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元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五扇石门,四死一生,一旦开错,就麻烦了。生门居东北艮宫,五行属土,但此地光线昏暗,地势错杂,不好分辨方向,所以,只能用罗盘来为我们辨别生门了。”
林时桑点了点头,正色道:“咒语是,通灵宝器,听吾召令。”顿了顿,他很有先见之明地道,“不过,这是仙尊的法器,所以,你最好把吾改成仙尊。”
陆昭明:“明白。”
而后,他一手捧着罗盘,一手竖起二指横在罗盘之上,整个人激动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摸到师尊的法器,总有一种与师尊近距离亲近之感。
当即便胸有成竹地念咒。
结果……风平浪静,罗盘毫无反应,指针不动如鸡。
他又试了几次,依旧毫无反应。陆昭明皱眉喃喃自语:“难道,当真被我给踩坏了?否则为何毫无反应€€€€”
“不对!”他抬眸,又道,“是不是你把咒语记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时桑语气笃定地道,“你可以质疑我的颜值,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脑子,我绝对没有记错!”
“一定是你记错了,这罗盘可是师尊之物,岂能被我随便一脚踩坏?”陆昭明也笃定地说,“一路走来,你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来记错咒语了,也未可知!”
哪知此话一出,原本毫无反应的罗盘,竟不知为何,突然狂躁起来,一股劲气直接将陆昭明狠狠推开,倒地吐血不止。
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中,罗盘在半空之中盘旋,最终径直落在了林时桑的面前。
林时桑愣了愣,才一伸手,罗盘便稳稳落入了他的掌心。
陆昭明捂着胸口吐血:“看来,罗盘当真被我踩坏了,待我回去向师尊请罪!”
“不,罗盘没坏,”裴景元摇了摇头,双眸定定地凝视着罗盘转动起来的指针,沉声道,“看来,师尊只允许桑桑姑娘一人使用此罗盘。”
顿了顿,他也忍不住,既惊诧又羡慕地低声说,“师尊真的很偏宠桑桑姑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未有过的偏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的想法很危险
林时桑一阵郁闷。
心道,这种宠爱他才不想要。
不知真相甲乙丙丁,怎么能明白他深陷其中,被白秋意抓在手里揉圆捏扁的痛苦?
别的方面暂且不提,光说师尊那毫无节制的双修,就令人望而却步,更别说是他层出不穷的小花样了,简直令人骨缝生寒。
也幸好林时桑皮糙肉厚的,但凡换个人,只怕早就被白秋意活活弄死在床上了。
这简直就是一段不可言说的心酸血泪史。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罗盘,忍不住暗暗长叹口气,感慨自己遇人不淑,时运不济。
便见罗盘上的三根指针,卡擦卡擦地转动起来,最终指向了其中一扇石门。
林时桑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石门,咽了咽口水,缓缓道:“这个难道就是所谓的生门了么?”
“看样子正是此门了,”裴景元也顺着指针的方向望了过去,言之凿凿地道,“罗盘是师尊之物,我想是师尊料事如神,必定提前算到,遂才在临来时,特意将罗盘交于桑桑姑娘。想来是想助我们脱困。”
林时桑嘴角直抽搐,他才不相信白秋意会如此料事如神,只怕不是想助他们脱困,八成是想借罗盘,来为他们指一条死路,好让他们三个一起上西天。
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偏偏裴、陆二人,一个赛一个相信白秋意,并且将白秋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
没有丝毫地怀疑,陆昭明甚至还满脸孺慕地喃喃道:“师尊一向对弟子们爱护有加,所思所谋,考虑深远。”
竟浑然不恼恨方才被白秋意的罗盘,狠狠重伤,还倒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林时桑又是一阵无语,不知道小怨妇到底给这俩货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一个两个,那么相信小怨妇的为人。
明明小怨妇私底下,啥恶事都干的。
抽了抽鼻子,林时桑愁容满面地想,不仅干恶事,还干徒弟,真是好生阴险歹毒,不知廉耻的老男人!
趁老男人眼下不在此地,他忍不住开口拆老男人的台,拧着眉头说:“仙尊若是真心爱护弟子,何不亲自前来?”
“你个入世不深的黄毛小丫头,能懂什么?”陆昭明脸色一沉,正色道,“师尊这是在历练我们,磨炼我们的心智,若是一直躲在师尊的羽翼之下,那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独当一面?”
顿了顿,他神色更冷,语气也有些嘲弄地道,“当然,你终归不是师尊的亲传弟子,没有像我与大师兄一般,自幼在师尊身边长大,自然不会懂师尊的良苦用心。他是世间少有的正直良善之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是一位真正的仙尊!”
林时桑:“……”
完了完了,看来陆昭明受白秋意的荼毒太深,只怕白秋意当胸给他一剑,他都要感激涕零地说,师尊行事自有师尊的道理。
他丝毫不怀疑,就以陆昭明对师尊的信赖程度,哪怕师尊现在跟他说,明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陆昭明都会深信不疑。
无怪乎,白秋意会如此放心大胆地放林时桑出来,竟丝毫不担心他会在外头乱说,因为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白秋意。
这些年来,白秋意伪装得太好了,有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戏楼里唱戏,真真是可惜。
林时桑暗暗摇了摇头,觉得陆昭明是没有救了,他把最后一点希冀的目光,落在了大师兄身上。
哪知大师兄也深受其害,正色道:“师尊不会错,绝对不会。”
林时桑:“……”
“还有,桑桑姑娘似乎和师尊之间,有些误会?”裴景元话锋一转,看向他的眸色便深了许多,“虽然我不知,你与师尊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
“师尊真的很在乎你。”
林时桑:“……”
他叹气,暗道,白秋意要是真的在乎他,那么就行行好,放他一条生路,别成天到晚恨不得死在他的身上。
一天不碰他,就跟要了白秋意的命似的。林时桑都不知道,在自己穿书进来之前,白秋意都是怎么解决那方面的欲€€€€望,难不成是用手么?
不是罢,白秋意私底下还雕刻了那种玩意儿呢,保不齐就是拿来给自己玩的。
不,准确来说是拿来玩自己的。
变态的内心世界,他还是不懂。
“事不宜迟,我看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罢。”
裴景元开口道,随手一招,长剑入手,作势要直接抛出去。
林时桑赶紧拦道:“这是要作甚?!”
千万别瞎搞,本来没事的,要是万一瞎搞,死的可不止大师兄一个人啊。
他年纪轻轻的,还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怕黑,怕死了身体被虫子咬,哪怕是死,也必须得干干净净的死。
裴景元手上的动作一顿,以为他这是害怕,便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那悬在石门上的铃铛便是机关,只要把铃铛打落,石门就会开启。”
“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罗盘……”林时桑不敢说白秋意存心害人,余光一瞥,就瞥见了陆师弟,立马又道,“万一这罗盘被陆师兄刚刚踩坏了,然后指了个错误的方向,又该怎么办?”
陆昭明听罢,立马上前一步,大声道:“我都说了,师尊的法器没有那么容易坏!”
“好歹你也是个修真者,怎生如此贪生怕死?!”
“我是修真者,”林时桑抿了抿唇,缓缓道,“但无论如何,我不想把命随随便便交到别人手里。”
尤其是白秋意,他最不相信的人,就是白秋意了。
林时桑不是贪生怕死,他只是信不过白秋意,所以连带着也信不过白秋意给他的罗盘。
并且总觉得白秋意不安好心,他没有把自己的脑袋,悬在别人腰上的习惯。
但也知,自己就算如实相告,二人也不会相信的。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修真界,他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殊不知,白秋意此刻就藏在他的衣袖中,将他的一字一句,尽收耳中。
想不到他好心好意,送林时桑罗盘相助,结果这小狗东西一直怀疑他的用心,竟根本不肯信他。
不论如何,二人相处了这么久,又反复多次肌肤相亲,该做不该做的事情,他们通通全做了。
白秋意自认为他待林时桑掏心掏肺,就差把心都挖出来喂他吃了。
一路上一直暗中保护林时桑,不让他受伤分毫,却对另外两个徒弟不管不问。
可换来的却是林时桑的怀疑。
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林时桑是茅坑里的石头吗,又臭又硬!无论他怎么捂,就是捂不热!
白秋意一阵气闷,恨不得挖开林时桑的胸口,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居然说得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
真当他愿意来这肮脏不堪,暗无天日的破洞穴里?
温雪琼根本死不了,她父亲爱她如命,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凡是试图伤害她的人,都会受到禁制反噬。
而且,一旦她有了生命危险,她父亲会第一时间赶去救人。
这也是白秋意听见温雪琼被歹人掳走,下落不明时,还气定神闲,不管不问的一个原因。
要不是因为担心林时桑会遇见危险,他才不会来此地,脏得要死,又阴又湿,臭气熏天。
在这待上片刻,都让白秋意觉得难以忍受!
结果林时桑倒好,居然说得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难道他们之间,就连半点信任都没有吗?
“我相信师尊,也相信罗盘的判断。”陆昭明一马当先,一剑狠狠扎了过去,嘭的一声,就将石门上的铃铛,狠狠扎了下来。
伴随着铃铛落地,连续传来几声轰鸣声,林时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抬手召唤出长剑,随时准备好战斗。
哪知轰鸣声后,石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了一条深长的通道。
陆昭明冷哼一声,抬腿便径直穿过石门,还背对着林时桑,说了句:“我再说一次,师尊绝对不会害我们,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时桑攥紧了剑柄,望着手里的罗盘,还有命剑,很快就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他错怪了白秋意吗?
白秋意真的会有那么好心,赠他罗盘,助他营救雪琼?
可即便罗盘指引的方向是对的,这也不能说明白秋意就是在乎他,偏宠他啊。
而且,雪琼可是白秋意心上人的独生女,想来白秋意只是想营救雪琼,但又脾气古怪,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如此一想,林时桑就释然了,原来白秋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雪琼,并不是为了他。
想清楚之后,他就收了长剑,跟在大师兄的身后,抬腿就跨过了石门,才往前走了没多久,眼前就豁然开朗。
面前竟好似个精心打造的地下宫殿,不仅宽敞,还有些奢华,到处都悬挂着鲜红的锦带。
他们三人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望过去,就见大殿之中,竟然停放着七具一模一样的棺椁,通体漆黑,做工相当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