活人,走路怎么没声儿?
林时桑有些惭愧地想,自己好歹也是个修真者,居然都不知道白秋意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好像是凭空就出现在了房里,简直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小桑果,方才在你大师兄房里,你那是什么眼神?”白秋意开始兴师问罪了,一手捂住林时桑的嘴,一手掐着他的腰。
青天白日的,就将人往床榻上推,还一下就将人推倒在床,可怜的林时桑在白秋意手里,就好像是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身娇体软,一推就倒。
根本连一点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当然,别说是他,就是个彪形大汉,在白秋意手底下,也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白秋意可不是个吃素的。
“呜呜呜!”
林时桑被捂住了嘴,根本无法开口,只能下意识挣扎。
“嘘,师尊此次过来,可不是为了同你吵架的,师尊只是想念小桑果了。你好冷的心肠。”
白秋意肆意把空出的一只手,不由分说地伸进了林时桑的衣衫里,在他光滑的皮肉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就宛如长时间没有受过夫君怜惜的怨妇一般,声音凄清且哀怨,“明明昨晚,你又一次骗走了师尊的身子,怎么才短短一夜时间,你就翻脸无情了呢?”
林时桑的眼睛骤然睁大了。
听听,这他妈是个人能说出的话吗?
什么叫作“他又一次骗走了师尊的身子”?!
明明是师尊又一次骗走了他的身子,好吗?
白秋意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好处都占了,吃干抹净之后,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倒打一耙!
还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