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下雨山洞场景→0→
第15章
山洞黑漆漆的,江现离站在洞口轻咳一声,里头有回声传来但没有其他人在此,他从怀里掏出打火石,点燃了刚刚捡的一根木头,火光燃起,照亮了不大的山洞。
这处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三四人左右,江现离需低头才能进入,周禾自从进来就没出声,默默跟在身后。
往前摸索几步,就能看到靠墙里侧下有一张草席,边上撒了几块碎石头和几根竹竿,环顾周围也没有其他物件了,看样子也只能在这里避雨休整。
“周禾,过来吧。”
江现离出声周禾才敢挪动步子,小小的火把照亮了山洞,但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大雨倾盆,风雨抽渐到山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骇人声响,山林里乍然游出一道电光,顷刻间便将洞口的雨映得白亮。
周禾回头€€一眼急忙向江现离的方向走几步,下一瞬,外面果不其然炸开一道响雷,像鞭子似的抽在耳边,火把上的火光摇晃,眼前忽然一团一团地发黑,他手中的背篓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周禾的手在打着哆嗦。
江现离用捡来的柴火拢了火堆,正要招呼他坐下来烤烤外衣,就见他脸色苍白,身子也细微地颤抖,尖尖的下巴颌埋在衣领里,咬紧牙关似是在忍耐什么。
“周禾,你怎么了?”他眉头微蹙,放下背篓去拉他的衣袖,“过来暖和暖和。”
周禾耳边回荡着轰隆隆的雷雨声,眼前是逼仄黑暗的山洞,他不自觉咬紧了唇,脑海里不停闪过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段回忆。
和蔼可亲的老师生病回家休养半年,孤儿院换了一位年轻的新老师,一开始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但好景不长,这位老师慢慢地撕去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不仅打骂学生,而且克扣孩子们的饭菜,经常体罚学生。
周禾是个乖孩子,每天战战兢兢地不敢忤逆老师,但还是被她抓住了把柄,她以周禾没吃光饭菜浪费粮食为由罚他去工具房面壁,那个小屋子只有一扇透气窗,刺鼻的霉味充斥在鼻腔,角落里还有个老鼠洞,发出吱吱的响声,年仅四岁的周禾蹲在一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默默祈祷着过会儿老师就会把他放出去。
没想到一关就是两日,期间碰上了雷雨天,小黑屋外电闪雷鸣,屋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却有挨饿的老鼠出来觅食,周禾至今还记得老鼠趴在他的鞋上绒毛蹭到他脚踝的恶心触感,他又冷又饿又害怕,哮喘和胃痉挛发作还没挺过两日就晕了过去。
自此以后他又怕黑又怕雷雨天,长大后有意让自己胆子大些,但也无济于事,今日走进山洞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工具房,条件反射地心里生出恐惧。
冷汗大滴大滴滚落,周禾眼神虚空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耳畔传来几声低低的呼喊,他才似有所觉地缓慢眨了眨眼睛。
江现离不敢去触碰他,只能柔声唤他,一滴汗沿着眼皮滑落沾湿了眼睫,随着睫毛的颤抖滴落在地,山洞里火光摇曳映在他的圆眼上,似是哭了一般看着竟然有些破碎感。
过了半晌,周禾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没事吧,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现离观察着他的神色,自从进了山洞周禾就没出声,这会才注意到他分明是害怕的模样。
外头雷声滚滚,不时传来几声奇怪地动静,在野兽蛰伏的山里更可怖,难怪周禾会害怕。
思及此,江现离暗暗懊悔,今日不应该上山的。
周禾缓了一会才渐渐找回了身体的知觉,此时一动,才发觉背后出了冷汗,粘腻的沾着里衣,让他不舒服地缩缩肩膀,一抬眸才注意到江现离一直担忧地盯着自己,想起刚刚失态的模样,他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赧,“江大哥,让你见笑了,我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雷。”
他轻描淡写解释自己是怕打雷,但江现离双眼微眯回忆刚刚他的样子,不仅仅是怕打雷,许是有别的难言之隐。
周禾不愿多说,江现离也识趣地不再多问,他安慰道:“人人都有软肋,不必在意。”
说着他伸出手想拉周禾一把,对方抿抿唇把手覆了上去,等握上那只白腻的手,江现离才注意到周禾的手好凉,不止是指尖,连掌心一片都是冷的。
“你着凉了吗?”江现离眸中担忧更甚,下意识地把他拉到火堆旁,让他脱下雨水打湿的外衣。
周禾吸吸鼻子摇摇头,这都是刚才陷入回忆的反应,过会儿就好了。
但也听他的话把外衣脱了下来递给江现离,角落里那几根竹竿正好派上用场,充当了临时的晾衣架。
江现离自己也把外袍褪下晾好,两人穿着单薄的里衣靠着火堆一时安静下来。
夏日的雨落得急,下起来没完没了,周禾抱着膝盖望着火堆不出声,过了片刻他才猛然想起,“江大哥,我们今日是不是回不去了!柳儿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看这架势得明日才能停。”江现离放松肩背,手肘抵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抓着一根木棍拨着柴火道:“你别担心,我嘱咐过柳儿,若是我们回不去就在王奶奶家住一宿,不要哭闹,明日一定会见到爹爹的,小家伙也答应了。”
周禾听罢嘴巴微张,“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说来也奇怪,柳儿像周禾,胆子小,但却不怕江现离,自从他醒过来,柳儿就经常凑到他跟前说话,没想到背地里他已经交代过了。
江现离轻轻一笑,转移话题问:“饿了吗,吃口干粮吧。”他从旁边的背篓里掏出一个布兜,里头装着两个馒头,此时已经凉了,放到火堆旁烤一烤就能裹腹。
听他说完周禾才感觉腹中空空,周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男人面色平静,侧脸冷峭,有条不紊地烤着馒头,看得周禾不禁指尖蜷缩暗自懊恼,带干粮这样重要事他都忘了!
幸好江大哥细心,不然两人就饿肚子吧。
江现离无法忽视旁边人热烈的视线,他短暂地扬了唇角,只一瞬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把馒头递给他,“小心点儿,别烫到。”
周禾接过馒头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江大哥看着疏离冷淡,没想到做事又细心又谨慎,考虑得如此周全,连最坏的情况也预料到了,倒是显得他又粗心又不称职了。
两人安静地分食了馒头,草草地垫了肚子。
外头一片漆黑看不出时辰,约摸也到酉时了,江现离起身收拾了那块草垫子,又仔细检查了周围没有老鼠洞和虫蛇,才放心地让周禾先去休息。
“我来守夜,你睡一会儿吧。”
周禾坐在火堆旁烤得暖融融的,衣裳也干了,边穿外衣边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咱们轮流来吧,我也能守夜的。”
江现离言简意赅:“你不怕打雷了?”
周禾喏喏开口:“我…我好了,你在这里我就不怕了。”
他这话看似平常,却让江现离心中一动,心脏忽上忽下地不安分跳动,这句话莫名觉得熟悉。
“你去睡吧。”江现离垂眼,目光落在对方秀气的鼻尖,又缓缓挪动到唇下的小痣,静默片刻才说:“你身子不好,今日淋了雨受了惊,好好休息才重要,别客气。”
周禾闻言点点头,自己胆子不大小身板他也不好,一不留神就要得风寒,到时看病吃药又要花银子,还是不纠结了,就听江大哥的话吧。
他慢吞吞地挪到垫子上,蜷着身子阖上了眼,江现离又添了一把柴火,坐得离他近了些。
山洞里不时卷进几缕寒风带着丝丝雨星,周禾睡得不安稳,模模糊糊的呓语,腰背绷得紧紧的,身子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江现离看了一会儿试探地伸出大手拍了拍周禾的肩膀,果然呓语声渐渐消失了,他深呼一口气,把自己的外衣搭在了他的身上。
“别害怕,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禾:“我好粗心,我是个不称职的爹爹。”
江现离:“没事,我细心,以后我当爹!”
第16章
山中天气多变,夜里电闪雷鸣雨花四渐,清晨云层散去,雨过天晴。
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撒下几缕,落在山洞口,草垫上的周禾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这一夜他睡得不安宁,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在梦里纷至沓来,被老师惩罚的,被孤儿院的孩子欺负的,梦里的人看不清脸,但那些声音萦绕在耳边,像是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后颈,让他怎么逃也逃不掉。
周禾嘤咛出声,却挣脱不了梦魇,恍惚间眼角落下一滴泪,下一瞬被人轻柔地抹去了。
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陪伴,直到后半夜他才摆脱了噩梦渐渐睡熟了。
外头天色转晴,山洞里也亮堂许多,周禾揉揉眼就见江现离立在洞口,手上拎着一只拔了毛的野山鸡,他只穿着一条外裤,上半身□□着,肩阔腿长,肌肉精悍,单是背影就极具野性,侵略感十足。
一大早就看到这副景象,周禾圆眼微怔,困意没了大半,脑子也清醒许多,他撑起身刚要开口,江现离先他一步回头:“早。”
“早上好。”周禾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江现离的外袍,他耳根悄悄红了,诧异地问:“江大哥,你的里衣呢?刚下过雨天凉别受了寒。”
“早上我出去周围转了一圈,里衣被露水打湿了,在外头火堆旁晾着。”
江现离丝毫不避讳,裸着上身叫他出去透透气。
山洞旁有一条小溪,那只野山鸡被他分成两半洗干净,穿了一根树枝架到了火堆上,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食物的焦香味儿。
周禾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翠绿的叶子澄净的溪流,一阵阵叽叽喳喳的鸟叫传来,眼前是那样恬淡宁静,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只是在梦里的场景。
“好香。”
“江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禾在火堆旁蹲了一会儿只觉眼睛发酸,默默挪远了一步。
江现离把烤鸡翻了个面,用刀割了几道方便烤熟,头也不抬道:“辰时了,我们吃完去看看陷阱,然后和王大牛汇合。”
“昨夜下了这么大的雨,野兽们会出来吗?”
周禾按捺不住好奇,盯着架上那半只烤鸡笑说:“这只山鸡也肥硕得很,看来平时没少捕食,柳儿那几只小鸡可长不到这么大。”
“我看小家伙喂得不错,秋天就能下蛋了。”
说话间鸡肉已经烤熟了,没加任何调料自然味道不算好,但足够裹腹了,江现离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又片了几片鸡胸肉,犹豫了半晌才说:“昨晚你一直在说梦话,定是睡得不好,我们一会儿早点儿下山,别让柳儿担心。”
周禾垂下眼捧着鸡腿轻轻点头,余光€€见他嚼了几口微微焦糊的肉。
饭后,江现离把另一半没烤的鸡用叶子包好,放在了周禾的背篓里,打算带回去给柳儿尝尝。
他穿好衣服灭了火堆,沿着昨日留下的记号带着周禾去了那处废坑。
山路上泥泞不堪,各种野兽的脚印重重叠叠乱作一团,周禾不禁攥紧了绳子,心道这里确实不安全,一夜过去竟然这么多野兽都出来活动了。
快到陷阱处才见周围一片脚印,遮盖的叶子已经不见,定是有猎物掉了进去。
江现离伸出手拦住周禾,“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周禾眨眨眼,“江大哥小心!”
坑内没有一丝声音,江现离轻声走到坑边就见搭好的树枝和野草都被压了下去,一只成年的野熊侧仰着肚子抵在三根尖利的木刺上,渗出一片血迹,厚实的熊掌下压着一只野兔。
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江现离勾勾手招呼周禾过来看看,山里多是山鸡和狍子,猎户们常打得也是野鹿野兔等小猎物,碰到野熊的机会很少,没想到他们头一次上山运气就不错。
“江大哥真厉害!”周禾惊讶地望着坑底,“不过…它这么大我们怎么带回去?”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熊,周禾不禁多看了几眼,江现离两指撑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我们只要熊皮和熊掌,去镇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上次他们去镇上时他的眼睛还没恢复,只是听人谈起过有段日子没见猎户来卖熊皮虎皮了,既然有商人来买那就卖的出去。
江现离准备好刀和匕首跳下坑去处理猎物,周禾胆子小见不得血腥的画面,他站在草丛周围,边挖菜边等。
鼻尖嗅到一阵阵血腥气,起初没在意,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周禾低着头渐渐地脑子发晕,眼睛酸胀地不停流眼泪,早晨在山洞里就有轻微的症状,这会儿显然加重了。
上次得风寒时周禾在床上躺了四日,印象格外深刻,此时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
他暗叹自己身子骨太差了,不仅耽误干活还得花银子。
来时带的背篓已经装满了,江现离也处理好了猎物,背篓里垫了猪笼草,猎物的血水不至于滴到衣裳上,几只熊掌被叶子包好扎了一个草结,捆到了背篓下方。
周禾自告奋勇地拎着那只小兔子,紧紧地跟在江现离身旁。
“我看到新的记号了,王大牛应该在前边不远处。”江现离沉声开口,下意识地去捞周禾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