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473章

不过她以为对方该来和她结识一番,不想竟一直在外面和她和乐,也是稀奇。

对方不愧音痴,与她竟是配合如此默契,倒叫她怀念起没与谢艮起嫌隙的时候来。

第二日,明月楼外,白纱软轿款款而来,结果从日出等到日落,琴音虽有,却非彼时人。

当大巫府侍卫凛然而来时,掌柜的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战战兢兢上前。

软轿内传出来的男声优雅动听,“琴师呢?”

“在楼上呢,小人这就去叫。”掌柜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轿内人嗤了一声,“呕哑嘲哳难为听。”又说,“我问的是前几日的琴师,不是今天弹琴的人。”

掌柜的恍然大悟,“楚姑娘云游路过,奏了七日凑够盘缠,继续周游去了。”

“楚姑娘。”轿内一声低语,又问,“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掌柜的心里苦,她被谢涵摆了几道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派人跟着了,不想两人滑不溜手,让她的人跟了半天就找不见人影了。

轿内传来无限怅然的一叹,复道:“她用的琴,我买下了。”

看来是两情相悦,琴瑟和谐,无奈身份差距,一个被迫离开,一个寻寻觅觅。

掌柜的暗叹一声,奉上琴来。

“拿过来。”

掌柜的趋步走进。

子时趁机细细询问了“楚姑娘”的情况。

紫衣、珠钗、玉镯,带面纱,清雅脱俗,姝色无双,带着一个黑衣的.....义弟。

说到这里时,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上首的人,只见白衣公子端坐,轩眉星眸,秀鼻粉唇,面莹如玉,乌发半束,莲花冠庄重自持。

她看的一呆,只觉子时公子不愧都城第一美男子,什么是美若天仙,不外如是了。

她见过长公主,嚣张骄纵,俊则俊矣,若论合适,还是楚姑娘这样的清艳温雅才是璧人一对。

打住打住。

她压下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大巫府上。

“去问都尹,把今日城门守卫的四城士兵,各大客栈的迎人,房屋转卖的有司人员,都请过来。”

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躲藏算不得什么。

第二天,谢涵新屋的木门就被叩开了。

霍无恤打开门时,险些吓了一跳,无他,人太多了。

八个护卫,四个小斯,中间簇拥着个白衣公子哥儿,除了那公子哥儿 ,所有人都板着张脸,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堵着门,好像寻仇。

他皱眉,“诸位有何贵干?”

“退下。”那白衣公子呵斥,其余人见是个男人,也放下戒心后退,白衣公子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楚琴师可在?我在明月楼听了琴师五天的琴音,只觉天籁,想请琴师一晤。”

霍无恤点点头,瞥了一眼外面马车的印记,心中了然,扭头喊道:“涵姐姐,有人找。”

除了白衣公子,其余人皆皱眉:大呼小叫,如此粗鄙。

谢涵来的很快,见到人,温婉一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子时早听那掌柜的说过€€€€紫衣、珠钗、玉镯,带面纱,清雅脱俗,姝色无双。

可直到这一刻,才对这一句话有了具象化的认识,今夕何夕?

谢涵说着便迎人进来,等到落座,子时三魂七魄才算归位,羞于自己的失态,当即命人捧上琴来,“这是琴师用过七日的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想它不会愿意再被他人弹奏。”

拎着水壶和杯子过来的霍无恤脚步一顿。

大巫府掌农事与医事,他早就知道谢涵要钓鱼,只是没想到被这么钓上来了。

凭他丰富的经验,今日一见,动动脚趾,他就知道这位子时公子是什么情况。

这种情况的人里,有坦率执拗的欧小姐,有莫名搞笑的谢二公子,有愣头青的聂师帅,有博爱蓝颜的前沈氏家主,有病态的齐太子,有聪慧沉稳的宋公主。

但他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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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恤:情敌 ,算什么?

第486章

一连三日, 谢涵与子时琴箫和谐,谈天说地。

子时喜欢外面广袤的天地,谢涵给他讲各处见闻;子时喜欢自由惬意曲子, 谢涵和他互相研究;子时做了田园新曲, 谢涵与他反复推敲。

有时,子时会问,“你不问我叫什么?”

谢涵会答:“名字只是代号, 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子时目中异彩连连, 最后抿唇笑道:“即便只是代号, 我也要你记住€€€€我叫子时。”

“€€€€楚涵, 我叫子时。”

最后一句话,他念的缓慢、温柔、缱绻,眼里像盛着星子。

谢涵忽觉不对, 她偏头,假装惊讶, “子时公子, 大巫府的子时公子?”

子时顽笑, “什么大巫府, 也就是代号前的一点点缀。”。

谢涵眯眼笑,“南都第一美人地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子时顿时面上羞红, 又头一次为这种虚名起了虚荣心,左右四处乱看。

只见院中虽无碧波湖面,也无名贵花草, 然藤椅错落, 花木扶疏,彩石小径, 一派轻松惬意的意趣。

看着看着他宁静下来,羡慕道 :“阿楚真是兰心蕙质,布置的这院落好生雅致轻松。”

谢涵轻笑,瞥一眼不远处守卫着的人,“公子莫要取笑,你家中院落不知要比区区在下这小院雅致多少倍。”

“不过是个牢笼罢了,怎么比得上阿楚这里的一派生机与自然。”子时话出口,连忙低头,“我失礼了。”

“莫低头。”谢涵急道,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子时诧异抬头,只见对面女子言笑宴宴指着她手边杯盏,“这是舍弟新制的清明茶,里面放了决明子、桑葚、枸杞,既滋阴降火,又酸甜可口,总共才够泡那么两壶,一般客人我可不上。公子这一低头险些将碎发泡了茶水,我心疼的紧。”

子时一顿,见对面女子星眸湛然,有安抚包容之色,心中涌上一阵暖意,掩唇笑道:“阿楚好抠门,你我二人坐而论乐这么久,还不算知音?俞伯牙能为钟子期摔琴,怎么到了阿楚这里,连杯茶水都抠搜?”

“知音?”谢涵玩味一笑,“我自然是公子的知音。”她一连翻开四个竹雕杯子,倒满清明茶,“那这些都赠与知音人了。”

子时说时不觉得,可等对方嘴里吐出“知音”二字,脸上忽然一热,心里又涌上丝甜意,啐道:“我哪喝的下这么多。”

等回到家中,他拿毛巾擦拭着绯红的面颊,反复回味今日,才忽觉不对。

€€€€我自然是公子的知音......

反过来就是:公子未必是我的知音。

子时心中一堵,像塞满了云絮,缠绵而杂乱。

第二日,他如期来找谢涵,却说:“阿楚,这次我们不要奏前人的曲谱,只随性而奏。”

谢涵淡笑:“好。”

旋即曲风煞时一变,同样奏清晨,子时奏出了向往,昨日谢涵还奏的是悠然,今日就变成了蓬勃向上。同样是鸟鸣,子时奏的是燕子,谢涵奏的是鹰隼。同样是山林,子时的是清新,谢涵奏的是危机。等到傍晚,子时是日落而息,谢涵是天地浩大。

曲毕,子时满心复杂,凝着谢涵,“我果然不是阿楚的知音。”

“阿楚的心好大。”子时幽幽一叹,已然明白对方怕是刻意接近,怅惘的面色渐渐冷淡,“我曾说过谁能补全《渔舟》下阙,我就满足她一个请求。楚姑娘何所求,直说就是。”

谢涵起身,负手望着朝阳,“我寒窗苦读十数载,不是为了独身逍遥,而是为了兼济天下。如今学成下山,当有所为。”

阳光为她的背影铎了一层金边,子时心旌动荡,但他所追寻的始终是那自由的一方净土,思即面前人的汲汲营营,讥笑道:“我在牢笼中出不去,楚姑娘却想尽办法要进来。”

他心中像有一团无名火,却不知对谁发,只取出一枚手令,“我一介男流之辈,无官无权,只能借着大巫府的名头给找些小吏工作,楚姑娘喜欢医职还是农职?”

谢涵思考有顷,道:“民以食为天,农职。”说完,还将《渔舟》地下半阙曲谱送了上来。

子时捏着曲谱的指尖泛白,终于问,“楚姑娘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早等着这一刻?”

说完不等人回答,就负气走了。

人走后 ,霍无恤幸灾乐祸,“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了?君侯钓鱼还让鱼跑了?”

谢涵把玩着那枚黑檀木做的手令,“东西到手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当然有办法与子时再相见欢一点,再隐蔽地提出意图,让对方帮了他还感谢他。

但她只是想研究南稻为何三月而熟,顺便想办法避开瘴林离开南疆,没想卷入“少年子时公子之烦恼”。随着子时瞧她的目光越来越专注,她只要不想真的被南国长公主和大巫针对,就要马上抽身了,还得给对方一个难看的回忆。

见人还在嘲笑,谢涵拿手令抵着他下颌,笑嘻嘻道:“怎么 ,还是絮儿弟弟这么快想要个姐夫了?”

“那又何妨?”霍无恤耸肩,“反正已经有了个嫂夫人,何妨再多一个姐夫?”

谢涵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不高兴了。

若是以前,她只会笑吟吟岔开话题€€€€她的事情,轮不到他有情绪。

可现在€€€€

我想哄他。

€€€€谢涵心想。

她收起手令,绕着对方转圈:怎么哄呢?

她明明哄过对方那么多次,从小霍无恤开始,一路到现在高大挺拔的青年,她怎么突然不知道怎么哄了?

“你该不会因为我笑了你两下,就想用转晕我的办法报复我罢。”霍无恤一副服了的无语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叠手札,“喏€€€€你的游记,我整理誊抄好了。”

谢涵还没想好话术,对方已经另起话头,她下意识接过,翻开看了看,对方的字是她教的,因此笔迹也和她一模一样,让她看着就舒服。

可是,她该怎么哄呢?

一直到入夜,到第二天早上,谢涵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拿着手令去大巫府报道,出门前,她还问霍无恤,“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妆造妆造?咱们可以一起出去,你一个人待着不闷么?”

霍无恤在整理兵法,闻言抬头,笑道:“不闷。我等你回来,等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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