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卖的真不是假酒?
或许,周末这两天,他可以不用下楼了。
顺手点进了微信,贺闻溪手指刚往下滑了两下,忽然一滞,很快又重新滑到了最顶端。
列表最上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纯白头像,聊天页面显示:您已添加了裴厉,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贺闻溪手一抖,心惊肉跳地飞快切进通讯录,难以置信地盯着多出来的那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十秒后,记忆全部恢复了的贺闻溪扣下手机,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宇宙哲学。
地球是太阳系的一颗行星,太阳系属于银河系猎户座旋臂。
宇宙很大。
那么,我能换个星球生活的几率是?
答案太令人心碎了。
绝望地翻了个身,贺闻溪裹紧被子,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不想再面对这个令人社死的世界。
昏沉的睡意中,他隐隐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感觉裴厉说的那句让他别动的话,有点熟悉。
因为他以前在任务世界时,听过一次。
那时他刚分化完,原本以为腺体分化就已经够难受了,没想到紊乱的情-热期才是真正的折磨。
特别是无数冰凉的抑制剂被推进他的身体里,却毫无作用的时候,贺闻溪甚至有些绝望,总觉得自己会这么死过去。
为了不让他伤害自己,他被束缚带绑在床上,满身是汗,几缕被湿透的头发贴在潮红的脸侧,每次体内有情热涌起,他就会不可抑制地颤抖,呜咽着想蜷缩起身体。
就这么硬捱了不知道多久,一股源自极北的冰雪涌裹而来,后颈腺体处针刺一样的痛楚逐渐消弭,另一种胀痛攀升,房间里,馥郁至甜腻的蔷薇花香混入了冰雪青松的寒意,两种信息素混合在一起,转变为一股沁人的冷香,如同雪原之上,一丛长在松林中的蔷薇缓缓盛放。
贺闻溪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艰难地朝信息素涌来的方向看去。
接着,他隐约听见“啪”一声,固定住他手腕的束缚带被人解开,一双干燥有力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因为无力支撑,他只能靠在对方怀里,呼吸浅而急促。
声音在离他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我叫裴厉。”
很快,他许久未修剪的头发被撩开,因为藏在后颈处的腺体露了出来,贺闻溪本能地感到紧张。
或许是因为他的颤抖与瑟缩格外明显,耳边的声音安抚道:“别怕,只是临时标记,我会很轻。”
当他还没意识到什么会很轻时,极度敏感的腺体就被牙齿咬破,贺闻溪被刺激的瞳孔扩散,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一切痛楚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无比契合的Alpha信息素强势地将贺闻溪体内翻涌的情热尽数压制,他的思维终于有了两分清明。
这时,手腕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手下意识地就想往回缩。
却被人不容拒绝地握住了。
贺闻溪靠在裴厉峻瘦的肩上,缓慢地偏过头,眨了一下眼睛,才发现裴厉正在给他上药。
他的手腕因为长时间被束缚带绑住,无意识的挣扎间,磨破了一层皮,此时看起来红肿不堪。
贺闻溪忍着没动了。
然后他就听见裴厉低声道:“对,乖一点,别动。”
第一次月考考完后,致勤楼民不聊生。
其实试卷是天天做,有时候老师找到了一套好题,还会忍不住当堂考二十分钟的试,剩下半堂课马上打分讲题。
以至于对着卷子,除了提笔做题的条件反射外,已经升不起什么畏惧紧张的情绪了。
但月考不仅要排名,还要把成绩单拿回去给家长签字,还没考完时,整栋教学楼就已经愁云惨淡。
周三早自习,教室里坐得东倒西歪,班主任老杜去教务处领成绩单了,没空来教室后门突击巡查,不少人在分零食一起压惊。
贺闻溪从周六早上睡醒后,就开始一边装失忆一边躲着裴厉。到了教室,确定裴厉不在座位上,不由庆幸自己似乎又可以多苟活个十几二十分钟了。
坐最后一排的好处就是空间大,贺闻溪往后跷着椅子,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正捧着手机打王者,一晃一晃的,险险保持着平衡。
与此同时,教室前排的争论激烈了起来,正在大声盲狙这次月考的排名。
“这还用说吗,这次肯定还是锐神继续年级第一!”
“裴厉也很厉害,说不定€€€€”
“你一个四中的,帮七中的人说什么话?而且四中的进度,他七中的跟得上吗?”
“哎,可别这么说,要是人家没考好,不得把锅扔到咱们学校头上?”
学习委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几步跑上讲台,“唰唰”在黑板上写下“月考练习生101”几个字,又左边写个“裴”右边写个“汤”,清了清嗓子: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收看《月考练习生101》!就在这月考成绩即将揭晓之际,是时候为你支持的选手投出宝贵的一票了!不要吝惜,不要犹豫!”
说着,他手脚利落地把讲桌清理出来,“左边代表我们厉哥,右边代表我们锐哥,你支持谁,就把零食放在哪一边!”
有人大喊:
“擦,学委你就是馋零食了!变着法儿地薅羊毛呢!”
学委掐着嗓子故意恶心他:“亲,你准备投哪边?我提供上门取货代投票服务哦!”
“滚!”
见汤锐没出声反对,平时跟汤锐玩得好的男生十分捧场:“我压一包辣条,咱们锐哥数学最后一题都写出来了,肯定第一!”
“去年的‘章可贞’奖学金可是咱锐哥拿的,这还不牛逼?兄弟们投了!”
有女生往后看了看,红着耳朵让前面的同学帮忙,把酸奶放到了讲台的左边。
参加的人不算少,不过没几分钟,跟讲桌右边那一块,话梅薯片饼干牛肉条可乐堆成一堆的“盛况”比起来,代表裴厉的讲桌左边区域就显得有些冷清,只零散摆着一包水果糖,两瓶酸奶。
“这战绩算是断崖碾压吧?锐哥牛逼!”
听着周围的吹捧,汤锐把嘴角的笑压了下去,朝最后一排望了眼,然后拿起还剩一半的水杯:“趁着还没上课,我去接点水。”
饮水机的位置离贺闻溪只有几步远,打完一把,刚摘下耳机,贺闻溪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汤锐拿着满满当当的水杯,指了指黑板:“那群犊子为了解压,非要搞什么投票,溪哥,你参不参加?”
说话的语气很亲近。
这人说话怎么油油腻腻的?
贺闻溪莫名看看不太眼熟的汤锐,又转头望向黑板。
月考练习生101?
什么玩意儿?
贺闻溪踹了踹前面江颂的椅子,等人回过头,问:“裴厉的名字怎么在上面?讲台上堆那么多零食干什么?”
江颂一心两用,一边聊微信一边给贺闻溪解释情况,最后总结:“学委跟蚱蜢似的,上蹦下跳瞎起哄,哪儿都有他。”
“语文不错,这比喻形象。”贺闻溪望着讲台上可怜巴巴的糖和酸奶,心想,裴厉才转过来一星期,教室里人都还没认完,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不过,谁叫裴厉的同桌是本少爷我?
捏着笔举了举手,贺闻溪懒洋洋地开口:“投零食是吧?我投学校小超市里的罐装杨枝甘露,全班一人一罐,能行吗?”
学委惊了惊,拿起粉笔,准备在“汤”字下面写上“+40”,就听贺闻溪纠正道:“错了,是+40,不过是写到左边。”
汤锐刚拿着保温杯回座位,才浮起的笑容僵了一瞬。
没过几秒,爱起哄的人拍桌子的拍桌子,嚎叫的嚎叫:
“老板大气!”
“咱们溪哥够阔气!”
杨枝甘露十二块钱一盒,这一波就是几百块钱,江颂飞快算了算,惊了,盯着贺闻溪:“溪哥,你受什么刺激了?”
贺闻溪把椅子放平了坐好,转了转手里的笔,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口号
:“这就是你不懂了,你不投,我不投,裴厉哥哥何时才出头?他肯定是第一,我Pick€€€€”
“你叫我?”
听见裴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贺闻溪手里的笔“啪嗒”一声砸在了桌面上,望向门口。
草,你不是被老杜叫去办公室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贺闻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
你都已经像个调戏男高中生的海王一样,说裴厉好香了,已经问过裴厉缺不缺KPI,像个脑残富二代一样说你缺我就为你撒钱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场面。
偏偏从贺闻溪投了那四十票开始,近半数的人都在回头往最后一排看。
裴厉刚从后门进来,就有人开始起哄了。
“溪哥,口号既然喊出来了,就要喊得响亮一点!”
“溪哥,别怂啊,说出来,你pick谁?”
“溪哥,拿出打投的气势来!”
贺闻溪觉得自己的面子就像被拆迁的大楼,水泥灰和碎砖“哗啦啦”地就落了一地。
草,这地球真活不下去了!
起哄声里,贺闻溪靠着十七年积攒的心理素质,语气平稳地接下后半句:“我pick裴厉哥哥。”
第7章
实践证明,治疗社死的最有效方式,就是坐在社死对象的旁边。
没到五分钟,贺闻溪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就是说骚话被正主撞上了吗?
手指熟练地转着笔,回忆起刚刚裴厉从后门进教室时的情形,贺闻溪转笔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撕了张橙色的便利贴,“唰唰唰”开始写:“你进门的时候,那句‘你叫我’,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伸手把纸贴到了裴厉手边习题册的封面上,还特意用笔头点了两下,示意裴厉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