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13章

“所以?”谢涵问完,反应回来,面色一差。

“所以,不论现在我们怎么演,等会儿七妹一见你,便会知道你还是个雏儿呢。”姬朝阳咯咯笑起来,手指顺着对方那在刚刚动作间微敞的衣领划入。

所以刚刚是拿他消遣咯?谢涵捏起对方手腕拉出,低头,张唇落在身下人那瓷白的耳垂上嗫了几口,热气拂下,他声音似恼怒似宠溺,“姐姐真是调皮。”

姬朝阳身体一下软了半边,谢涵却忽然松开她,走向一边,拿起几上衣衫振开,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姬朝阳侧躺着,压了压刚刚的躁动,抬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对方宽衣解带。

顶着火辣辣的视线,谢涵恍若未觉,坦然自若地穿着,还一瞥旁边的乌红抱柱,“这里是姑母的地盘,难道有什么隐秘地方姑母会不知道么?”

姬朝阳还沉迷于入目的男色盛景中,闻言,下意识道:“我满梁宫跑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梁夫人嫁至梁国正好二十年,姬朝阳现年二十有五,这么说,自然没什么不对。但谢涵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语气里对梁夫人的排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厌恶。

如此……对方带他来窃听似乎也有理可循。

这对吗?

当然不对。谢涵放缓了穿衣动作,手缓缓自锁骨划过,摸到系带……边穿边朝姬朝阳走去,专注地凝着对方,眸中如盛星子,“姐姐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见雍公子无恤。”当决定不求娶姬倾城后,谢涵还色/诱姬朝阳的目标便是为了见质子状态下的男主,如今真是瞌睡来枕头了。

姬朝阳美眸煞时清明,思忖片刻,支着额懒洋洋道:“你想祸水东引?可诚如七妹所说,她是不会愿意嫁给那公子无恤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谢涵蹙眉道:“我若不让表妹有其他人选,当姑母提出联姻时,姐姐知道,我是无法拒绝姑母的。”

因为他不能再让他的君父稍微厌恶他哪怕一丁点了,那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国那点破事,谁都心知肚明。

姬朝阳皱了皱眉,最终叹一口气,“你真会给姐姐出难题。”她伸臂一勾犹衣衫半露的谢涵,“好罢,妖精。”

谢涵:“……”

他眸色微深,看来姬朝阳的目的的确是为了阻止他和姬倾城的联姻,可是……为什么呢?

第14章

好一会儿,二人才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从室内出来,门外阳光正好,碧树云天,喜鹊连枝,让人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没有阴翳起来。

至少姬朝阳就笑得很开心,她纤手一点谢涵眉心,“小冤家,你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我那母亲单独说罢,我就不打扰了。”

“姐姐不告别么?”谢涵奇怪。

姬朝阳咯咯笑了起来,“表弟说什么都不肯从我,我哪里还有心情告别?欲求不满的女人当然要赶快找人满足了。”

谢涵:“……”他眉梢一挑,捏起对方下巴,“姐姐说这种话,都不担心我会生气的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姐姐最喜欢看男人为姐姐争风吃醋,来显示姐姐的美貌与魅力了。”

二人“打情骂俏”几句,走出这一带寂静无人的地方,在前方岔口分道扬镳。

谢涵踏入之前所在的正厅,梁夫人正纤手执素杯,垂眸望进杯底,不知在想些什么。姬倾城还没回来,谢浇不知被支去哪儿了,厅内只余些侍立宫人,显得端庄雍容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与距离感。

“姑母。”谢涵唤道。

梁夫人听到他声音,抬头见他,眉眼一下子就生动软和起来,驱散了刚刚的萧疏感,“回来了,可还好?”拍了下一边软榻,“来姑母边上坐。”

“姑母放心,侄儿都好。”谢涵走过来挨着对方坐下,四顾疑道:“大哥呢?”

“他怎么耐得住性子陪我这老婆子呢?去花园里玩了。”梁夫人一摆手,之前滴水不露的秀容上露出几分不喜来。

谢涵凝神看她片刻,陡然压低声音道:“姑母,侄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侄儿有话,不与亲姑母讲,还能与谁讲呢?”梁夫人伸手摸摸他脑袋,另一手扬起一挥,“都退下。”

侍立宫人鱼贯而出,大门被从外阖上。

没等谢涵说话,她抚摸对方脑袋的手忽然改抱住对方,愧然道:“你受委屈了。”

“姑母?”谢涵抬手按上对方手背,疑惑出声。

“我没想到他姬高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敢对你出手。如你有什么好歹,我…怎么有脸见阿弟弟妹啊?”梁夫人声音哽咽。

“姑母。”谢涵动容,安慰道:“姑母莫怕,侄儿现在不是好端端的?”

“幸好你没事。”梁夫人缓缓平复下情绪,松开手,轻拭眼角,面上不再温婉,而是露出一种坚定狠辣之色,“你放心,姑母这次一定不会轻轻放过,一定不会让我齐国太子白受惊险,姬高狼子野心,阴险恶毒,我岂能再任他自流?”

“不可。”谢涵连忙摇头阻止道:“公子高深受姑父宠爱,姑母切不可因涵而一时冲动做下糊涂事。再说,涵如今一点儿事也没有,反而一剑扬名,姑母不欢喜吗?”说到最后,他挺了挺胸膛,露出少年人的小骄傲来。

梁夫人撑不住被他逗笑了,一点对方眉头,“原来之前的稳重都是装的。”

“稳重给别人看的,侄儿是给姑母看的。”谢涵嬉笑道。

梁夫人爱怜地看着他,眼中却射出怅然之色,“你是个好孩子。可姑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今次是你聪慧能化解,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姑母身边重要的人不多,难道要等着他一个个伤害过来么?”

谢涵沉吟看她,片刻后忽然开口道:“姑母,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

“自武士行馆一行,沈氏家主便开始对我频频示好,我百思不得其解,便在昨夜鸣玉坊宴上想灌醉他套话。谁知他醉后……”说到这儿,谢涵脸上露出些许气恼之色。

“怎么?”梁夫人追问,眸底却有一抹了然划过,稍纵即逝,若不仔细观察绝无可能发现,一直注意对方神情的谢涵见此后,接下去道:“谁知他醉后竟然对我放肆无度。我如何气得过,就一掌将他劈晕,对他家仆称要与他抵足而眠,想将他带回驿使馆好好教训一番。”

梁夫人:“……”

接着谢涵更恼,“却不想他皮糙肉厚的很,在马车上不过一会儿就悠悠转醒,却装晕来往我怀里靠。”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点笑意,“我便喂了他一颗山楂糖,骗他是我齐国宫廷秘/毒。”

梁夫人无奈:“……你怎么这样顽皮,他若是要报复你就麻烦了。”

“姑母放心。”谢涵嘻地一笑,“姑父寿宴后,我便启程回国,他又能奈我何?至于现在,有朝阳姐姐在,我又怕什么?”说着感激道:“还是姑母晓得心疼侄儿,安排侄儿和朝阳姐姐见面。”

梁夫人凝着他脸上欢喜的神色,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丝被算计后的不悦,她却并不觉得高兴,目中泛起几许戒备,又飞快敛下,嘴上笑道:“怎么,被我那乖女儿迷住了?”

谢涵有些不高兴地囔道:“姑母也太瞧不起侄儿了,是侄儿把朝阳姐姐迷住了。对了……姐姐欲求不满回去了。”

这话太直白,梁夫人却比谢涵初听时适应地还好,只道:“你竟拒绝了她?”

“是欲擒故纵。”谢涵舔了舔下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忽然反应回来话题偏了,拽回来道:“所以姑母莫担心侄儿安危。侄儿要讲的是,我给沈家主喂了山楂糖后,他又醉又怕,在车上就被我匡了不少话,有他不爱红颜爱蓝颜的,有他奉命秘查召人细作的,还有……”他看一眼对面人,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听前面两句,梁夫人已知对方获得的消息必然极其隐秘而准确,心头一跳,立刻追问。

“还有……”谢涵既是为难又是气愤,最终咬牙道:“还有梁君似乎要命公子高督办河道,并以此推动其声望,来改立太子。”

梁夫人浑身一震。

饶是再与姬高争斗,她亦料不到梁公竟然至此,“我与他结缡二十载,他竟狠心若此,废太子,元儿还能活么,我还要活么?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哭像笑,一时都有些癫了。

谢涵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姑母,振作一点。”

梁夫人凄迷看他。

谢涵星眸望进对方眼底,声音坚定到蛊惑人心,“姑母,你听我说,一切还没发生,只要在这之前先解决了公子高,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沈澜之既然泄此机密,梁君得知后岂会饶他,姑母大可以此为要挟。他是公子高未婚妹夫,公子高不会防他,通过他给公子高设陷阱还不简单。姑母,侄儿会站在您身后,齐国亦会站在您身后,您是齐国最尊贵的嫡公主,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辱你。”

话音落下时,梁夫人已经敛了初听消息的悲愤。没有温婉,没有端庄,没有故作的怜爱,她的表情变得极其平静而冷淡,也许这才是她谢蔷本来的样子,“不错,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辱我。”

她再次看向谢涵,自姬倾城直言要嫁对方后,首次觉得对方的心机深沉不再那么刺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认真道:“涵,这次,我承你的情。”

谢涵嘴角一勾,知他终于与这位位高权重的姑母取得了平等对话的资格。他也敛去了之前故作的几许天真,没办法,谁叫姬倾城早就给他打上了“城府之深非常人能及”的标签,阻断了他所有打感情牌的路呢,刚刚对方对他一瞬间的戒备,让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转变角色了——#从小棉袄亲亲侄儿#到#心机深沉齐太子涵#

符合对方想象的,就是最好的。

那能让人放下戒备与警惕。

“姑母不必谢我。”他淡然道:“第一,这时代的废太子不多,中原大国如梁齐就更从未有过,我并不想有人开先河,这亦是为我自己好。”

梁夫人果然随他面色与语调的转换,放松下神色,这也就使她面上的不悦变得明显起来,“你是在威胁我?”

“不。”谢涵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第二,我已说过,齐国公主由不得他人轻慢,哪怕是梁君这位中原霸主也不可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若执意如此,齐国便与雍楚联手,他又能坐稳这众君之君多久?维护齐国的尊严,这是我的责任。”

“你……”梁夫人面上一阵恍惚,喟叹道:“难怪君父如此中意你。好,很好,你很好,齐国有你这样的储君,我真心觉得骄傲。”

谢涵脸上露出了点笑意,“所以,姑母,请您放手去做罢,不要害怕。”

梁夫人撑案站了起来,走向一边墙壁,壁上挂着巨幅帛画,那儿小桥流水,谢涵认出那是齐宫一处花园。

她背对谢涵,望着帛画,淡淡道:“你的处境,我亦有耳闻,但耳闻总归没有你自己清楚,还是让你说罢,你想我怎么帮你?”

谢涵一笑,也站起身,往帛画走来,“齐宫的山水很美。”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梁夫人点了点头,“我会为你和弟说好话的。可对谢漪,我亦不敢打保票。当年鲁国被君父和诸国攻破瓜分,母亲身为最后一个鲁国公主抑郁而亡,鲁国公室四散流蹿,其中公子无双找上门来求庇护,还把独女献给你还是太子的君父。

当时,我便知此举会触怒君父,几番阻止,怎奈你君父对母亲感情太深,爱屋及乌,非要收留,那女子就是现在的谢漪生母、鲁姬夫人了。

当年我没能赶走她们父女,现在二十年过去,也未必能动她们母子几分。”

她娓娓道来当初几多恩怨情仇,神情有些抑郁怅然。谢涵却混不在意道:“若全要姑母出手,侄儿岂非太无用。只要姑母稍说几句便好。”

梁夫人侧头,凝神看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摸他发梢,叹道:“我真不知道阿弟为什么会不喜欢你。我就见你一面,也觉得很中意。”

她目露慈爱,是真正的直达眼底的慈爱,宛如……看女婿,谢涵毛骨悚然,好险稳住,轻松耸肩道:“人又不是金子,哪能人人喜欢?”

梁夫人被逗得轻笑一声,“哪有你这样自比的。”她缓缓踱回案边,“好了,你表哥表妹也快来了,等会儿便叫他们带你在梁宫逛逛罢,免得你这滑头说我厚此薄彼了。”

她让外面守着的侍立宫人都进了来,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宛如黄莺娇啼。

“母亲。”下一刻,铃声伴随着人影已至眼前。

身着湖绿色精致纱裙的少女宛如一朵清新碧荷袅袅而来,她乌黑如绸缎的长发上盘着一串圆润可爱的珍珠做发饰,除此之外,唯脚踝银铃,别无它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虽是豆蔻年华,亦隐有倾城之色,容貌更在姬朝阳之上,或唯有鸣玉坊拂胭可一较高下,但她身上那种清新脱俗的气质却是对方绝没有的。

她踏步进来后一愣,显然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随后落落大方一行礼,“表哥安好。”

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近弱冠,一身水蓝绣云纹便服的秀雅青年,慢一拍道:“母亲。”接着疑目,“这位是表弟?”

显然,来人正是梁夫人的一双嫡亲儿女,梁太子姬元与梁七公主姬倾城。

姬倾城闻言笑道:“哥,现在过来的,着齐服的,我们也不认识的,这个年纪的,可不就只能是舅舅家的涵表哥哩?”

姬元恍然,“原来是齐国太子。”他立刻郑重见礼,“齐殿下。”

谢涵起身回礼,“梁殿下。”

姬倾城过来抱着梁夫人胳膊,“有客来母亲竟不提前知会,害女儿险些失礼。”

“失什么礼啊?”梁夫人笑点对方额头,对姬元道:“都是自家人,这么生疏做什么?”

姬元“啊”了一声,拧眉思考了下,迟疑道:“涵弟?”

谢涵:“……”他挂起个真诚的笑,“元表哥。”

“哎。”姬元应道,大抵从未被人这么喊过,清秀的脸微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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