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看他:“对你们制造的地狱音乐有点自觉吧,如果这个游戏播放的是原声的话,就要考虑提高准入年龄了。”
“果然这是病毒做的吧。”工作人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目暮警官从自己的帽子里拿出了耳塞,幸亏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可能,并且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而远在英国的赤井秀一镇定地关掉了音响,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赤井玛丽说:“玛丽警长,这里交给你了。”
赤井玛丽:“你给我回来!”
第224章 迷雾伦敦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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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和白马探神情恍惚地从剧院里出来。
是的,他们单做好了要听某个乐队唱歌的准备,却忘记了这里是十九世纪末的伦敦;他们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有可能是熟悉的人,但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东西。
外面的天空很蓝,河水很清,工藤新一深深唿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问白马探:“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白马探慢吞吞地回答:“我的自我保护机能不允许我调用那份记忆。”
太好了,那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吧。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毕竟就在走出剧院的那一瞬间,工藤新一已经把地狱抛在身后。
就在工藤新一松了口气的时候,白马探慢悠悠地继续说:“但是我记得你说过现在还是游戏的直播时间。”
工藤新一:“……”
是的,他刚才大脑受到的冲击力太强,以至于把这件事给忘了。也就是说在他们两个准备去挑战来自地狱的音乐的时候,外面的人€€€€起码管制室的人都跟他们一起听了那场音乐会。
“这是污蔑、这是诽谤!”他愤愤不平地说,“那次演唱会完全是意外,我要抗议他们把演唱会的歌放给游戏玩家听的行为!他们甚至创造了原本没有的新歌!”
白马探赞同地点头:“现在乌鸦与酒乐队有了可以替你们唱歌的虚拟乐队,还有了可以给你们写新歌的人工智能,我宣布你们都被开除了,这个乐队不需要人类成员。”
“那么麻烦他们把现实世界的观众也开除。”作为观众而非乐队成员的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如是说。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那个组织的错,如果没有组织的存在,那么未来的他就不会来这里,那几个人也不会组成乐队参加演唱会,更没有魔法师的事。听说那位降谷警官已经开始处理乐队相关的情况,最重要的就是先让那些公开流传的影像在网络上消失,但这一定是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不过这暂时跟被困在游戏里的工藤新一没有关系,他看着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还有那在雾里泛着微光的河面,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本打算去做什么。
“白马,我们是不是要去那所学校……”
对,没错,他们原本要去克里斯综合学院,找那个“克里斯校长”问个清楚,但在半路上看到了乐队的消息,两条腿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走进了剧院€€€€好吧,这就是个说法,他们的意志并没有被劫持,只是在看到乐队名字的时候他们总觉得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但很遗憾,熟人确实是熟人,只不过是NPC而已。这个游戏把某几位乐队成员的形象做成NPC,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知会一下本人,如果没有的话那工藤新一敢肯定在游戏里放这种NPC的人根本就不指望游戏能够正式发行。
“我们确实本来打算去学校,但是你说要去听一下乐队的演出。”白马探说。
“那明明是你说的!我还记得你说他们派人潜入到这里来也是合理的,但可能受到了某种限制,所以我们要进去调查一下!”工藤新一立刻反驳了好友的话。
“那是在你说要去欣赏一下银色子弹乐队的新歌之后,而且我劝过你。”白马探才不会让这件事的锅扣到他自己头上。
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到了克里斯综合学校的门口。
被迷雾笼罩的城市很难判断具体的时间,但工藤新一至少在这里从“清晨”待到了“黄昏”了。虽然无从确定实际上的比例,“茧”里的一天确实少于现实世界的二十四小时,或许这是游戏剧情的设置,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工藤新一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再不出去的话有些人的身体可能会出现问题。
只是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在伦敦的夜晚,这所学校已经关门了。紧紧闭着的大门告诉他们这里谢绝外客,昏暗的油灯挂在一旁,原本应该有着看门人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把老旧的椅子,现在他们要进去就只剩下了一个选项,那就是翻墙。
“我拒绝。”白马探立刻说,“我们可以明天再来。”
工藤新一看向高高的围墙和在月光下显得寒光凛凛的铁门:“在我潜入游戏之前,你们已经被困在游戏里整整48个小时,再加上之前的测试时间,我不觉得继续拖下去是什么好事。”
虽然游戏公司表示他们测试的安全时间在72个小时开外,但工藤新一可不会对这个频繁(指过去和未来)出问题的游戏公司有什么好感和信任。说到底连那个音乐都能放进游戏里的公司真的可信吗?
“也可以找其他线索,而且说不定今晚的受害者就会是我们。做好准备了吗,工藤?”白马探早就注意到了一直尾随着他们的乌鸦。
按照一般的逻辑,他们两个在城市里来来去去地调查早就引起了乌鸦的警惕,前几个在这起事件里退场的玩家也是因为调查的时候太过高调而成为了对方的目标€€€€白马探一直本着低调的原则调查,他清楚其他人都是不怎么靠得住的,如果他也被盯上那游戏就彻底没有破局的可能了。
但现在不一样,工藤新一在这里的话,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没有不能解决的案件。哦,这话是工藤上次说的,不是他说的。
“你不会一直都在打这个主意吧?”工藤新一问。
白马探自信地理了一下头发:“乌鸦就是对方的眼线,童谣是通往真相的道路,所有的玩家都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我当然知道没时间,所以让我们今晚就见见那个犯人的真面目€€€€你不会怕了吧,工藤?”
当然不会。
但这种事你可以提前说一下,而且现在仅剩的两个人这不是都被盯上了吗?!如果我们都挂了该怎么办啊,期待不知道在哪里的另一个工藤新一来解决这件事吗?!
“白马,你最好告诉我你有后手。”
“不,没有,要是有的话我就不用在游戏里被困一个星期了,日本的救世主。”
727
黑夜的街道上脚步声空洞地响起。
提着灯走在前面的蕾切尔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了那家快要倒闭的船运公司,他们承担了泰晤士河上货物运输、打捞和某些“特殊业务”。对“奥尔德温&克里斯神秘学与炼金学研究学校”来说,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这家公司总是能给他们运来一些明面上不允许的物品。
不要误会,所谓不允许的物品并非枪械,也不是什么被禁止的东西,只不过如果人们看到这些东西要么发笑,要么就开始怀疑学校里的人的精神状态,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前几任校长都跟这家公司保持了友好的合作。当然,船运公司的老板一向觉得这学校里的人都不正常。
蕾切尔站在门口,轻轻敲门,但是里面并没有回应。她踌躇了一会儿,就转过身:“教授,我记得上次克里斯校长拖欠这家公司的债务之后,老板就不打算继续跟我们往来了,我们真的要去拜访他吗?”
穿着黑色衣服的教授看向二楼窗口油灯的光,他说:“凌晨三点钟,敲三下门,这是‘我们’跟‘他们’的暗语。学校跟这家公司的合作不仅限于此,如果他没出现的话,肯定不是因为欠款的事。”
但是蕾切尔重新敲门之后,还是没有人回应。
“教授……”
“看来我们来晚了。”
被叫做教授的年轻人叹了口气。他站在深夜无人的十字路口,潮湿阴冷的风从街道的一侧吹过,克里斯教授往后退了一步,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迅速而轻巧地踩着船运公司的招牌翻上了二楼。
风把他的衣服吹起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教授翻进栏杆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时,他微不可查地再次叹气,然后对依旧等在楼下的蕾切尔说:“蕾切尔,去找玛丽警长,告诉她有人死在这里了。”
他没有等待学生的回应,就打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窗户€€€€这个时期的窗户要从外面打开并不困难,在伦敦东区生活的孩子们大多数都有这手“绝活”。
被推开的窗户伴随着外面的月光和冷风,把桌子上的文件吹了满地。
教授坐在窗户上停了一会儿,他毫无感情地看着这里的场景:说得上华丽的装潢,溅到血的咖啡色窗帘,古旧的书桌和被砸碎的花瓶,刚刚被风吹倒快要烧尽的油灯,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这具尸体显然属于船运公司的老板朗姆先生,他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学校欠债的事找到克里斯校长,那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甚至威胁学校再还不上钱就永远终止合作,最后这笔钱是克里斯教授垫付的。
“我就知道又是熟人。”
教授正在自言自语,显然对现在的情况不太满意,不过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所以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就蹲下来检查尸体。
这具尸体当然不是死于“乌鸦”,这点他非常确定,虽然尸体的内脏同样被掏空,但这并非是凶手一贯的手法,充其量只是个模仿犯而已。
“又是模仿作案。”
教授说着打量周围的环境,门是被从内锁死的,尸体身上没有找到钥匙,没人知道这个夜晚朗姆先生在这里做什么,也许就是在等待教授的拜访;溅到血的只有窗帘,还有原本挂在墙上现在却掉落在地上的画框。这副画有着明显的维多利亚时期特点,但应该是出自一位没有名气的穷画家之手。
按理来说就算是模仿作案他也应该在这里看到乌鸦,但事实上并没有。或许是他来得太早,又或许是对方故布疑阵,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跟所谓的“乌鸦”案件扯上了关系。再进一步猜测,对方是否知道学校里的某些东西,所以才故意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杀死了这家公司的老板?
“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教授,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就在他继续思考的时候,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位女性出现在门口。
苏格兰场的玛丽警长,一位明明儿女已经成年但看起来依旧年轻的女性,虽然有张漂亮的脸但敢惹她的人却不多。没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谁,但传说她有一位交好的老情人,他们总是在星期四的下午一起去听歌剧。
教授也不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了,但在案发现场直接相遇还是第一次。
“好久不见,玛丽警长。”教授头也不抬地跟她打招唿,但幸好对方并不在意这点礼节性的问题,毕竟谁进门的时候都会被那具尸体吸引。被挖空内脏的尸体,多么常见€€€€就在这个已经快要坏掉的伦敦。
玛丽警长毫不客气地说:“夏洛克教授,如果不是你的学生来找我,只看这里的情况任谁都会怀疑你才是凶手。”
年轻的教授这才抬起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请叫我克里斯教授,玛丽警长,你要知道夏洛克教授在上个星期就离开伦敦了。”
“啧。”玛丽警长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跟他闲聊下去,她环顾四周,打量这个房间,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回到了教授身上。
拿着询问记录的警探跑到了楼上,后面还跟着有点紧张但毫不害怕的蕾切尔,他们两个也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年轻的警探显得有点不适应,而这位学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尸体,就询问教授有没有事。
教授有点无奈地说:“蕾切尔,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更何况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蕾切尔回答:“上次您走在泰晤士河边上被人敲了一闷棍的事我还记得呢。”
听到这句话,教授陷入了有点微妙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一根神奇的棍子,不然不可能把教授给敲晕;不过玛丽警长很快就制止了这样没有意义的谈话,她刚刚检查完尸体,但实话说没什么好检查的,这段时间她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尸体了,不管是男性、女性还是老人、孩子,她都快要看吐了。
这位在伦敦的冷夜里巡逻的女性点了一根烟,撩起她那搓卷发,然后对教授说:“你现在还要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无关,教授?”
教授自然地回答:“当然,我只是深夜跟学生散步,恰巧看到这家公司的二楼还有灯光,刚好我校跟朗姆先生有长期的合作,我打算跟他谈一点工作上的事,但数次敲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然后你就在没有任何许可的情况下从二楼入侵了他的办公室,需要我提醒你触犯了哪条治安法则吗?”玛丽警长的声音非常冷,她身后的警探也变得警惕起来。不过她对那两个人打了个手势,表示不用太担心眼前的这个人。
教授叹了口气,他总是觉得跟这里的警察说话让人头疼:“我跟这位先生打过几次交道,所以我清楚他有神经衰弱的症状,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听到楼下敲门的声音。当敲门没有回应的时候,因为担心他的情况,我就上二楼来查看,在确定里面有人死亡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蕾切尔找您过来€€€€况且我也没有动过这里的任何东西。”
他摊开手,说:“玛丽警长,你一直这么怀疑我的话,我也会很难办,毕竟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市民。”
“普通的伦敦市民?”
玛丽警长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讽刺,她说好吧,你是普通的伦敦市民,而我是门外的路灯,既然路灯不会思考,那当然也就不会怀疑你。
旁边跟她来的警探小心地问需不需要把这个案子当做乌鸦案件的一部分,毕竟这里只是出现了情况相似的尸体没有乌鸦。
玛丽警长笑了一声,说:“谁说没有乌鸦?那位不可爱的犯人还没有到不看新闻的地步,他当然放了一只乌鸦在这个房间里,就为了等待我们的到来。”
警探不明就里,他左顾右盼但是哪里都看不到乌鸦的身影:“在哪里?”
蕾切尔有点紧张地站在教授的身前,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她肯定是能带着教授突围出去的。教授之所以带她出门,又敢放心让她一个人在深夜里寻找警察,就是因为她其实是学校里战斗力最强的人。如果只是遇到普通的犯人,她有信心一个人就能把对方放倒。
不过教授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放松一点。教授说:“我想时间已经很晚了,玛丽警长,既然这起案件依旧没什么线索,我和蕾切尔就先回学校了,您明天可以来拜访学校,我一定会在。”
把人拒之门外也算是一种在。
玛丽警长抱着手臂,她才没有让开路让这两个人离开的意思,这位在苏格兰场有着鼎鼎大名的女警长说:“乌鸦可能出现在伦敦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的出现就是死亡的讯号。伦敦的暗影无处不在,你说对吗,有着‘乌鸦’称号的杀手,教授。”
整个房间里都变得非常寂静,直到一阵风把半扇窗吹得吱呀作响。
清脆的鼓掌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地方响起,教授敷衍地鼓掌,然后说:“我很久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号了,玛丽警长。现在您提起它来是想说什么?”
玛丽警长显然没有跟他解释的想法,当然她也不需要解释:“对方既然让你来到这里,自然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以我们的关系不用继续说没用的话了。剩下的事你还是跟我回苏格兰场谈吧,教授。”
此时教授正在看玛丽警长背后的警探,不过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他问:“如果我说不呢?”
面对这样堪称挑衅的话,玛丽警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就准备好你的名字出现在明天的通缉令上,你的学校也会遭到调查,你想保护的学生一个也跑不掉,包括这位蕾切尔小姐。你不会想看到那个结果,我亲爱的教授。毕竟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
教授今天已经是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他说:“真是没办法,但是玛丽警长,我并非杀手,也不是什么带来死亡的人,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
“€€€€医生。”玛丽警长说,“这座城市的医生,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这点,那你也就知道我不会杀人,我跟你一样,都在寻找这个案件的答案。”教授说。
“这可不能洗清你的嫌疑,教授,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今天来到伦敦的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侦探到底是怎么回事。”玛丽警长的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另一侧的手臂,很显然她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你说他啊。”
教授还记得自己今天用克里斯校长的脸去见那个侦探时候的情形,在说到那位侦探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明显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说:“现在的伦敦已经陷入了死局,我只是想从外界引入一个变量而已,如果他的存在能够搅动伦敦的死雾,那么困扰我们的事都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