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
原悄抗压能力太差,被原君恪这么一审,就有些扛不住了。
今早他回来时,门房是见过客栈伙计的,二哥只要一问就能知道他去的是哪家客栈。
偏巧对方又遇到了卫南辞,这两边一对,他想抵赖都不行。
原悄暗道,既然瞒不过对方,还不如先磕头认错。
好汉不吃眼前亏,认错及时的话,他二哥一会儿动手说不定能手下留情。
然而不等他开口承认,一旁的金锭子突然有了动作。
“二公子息怒!”金锭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原君恪面前,“公子他真的知错了,昨晚他是喝了酒才会一时糊涂,真不是有心的。二公子您不知道,公子他这几个月和从前那些相好的姑娘都断了,他是真的改了,昨晚那都是意外!”
“什么意外?”原君恪冷声问道。
“公子您快说呀,说是卫副统领怂恿您去找的姑娘!”
原悄:……
还能这样吗?
“你竟然和卫南辞一起去……找姑娘?”
“我……”原悄小声道:“我昨晚喝多了,我们……”
原君恪气得够呛。
这几个月好不容易看到原悄改邪归正,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谁能想到对方喝了几杯酒,就跟着卫南辞去那种地方厮混!
“我今天不想动手,这几日你就待在府里闭门思过吧。”原君恪说罢便拂袖而去。
原悄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敢再多说什么。
这样也好。
否则若是让二哥知道他和卫南辞的事情,可能会气得当场打死他!
卫南辞今早回去应付完自家老爷子,挨了一顿骂之后,便换了身衣服来了原府。
他一早没见着原悄,一直抓心挠肝的,忍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他到了原府门口,却被门房拦住了。
“这才几天,不认识我了?”
“卫副统领,小的哪敢不认识您啊。”门房赔着笑道:“只是我们二公子特意吩咐了,不让卫副统领进府。”
“为何?”
“这二公子没说,小的也没敢问。”
卫南辞冷笑一声,“我想进去,你拦得住?”
“卫副统领,二公子说了,您若是强闯,就让小的去报告给裴将军。”
“他要不要脸?”卫南辞怒道。
门房尴尬一笑,心道也不知是谁更不要脸?
尽管卫南辞心里不忿,但对自家师父还是有所顾忌的。
不得不说,原君恪跟他斗了这么多年,算是狠狠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对方吃准了裴斯远在京城,他就不敢胡闹。
无奈,卫南辞只能绕着原府转了一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了小院。
他上次来过原悄的住处,因此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府里的家仆,很快就摸到了原悄的房门外。
不过这会儿原悄屋里似乎有人,而且听声音并不是金锭子。
卫南辞蹑手蹑脚溜到了窗外,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
“若是知道你今日不舒服,我就不过来打扰了。”屋内的人开口道。
卫南辞听到这声音便有些上火,只因说话之人是郁鸣声。
更让他上火的事,郁鸣声如今和原悄说话时的称呼,竟变得这么熟稔了。
“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昨晚喝了酒,有点疲惫。”原悄忙道。
卫南辞听到原悄的声音心口不由一悸,他自然知道对方疲惫的原因是什么。
“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郁鸣声道:“君怀兄的腿伤也有三年了,虽然他最近也时常坐着木轮椅出门,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这个状况,若是双腿一直不活动,天长日久就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了,甚至会引起旁的问题。”
这件事情原悄先前也想过,还打算等天气稍稍暖和一些,就带着大哥再去医馆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法子缓解呢!
“郁大哥你有什么法子吗?”原悄问。
窗外的卫南辞对“郁大哥”这个称呼很是不满,闻声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先前特意去拜访过济仁堂的大夫,朝他们咨询过,当初君怀兄的伤就是他们给看的。”郁鸣声道:“大夫说,如今天冷,可以让他先泡一泡药浴,回头再施针试试看能不能有起色。”
“那我让人去医馆抓药?”原悄忙道。
“我正想与你说此事,我有个朋友在西郊有一处庄子,里头有一方药泉,我想带着君怀兄去泡泡药泉。正好我从前也学过一些推拿,也能派上用场。”
“好事啊,那你问过我大哥了吗?”
“还没有。”郁鸣声道:“他这个人总是太过客气,只怕不会答应。”
原悄点了点头,问道:“那要不然我带他去?只是太过叨扰,不知你这位朋友能不能答应。”
“这倒没什么,你不必担心这个。我是想着,我朝君怀兄说的时候,就说邀请你,到时候你带着他一起去,他应当就不会拒绝了。”郁鸣声道。
他知道,原君怀对这个弟弟十分宠爱。
只要是原悄开口,对方多半不会拒绝。
“此法可行!”原悄又道:“不过……郁大哥你不是还要读书吗?”
“咱们可以挑着国子学休息的日子去。再说了,我这文采也没有多出众,又不打算考状元,时间没那么宝贵。”郁鸣声道:“而且君怀兄饱读诗书,能与他谈书论道,倒是比我在国子学学到的东西更多。”
原悄听他这么夸自家大哥,自是高兴不已。
卫南辞在窗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又气又急。
他可不觉得郁鸣声有这么好心。
那小子对原悄献殷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昨晚原悄不就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才忘了赴约吗?
在他看来,郁鸣声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方肯定是知道原悄关心自家大哥,这才借着关心原君怀,故意讨好原悄。
一定是这样的!
若非不想在原悄面前失了风度,他这会儿恨不得冲进去将人拎出来。
但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脸皮自然也没那么厚了。
他不愿让原悄觉得自己行事莽撞,只能先控制住情绪。
原君恪现在不让他名正言顺和原悄见面,那他就把原悄约出去见面。
“殷时,下午你当值吗?”卫南辞回大营之后,朝殷时问道。
“不当值,怎么了头儿?”
“你替我送个信。”
“送什么信?密函吗?”
“别问那么多,回头有你好处。”卫南辞说着铺开了宣纸,示意他给自己磨墨。
殷时见他这么正式,只当是要送什么重要的信件,忙替他研好了墨。
卫南辞本意是想写信约原悄出来见面,但提起笔时,却发觉自己一肚子话想朝原悄说,一时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深吸了口气,想到早晨客栈里空了的房间,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想起清晨原悄熟睡的脸庞,想起对方因为做梦而轻颤的睫毛、被他亲得微.肿的嘴巴,以及满身的烈焰味道和抹不去的痕.迹……
彼时,他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把人弄醒,所以起身去了街上。
他以为少年昨晚那么累,肯定会睡到日晒三竿才能醒。
于是,他去买了炸年糕,又去江月斋买了吃的。
怕年糕凉了,他还特意揣在了怀里。
可他回来的时候,房间却空了。
卫南辞想问问原悄,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给自己留句话呢?
可他随即想起来,原悄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一大早醒来见不到自己,肯定会觉得委屈吧?
于是,他在信里将自己一整个早晨的心理活动和行动路线,都告诉了原悄。
信是殷时亲自送的。
原君恪聪明一世,只想着防卫南辞,忘了叮嘱门房防着殷时。
所以原悄很快就收到了他的信。
“我们卫副统领说了,要在下确保原小公子真的看了信。”殷时朝原悄行了个礼道:“他说怕您把信直接丢了,所以让在下看着您读信。”
原悄生怕事情传到原君恪耳中,想着快点将人打发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当着殷时的面就把信拆开了。
信封拆开的一瞬间,原悄便闻到了熟悉的烈焰味。
这说明,卫南辞写信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原悄拿到信的时候,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他不知道卫南辞会朝自己说什么,会质问自己吗?还是会说什么不好听的?
但他打开信之后,就知道猜错了。
卫南辞€€里八嗦地写了近三页纸,开头是描述他昨晚以及今早的心情,还顺便夸了一波原悄睡着的时候多漂亮,中间写的是他怎么逼着尚未开张的年糕铺子的老板给自己炸了一份年糕,后头写的则是他回来后没见到原悄时的怅然若失。
不知为何,原悄看到卫南辞这些碎碎念时,心底竟莫名生出了点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