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寻我何事?”陆知杭的视线定定地落在领路小厮的背影,忽然出声问道。
那小厮回首瞧了他一眼,倒是想跟陆知杭说出个所以然来,奈何他就是个传话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内幕,他抬首望向坐落于前方的主院,顿了顿,难为情道:“这就不是小的该知道的事了。”
“无事,还要多谢兄弟带路。”陆知杭面上笑容和煦,拱手作揖谢过对方。
领路小厮对此有些受宠若惊,错愕地目送着陆知杭踱步往主院而去。
拜别小厮,陆知杭这才目视前方,端详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细看之下布局倒与€€阴城的府衙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这乌泽圣倒是奇怪,请他到主院一叙却不见奴仆伺候在旁。
陆知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环境,脚下的乌靴不停往屋内走去,在逼近之时被阖上的木门阻隔在外,他略作思索,正欲扣响木门时,屋内就传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靡靡之音。
“呃……”低沉压抑的哼声似乎包含痛苦,又莫名掺了些许欢愉,叫人听了直羞红脸。
哪怕不曾与云祈行过鱼水之欢,陆知杭都明白这古怪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嘴角抽搐几下,当下就准备扭头离开,等这汝南王办完事再说。
“进来。”略带磁性的男音冷不丁地响起,让刚刚转过身去的陆知杭步子一顿。
“……”陆知杭一时有些无语,他对男子倒没什么大防,奈何他心知乌泽圣喜好男色,这进了里屋万一瞧见了什么脏他眼的画面,岂不是晚膳都吃不下了。
他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正想着怎么推辞时,就听到屋内€€€€的穿衣声,陆知杭心中一定,这才松了口气,依言将虚掩着的木门从外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酡红的脸,鼻尖淡淡的檀腥味让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乌泽圣懒散地坐在扶椅上,一手倚着额角,抬眸望向方才进到屋子里的陆知杭,身上只随意地披着一件颜色艳丽的外袍,胸口结实有力的肌肉大大方方地敞开着,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清隽容颜,晦涩的眸子登时亮了几度。
“情难自禁,还请郡王殿下见谅。”乌泽圣坐直身子,脸上的□□还未彻底消散。
“人之本性,王爷无须在意。”陆知杭神色从容地回话,视线隐晦地从乌泽圣软了半边的腰挪到床榻上,在看见床榻上沾了不明液体的玉杵时,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在自己进来之前,这屋内除了乌泽圣外不见人影,无须多加揣测就能得出这玉杵是何人所用,偏生对方还浑不在意展露在自己面前。
倒不曾想过瞧着坚实精壮的乌泽圣原来和张铁树好的是同一口,不爱走后门,偏偏喜欢被走后门。
陆知杭对此并不关心,只是在颠覆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观念后,产生了些许惊讶,他淡定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不知王爷请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自是爱惜郡王殿下的才华,欲邀你造福汝国子民,郡王在晏国的几桩事迹本王可是如雷贯耳,竟连不治之症的疟疾都被你惩治了去,怎不让本王心生爱才之心?”乌泽圣舌尖掠过下唇,过分漆黑的眸子贪恋地流连在陆知杭的脸上。
藏于广袖下的手掌轻轻握了握,陆知杭忍住乌靴在那张脸碾压的冲动,面不改色地说道:“王爷这么信得过晏国人?信得过在下之才能辅佐您开创盛世?”
“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只有汝国,郡王是心系百姓之人,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是谁的天下又有何干。”乌泽圣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道,“郡王之才常人难以企及,本王自是信的,此次相邀就是想听听郡王殿下的抱负,看看你我眼中的大好河山有何分别。”
闻言,陆知杭眉头一挑,这乌泽圣是仗着身边有几十万大军才敢大放厥词,但凡在北陵城内敢说这些话,怕是得吃尽苦头,可惜陆知杭就是有心让人见识下社会的险恶也不成,毕竟乌泽圣有嚣张的资本。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触,陆知杭向来是个识时务的,讲些好听的场面话他擅长得很,口若悬河与之论了大半天的道。
二人在屋内都聊了些什么,旁人自然不得而知,据当天守在门外的士兵来说,只记得汝南王心情似乎不错,连带着还让那些看守在庭院的守卫们对陆知杭都恭敬些,万万不能触怒了贵客。
乌泽圣的嘴严实得很,就是畅谈得再欢喜,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都没吐出点信息来,这一趟陆知杭没能刺探到什么军情,不过至少不用担心那些看守的士兵擅自闯入他的卧房,能放心些烧制迷药。
许是天公作美,乌泽圣接连几日都被身上的杂事缠得脱不开身,加之乌霍栾步步紧逼,夺权心切下,这一方偏僻的庭院倒没什么关注,至多就是乌泽圣贼心不死,忙得头晕眼花还不忘给他这送些新奇物件来。
陆知杭提炼曼陀罗的间隙不忘了打听泽化城内的情况,奈何他困守在庭院内,守军又不愿多言,探听到的消息并不多,两天来忙忙碌碌总算得到了足量的迷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泽圣两兄弟间的矛盾只会逐渐加剧。
今夜的泽化城府衙稍显不同,哪怕困在庭院中的陆知杭都能敏锐察觉到氛围格外凝重,好似山雨欲来。
陆知杭为了谋求外出的机会,好不容易让乌泽圣放下手头的事情来一趟庭院,只是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出了变故,许是有什么要事处理,不仅乌泽圣不见人影,就连府邸的守军都肉眼可见的疏散,应是调了不少的兵力离开。
听着屋外嘈杂仓促的脚步声,陆知杭闲庭漫步到院落的门栏边,端详着守军中形形色色的面孔,以及那一队又一队从门口路过的汝国军队。
守在两侧的汝国士兵目光略带怀疑地望向他们跟前踱步的俊秀书生,还不等他们出声询问,陆知杭就先行开口:“可否再送一碗饭来,晚膳的饭菜不合胃口,这要是空着肚子,半夜怕是该辗转反侧了。”
几位士兵没料到这向来闭门不出的晏国人,两次来找他们都是因为肚子饿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腹诽几句饿死鬼投胎,碍于乌泽圣的命令不好亏待了他,只得冷冷道:“等着。”
“多谢诸位了。”陆知杭线条分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反倒让几位语气不好的汝国士兵有些尴尬。
这会儿已是戌时,寻常百姓家早已酣然入梦,特意为了陆知杭再开一次炉灶,等到忙活完时已经到了戌时五刻。
“饭到了。”身量高大的汝国士兵一板一眼地说着,把饭菜随意放在桌案上就准备离开。
陆知杭眺望身后被夜色遮蔽的庭院,转而对着正欲离开的汝国士兵说道:“将军且慢。”
一声将军直接把面容冷硬的汝国士兵听得心神荡漾,他克制住内心隐秘的自得,并未责怪陆知杭的多言,清了清嗓子问话:“有何事?不该问的可不要多嘴。”
“非也,在下只是想请将军帮个忙。”陆知杭从木椅上站起,言谈举止皆从容得体,让人无端生出些许好感。
那汝国士兵被他的平易近人唬得一愣,但仍旧没有忘记来此的职责,连忙皱起眉头警告道:“我劝你别有什么歪心思。”
“将军多虑了,身在泽化城,又怎敢动什么歪心思,就是今日瞧见床头那有几只老鼠作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自是不敢上前,若是将军愿意代劳,日后定在汝南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陆知杭长长叹了口气,指着卧房最里头的床榻道。
抓几只老鼠不算大事,那汝国士兵心底虽瞧不起,但也不介意替陆知杭驱赶,一听到他还愿意在乌泽圣跟前说好话就更乐意了,汝国士兵随意瞥了眼陆知杭单薄的青衫,拍着胸脯保证:“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在这儿等着便是。”
“将军英勇。”陆知杭一本正经地夸赞着,双手抱拳目送那士兵往卧房的最里边走去,脚下乌靴跟着一块往前踏去,轻笑道,“将军当真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如此英姿不亲眼目睹实在可惜。”
一句话悄然驱散汝国士兵心中的疑虑,反倒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搁以往哪有像陆知杭这等品阶的人对他说好话,虽说是个晏国人,但怎么也是个从一品郡王不是?
汝国士兵的嘴唇不自觉咧开,小跑着就要冲到床头去捕捉老鼠,只是这步子还没迈过去,一双白底乌靴不知何时就伸到了他的身前,他还未做足准备就踉跄一下往床头扑去。
整张脸与绵软的被褥撞了个正着,闷哼声随之而来,不等汝国士兵挣扎着起来,鼻尖一股奇异的味道就钻了进去。
“将军?”陆知杭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不见有任何回应,他手中拿着的帕子紧紧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翻过汝国士兵的半张脸,朝对方的鼻息探去,不出所料的一片平稳。
陆知杭确定对方昏睡过去后,唇边掀起淡淡的笑意,这才把床榻上留下的证据都清理个干净,深怕汝国士兵在屋内停留的时间过长会引起旁人的猜疑,又赶忙把对方身上的甲胄都剥了下来。
“时不待我,得趁着府邸上看守力量薄弱时出去。”陆知杭替那昏睡过去的汝国士兵盖好被褥,佯装是自个睡着的模样后就匆匆走到桌案上。
他并不指望今晚能逃出去,但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趁机寻找秦侍卫等人的踪迹,筹谋布局一番岂不是浪费。
陆知杭瞥了眼木桌,而上边摆放整齐的饭菜尚留着余温,他旋即将那些吃食都一一放回提篮中,在收起最后装着饺子的盘子时,神情微微怔住。
他记得汝国是没有饺子这种吃食的,且离得近瞧时才发现这边边上的饺子似乎蒸得半生不熟。
以在庭院住下的几日来看,乌泽圣可不见得会细心到专门让人给他送饺子来,而堂堂汝南王要真特意吩咐庖厨备些饺子,庖厨们就不可能蒸得这么敷衍,不怕上边的人怪罪。
“古怪。”陆知杭面上若有所思,想到他在这儿至少还有个梨€€算是线人,以及那鱼腹藏着的匕首,持着宁肯认错不肯放过的念头,手脚麻利地把饺子整个撕扯开来,在看到层层肉馅裹挟着的薄纸时瞳孔猛地紧缩。
陆知杭余光隐蔽地向门外看去,见那些守军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头的不对劲,这才拿着涂了蜡的纸往角落处走去。
“幸好没有错过。”陆知杭长长舒了口气,缓缓将手里的蜡纸展开,一字一字地阅览着梨€€送来的信息。
这信送得确实有些巧思,正好选了戒备松散的时候把信藏在饺子里头,为了信上的内容不被污损、误食还专门把皮蒸得不够熟,可惜偏偏撞上了陆知杭准备出府的时候,要不是他觉得不对劲试着看看,就该阴差阳错和这封信错过了。
蜡纸上的信息篇幅并不多,言简意赅地说着今夜北陵城的军队将攻打泽化城吸引火力,而她则会想法子接走陆知杭,让自己在庭院的屋子里等着便是。
“就算前线打仗,城内也得有数千人的守军,怎么带走?”陆知杭眉宇间泛起些许疑虑,就着一旁的蜡烛把手里的信纸点燃,看着上边留下的晏国文字慢慢被焚毁,脑海中闪过几位太医和秦侍卫的模样来。
就算梨€€有办法将自己接走,被关押在城东地牢的秦侍卫等人又该如何,要是直接闯进去的话,必然在泽化城内闹出极大的动静,到时候说不准谁都走不了。
叩叩€€€€
正当陆知杭忧心忡忡时,靠在墙上的书架诡异地响动了一下,他耳力向来不错,顺着细小的动静向那书架下的地砖看去,不出所料的传着敲击声。
在听到声响的瞬间,陆知杭的脑中就想起了自己方才随口编的借口,可此地虽是府邸中较为偏僻的位置,但也不至于真有这般明目张胆,不怕被打杀了的老鼠才是。
陆知杭下意识朝那已经化为灰烬的蜡纸看去,脑中顿时生出了个念头来,他赶忙把那梨花木雕琢而成的书架挪开。
不等他亲自发现此地别有洞天,原本稳固的地砖就颤动了几下,紧接着那块光洁的砖块晃悠悠地被人从下顶起,空落落的洞口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郡王殿下,是我,梨€€。”
说完这话,洞口处就探出一只瘦弱苍白的小手来,梨€€费尽的把旁边的砖块挪开,好腾出个让她出来的空间。
“我还想着你该如何来救我……原是如此。”陆知杭平淡不起涟漪的双眼俯视而下,见是那身熟悉的湖蓝色侍女服,蹲下身就帮着梨€€把连接在一起的地砖都通通撬开。
从地道钻上来的梨€€略显落魄,她浑然不在意身上沾染的灰尘,视线自始至终都打量着外头,好似只要有些许响动她就会即刻藏到地道中。
“殿下快随奴婢吧,就是这地道脏了些,还请殿下屈尊。”梨€€自上而下打量起陆知杭那身古怪的汝国甲胄,小声催促着。
闻言,陆知杭清俊的面容闪过一丝迟疑,他抿了抿唇,低声询问:“与我一同被俘虏的几位太医和秦侍卫等可获救了?”
“不过是些微末之辈,自是弃了,晏国怎会有余力尽都救下。”梨€€没想到他会问起万太医等人,愣神过后旋即回道。
这处地道连通府外,乃是晏军重新夺回泽化城后专门修建留下的后手,不然他们营救陆知杭的计划定然要另辟蹊径。
今夜守军不足,她知道西城门有处狗洞能出城,届时再联合埋伏好的杀手悄无声息把汝国军巡逻的几人杀了便是,虽是有些不光彩,但能从泽化城中活着回去才是重中之重,怎么回去的又有什么大碍。
营救陆知杭已是费尽心力,更何况那些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小兵小吏,北陵城集结那么多兵力替他们接回北陵郡王,又怎敢辜负。
梨€€这话说得理所当然,陆知杭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可秦侍卫等人几次护在他左右,就连在泽化城外被捕时本可以把他弃之不顾,对方愿意与他同生死,陆知杭又哪里好意思只顾自己逃命。
更何况,他在€€阴城耗尽心力教习几位太医战场上的急救知识,陆知杭一个人是万万顾不来数十万大军,就这么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丢在这儿,怎么想他都心疼。
屋内气氛凝滞时,幽深僻静的庭院外却风轻云淡。
看守在此的汝国士兵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由于嘉王的到来使得他们如今处境有些微妙,全凭乌泽圣的铁血命令才让他们继续在此看管陆知杭。
乌泽圣未免他那头脑简单的皇兄对着陆知杭打主意,对外宣称的一直是保护人才的安危,不知实情的乌霍栾自然不乐意,一个即将撤离泽化城的皇子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用城中的兵力去保护个文弱书生。
不仅乌霍栾心存不满,就连被分批安排在这里看守的汝国士兵同样心里不痛快,他只觉得眼皮都在相互打架,在险些阖上双眼时,眸光骤然撞见浩浩荡荡的仪仗,面上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参见殿下。”适才还在打哈欠的人额间冒着冷汗,一众看守在此的汝国士兵齐刷刷跪下,震耳欲聋的喊着。
“起身吧。”乌泽圣懒懒地掀起眼皮,昂首阔步地往庭院内走去,单从外露的情绪上实在看不出他今夜刚在乌霍栾那儿受了气。
他这五皇兄重回泽化城,晏国那头就不要命的主动攻打,乌霍栾自认为是老天开眼送来的战功,哪里愿意让乌泽圣插手,当然是半步不愿让自己靠近,想到午间应了陆知杭的事,乌泽圣这才摆驾来寻美人解闷。
庭院外汝国士兵振聋发聩的恭迎声远远传来,自是听到了陆知杭二人的耳中,梨€€低下头看着脚边被挪开的地砖,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快逃吧。”梨€€无法理解那些侍卫就算对陆知杭有再大的恩情,区区贱命又何足挂齿,恨不得当场把陆知杭敲晕了带走。
在她话音落下的功夫,庭院外稳健的脚步声随着时间的挪移逐渐朝屋内靠近。
梨€€做好了掩护陆知杭逃离的准备,只是她刚要上前拖延乌泽圣进来的时间,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拦住了她的步子,迎面撞上的是陆知杭镇定从容的笑。
“听到动静还不来相迎,莫不是气本王失了约?”屋外的乌泽圣背过手去,随行的仪仗队伍停在庭院门外鸦雀无声,他独自一人踱步在院落中喃喃自语。
陆知杭的样貌自是挑不出毛病的好看,道一声仙人之姿不为过,就是瞧着温良儒雅,天生就让人觉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与汝国崇尚的力量为尊并不相符。
乌泽圣好男色归好男色,可他出身汝国自然喜欢的是孔武有力的男子,偏偏在陆知杭这出了岔子,自三年前在江南一遇,他就始终惦记着对方,以至于在金銮殿上碰面时心里泛起涟漪。
乌泽圣在说完那句话就失笑地摇了摇头,以陆知杭的性子怎可能如此,他拢了拢外袍,径直往屋内走去,呢喃声意有所指:“君是块美玉,奈何不爱男色。”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乌泽圣就迈过了门槛朝屋内看去,见那桌上的饭菜收拾了一半,提篮尚放置于桌案旁,整间屋子不见人影不说,还静谧得诡异。
他眉头不由皱起,刹那间就觉得事情不对,还不等乌泽圣唤来庭院外的侍卫问话,腰间就如芒背刺,冰冷坚硬的物件死死地抵在他腰上,刺破上等的华贵锦袍,冷冷的贴在皮肉上。
“王爷还是规矩些为妙,在下近日手抖得很,万一失手伤了王爷的千金贵体可就不好了。”陆知杭俊逸的脸上恍若结了冰,持着锋利的匕首置于乌泽圣的要害处。
梨€€从古香古色的屏风外走出,见陆知杭用着她当初送来的匕首挟持住了乌泽圣,这才松了口气,尽管没有命令,外头的人不会擅自进来,她仍是不放心地将门拴紧。
“这匕首是她送来的?”乌泽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目光在陆知杭和梨€€之间来回。
他自认为陆知杭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是手中持有利器也没什么好惧的,更何况他被看守得这般严实,没成想今日着了道。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这府上的晏国人尽数屠戮,唯有他们流着同根同源血脉的汝国人才能信任。
面对乌泽圣透着杀意的眼神,梨€€置若未闻般寻找着屋内能用来捆人的东西,她尚记得对方身手矫健,万一陆知杭一时不察被对方挣脱,二人都得命丧于此。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梨€€自顾自地将乌泽圣的双手反绑在背后,愁着一对弯弯柳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