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宥昊身子颤了颤,抬起了头看着皇帝,道:“回父皇,是儿子。”
皇帝被他这样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直接问道:“为什么?”
徒宥昊瞄了一眼韩€€和贾瑚,很干脆道:“我不喜欢这两个伴读。一个个的,没意思透了。本来只是想整一整他们,出口气。”
李皇后面色一僵,皇帝已经问到:“你不喜欢你得伴读?为什么?”李皇后的视线也落在了徒宥昊身上。
徒宥昊仿佛没有注意到殿内众人炯炯的眼神,兀自梗着脖子道:“父皇以前不常说,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当个英雄?儿子虽然不成才,却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英雄,与英雄为伍,父皇您看这两个伴读,一个比一个女气,穿上女人衣服,就跟个女娃似的,儿子不想和他们一处!”
李皇后面色一松,皇帝瞧眼韩€€,果然是眉眼精致动人的孩子,倒是贾瑚,被打脸都变了形,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再细瞧王明通容铭两个,别说,都是那唇红齿白的可爱模样,对比自己家的两个浓眉大眼的皇子,确实,这些伴读,忒是女气了些。
可就因为这样,就动手整治人,四皇子这脾性,也叫皇帝心里不满:“就因为这个,你就这般动手?你母妃这些年便是这样教你的?”
徒宥昊鼓着脸不服气:“这与母妃无关,母妃叮嘱我,要好好与人相处,可儿子就是不喜欢他们,读书也没比儿子好哪里去,这个韩€€,在课堂上,李太傅问他的问题,我都能答上他却答不上,让做什么也木愣愣的不会,儿子要这样的伴读做什么?!”
皇帝李皇后都看向了韩€€,韩€€腿都软了,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回皇上、回、回娘娘,小子、小子……”声音里都带着丝哭腔。
徒宥昊一个大白眼扔过去:“没用!”看着皇帝,叫道,“父皇,儿子要英武的伴读,就像是侍卫的那种,不要这样的。”
皇帝与徒宥昊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他不喜欢陈妃,不常往陈妃那里去,皇子六岁前又是养在生母处,是以除了请安逢年过节宴会,这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并不多。皇帝只粗浅地了解到,这个孩子小时候就是个调皮捣蛋不安分的,不知道毁了御花园多少花花草草。皇后跟他说过几次,都被淑妃以孩子还小的话抹过去了。平日请安也看不出什么,今儿真正感受了一遍,这个老四何止是调皮捣蛋,分明是胆大包天了!
这会儿,还敢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皇帝正要处置,那头贾瑚却不服道:“皇上,请恕小子冒犯,实在四皇子的话,小子不能苟同!”鼓着气道,“身体发肤,乃父母给予,非小子所能决定,可要说小子像个女娃,小子千百个不服气。小子出自荣国府,祖上那也是跨马提刀上过战场立下过军功的,小子虽年幼,也学了些基本功,不敢说自己是男子汉,却也绝对不是什么那女气的娘娘腔!小子将来,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小脸蛋,执拗而又坚定,分明是个孩子拗上了。
徒宥昊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可看那神情,就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贾瑚的脸一下子又难看了起来,衬着他肿起来了的小脸,越发圆润地像个包子。
皇帝的怒气莫名就消了下去,两个稚气的孩子而已,表现得再出众冷静,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再一想徒宥昊的年纪,六岁还不满呢,到底年纪小了些。细细再一打量韩€€和贾瑚,果然一派天真可爱,贾瑚也便罢了,还算礼仪得体,有些果敢之气,这个韩€€,可当真是瓷娃娃一般的人物了。几个孩子!想到了这点,皇帝再看徒宥昊和贾瑚满身的狼狈,倒也觉得有几分可怜,瞧那肤色,本该是多可爱伶俐的孩子,这会儿,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疼吗?”皇帝轻声问徒宥昊。
徒宥昊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直着小胸脯,道:“没什么打紧的,几天就好了。”
皇帝却下一瞬倏然变色:“既然没什么打紧,把四皇子给我叉出去,戒尺二十,回去给我去东和殿跪着!”
李皇后轻笑着劝道:“皇上,四皇子才不过六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呢,如此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皇帝大手一挥,指着贾瑚韩€€:“你瞧瞧这个孽子,都把人孩子作弄成什么样了?他们哪个不是韩卿贾卿的掌中宝,头一天进宫,就被这孽子如此欺凌,你叫朕如何与两位爱卿交代!”
李皇后笑道:“皇上言重了,不过孩子寻常打架吵闹,哪是什么大事,这大皇子和三皇子小时候不也常常吵嘴?过个两天就又没事了。四皇子年纪还小呢,初初入学,不习惯是有的,一时气性,跟伴读吵架,想来两位卿家也能理解。皇上如此重罚四皇子,岂不是叫两位卿家自责?便是看在韩大人贾国公的面上,皇上也请对四皇子手下留情吧。四皇子明儿还要入学,伤了手,可怎么好?”
皇帝到底是被劝住了,“既如此,戒尺也便罢了,周如海,派人去看着,四皇子在东和殿不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来!”对贾瑚韩€€却是和蔼,“你们回去修养,这两日,便在家好好养身,过几日再进宫来伴读。”声音又是一肃,“四皇子要再敢刁难你们,只管来回我。”
贾瑚顶着一身青紫在众人同情的眼神下离开的时候,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后面王明通容铭的怜悯和三皇子那种幸灾乐祸的感情,微微有些松口气,经过这事,三皇子应该不会再像早上初见面时,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敌意吧?上书房毕竟是皇子的地盘,今儿是大皇子二皇子跟着武学师傅去了演武厅不在,来日里,大皇子三皇子结伴,要真针对自己,自己有的苦头吃。如今三皇子和缓了态度,大皇子十二岁的年纪,应该不会跟自己这么个小人儿计较吧?
一顿打,换来日后上书房的平静,也算值了。反正,徒宥昊那臭小子也没捞到什么好……
不对,贾瑚猛然从车厢里弹坐起来,触动了身上的伤处,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贾瑚扭曲了脸,恨道:“居然敢利用我!”
徒宥昊跪在东和殿,这本是宫内举行祭祀礼的地方,到处画满了宗教图案,衬着宽大肃穆的殿堂,说不出的森冷。
徒宥昊的膝盖已经开始发麻,血液不通畅,经脉处尽是针扎般的疼痛。可他不敢动,周如海派来的太监正眼瞬都不瞬地盯紧了他。徒宥昊知道,他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好回去讨皇后淑妃的欢喜呢。
不过这也好,自己一个皇子,落在皇后淑妃眼里不定多刺眼呢,如今还进了上书房,眼看着就要长大了,再要学业向上与伴读亲似兄弟,这些女人,怕更要坐不住了。
今儿自己白得了个不懂事任性妄为的名头,被父皇这一重责,甚至还得罪了两个伴读,根本不可能与韩家贾家交好,想来,她们也能对自己放松两分了。
徒宥昊努力叫自己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看到的据说是‘落水’死在了御花园湖里的淑妃宫里的一个漂亮宫女,她被捞上来的时候,原本精致美丽的脸都泡的水肿了,白白的,泛着死青色,一点也不好看。
徒宥昊记得很清楚,这个漂亮的宫女以前最喜欢摘花打扮自己,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往父皇身边凑,慢慢的,她的脸上就再没有了以前的卑微€€€€直到、她死了为止。
不管再想要改变,想要权利富贵,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还小,还太小,野心太大,追求太多,最后,只会像那个宫女一样!他现在只能让李皇后淑妃看到他的无能,他的废物,然后放任他长大。
只有有一天,他能控制自己的生死了,再来说其他的事。毕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64章
贾瑚一脸鼻青脸肿的回来,身上还带着鼻血溅出来的印子,一回荣国府,就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张氏贾赦是来得最快的,一见贾瑚这狼狈的模样,登时张氏眼泪就出来了,颤着手轻轻碰了下贾瑚脸上的淤青,仿佛怕弄疼了他似的,不过是蜻蜓点水的轻轻一碰,又迅速抽回了手,张氏几乎是哽咽着道:“瑚儿,疼吗?”
贾赦最近脾气见长,见到这景况,当即暴跳如雷,大吼着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因为肝火上升,脸颊处血红一片,目眦欲裂。
张氏今儿还有个宴席,吃了不少酒回来的,晚饭时被看看她不顺眼的贾母刁难着立着站规矩,脸上的疲倦之色掩都掩饰不住,这会儿再一哭,真真憔悴的紧。贾赦还好些,钻在书房里研究自己以前收藏的那些古董字画,过得倒还不错。可就是过惯了舒服日子,咋一然夫人痛苦,儿子被打,贾赦这会儿,可是心肺都要气炸了。
贾瑚来的时候就已经反省了自己,今儿真是太冲动了。
大抵是孩童的日子过久了,装孩子的模样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了,定力忍耐力都大幅下降,不过是被孩子耍赖的手段折了面子,竟就冲动的跟个孩子斤斤计较,还动了真格的跟人扭打€€€€而且,最后的结果还是半斤八两,徒宥昊是吃了不少亏,可自己也没捞到多少好处。于贾瑚来说,这一遭,无疑已经是输了。
此次的事虽然是徒宥昊惹出来的,自己还手,在皇帝面前也可以借口说年幼无知不知皇家威严。可毕竟自己这一遭是动了手了,在宫里怕是落了名号。虽然皇帝方才并不见动怒,难保日后说起来,不会对此怀疑。只怕这以后的好一段日子,自己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最起码,在这风口浪尖上,是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白可惜了这一遭伴读见驾的机会!贾瑚气得几近乎扭曲了脸,最后便宜的,却是徒宥昊这个罪魁祸首。经过这次事,这小子在皇后淑妃那里都落了个难成大器的印象,日后日子就好过许多了!
踩着他获利!!贾瑚发誓,他要放过了他,他日后,就长个包黑炭脸!
不过到底君臣有别,自己是孩子,闹事也就闹事了,顶多了便是个年幼无知的罪名,贾赦可不能对徒宥昊无礼,要有人挑刺,可就是藐视皇室的罪名了。
“父亲母亲,你别着急,我这不过就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其实一点也不痛的。”说着,还挤出了个笑来,看着贾赦张氏,做了轻松状,“您瞧,我这样子,像是伤势严重的吗?”
可惜,他的这番精心的表演作态并没有叫张氏贾赦好受一点,张氏眼泪反而流的越发凶了:“瑚儿,你要痛就别忍着,母亲就是担心你,你别为了怕我们担心,就不肯说实话,你这样,只会叫我和你父亲心里更加难受!”这是以为贾瑚为了宽慰他们的心故意撒谎呢。
贾瑚瞧贾赦也跟着附和的点了点头,一时倒不知是该笑该无奈了。自己往日表现得针灸这般善解人意体贴父母?怎么贾赦张氏就会认为他如今是在假装没事呢?老实说,孩子嘛,恢复力本就快,那些伤,刚打的时候是很痛的,可从打完架到现在,都这么久时间了,伤口早就麻木了,又上过了药,只要不碰到,哪里还会再痛。“母亲,儿子是真的不疼!在宫里上过药了,是最好的上药,上完之后就凉凉的很舒服,现在几乎已经没感觉了!”
贾赦张氏都听出不对:“你这伤,是在宫里弄的?”不然,怎么会在宫里上药呢?
“什么伤是在宫里弄的?”
一声疑惑的问道,贾代善身后跟着贾母贾政王氏等人走了进来,看到贾瑚那青肿的脸蛋,贾代善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沉声道,“瑚哥儿,你得伤势在宫里弄得?”
所有人都有些被贾代善的怒气吓到了,贾瑚却知道,只怕是他误会自己这伤势李皇后淑妃借故发作自己留下的,忙道:“祖父息怒,是孙儿不争气,在宫内不得四皇子喜欢,起了冲突,这才受了伤。不懂事之处,还请祖父责罚。”
这下所有人都惊住了:“怎么瑚哥儿你跟四皇子不和?”
贾代善皱皱眉,让众人先坐了,又让人去请李大夫来给贾瑚看脉:“不管怎么样,先给瑚哥儿上药了才好。”不过看脸色,是不怎么高兴地。
大房日子才好几天,贾瑚怎么可能让这好日子因为今天的事而飞走,早在宫里,他就有了对策,闻言笑道:“祖父快不必忙了,孙儿在宫内就已经由太医把过脉看过伤口了,太医说,伤势皮外伤,并不严重,上几天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只做没看见众人眼中的异色,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彩绘的小瓶子来,道,“皇上垂怜,赐了孙儿一瓶好药,太医说,一日擦三次,到得明日,脸上的痕迹大半也就可以消了。”
要说贾瑚前面说起太医众人只是心里有些想法,这会儿听到竟还有皇帝亲自赐药,众人这心里可就跟炸开了锅一样,震惊满满,惊吓连连,惊喜莫名,什么情感都有,激动地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贾赦当时就一个没忍住,脱口惊呼道:“瑚哥儿,你见到皇上了?”
盯着众人灼热的视线,贾瑚还是那样微微笑着,点头道:“是,今儿早上先去的正阳宫面见皇后娘娘,拜师礼的时候皇上并没有来,不过下课后,因为和四皇子的事,被皇上召见了。”
王氏嫉妒地眼里都渗出了毒液,贾赦和张氏对视一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贾母脸色复杂,看了眼垂眸静默不语的贾政,也没说话,还是贾代善率先从惊喜中回过神,叫贾瑚赶紧先坐下,又让人给他上了碟糕点点心,让贾瑚先垫垫肚子,这才轻声问道:“瑚哥儿,今儿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四皇子不和?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势怎么来的?你见过皇上了,可说了什么?皇上问了你什么?怎么会又赐你药呢?”
贾瑚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一会儿才说道:“回祖父,我就从头开始说吧。”
得到贾代善点头,贾瑚便从一开始说了起来。
“今儿早上我和其他的伴读一起进宫,先是去见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很和善,对我们很亲切,当时三皇子四皇子也在那里,娘娘让我们见过两位皇子,当时一切都还好。儿子是和锦乡伯府的韩€€一起作为四皇子的伴读,至于三皇子,则是王家的王明通和容家的容铭。当时,一切都很顺利。”贾瑚很自然的忽略了中间的小插曲和李皇后对他若有若无的冷淡。
“到得进上书房行入学礼,李太傅考校了我们四个伴读和两位皇子。四皇子的功课比不得三皇子,韩€€的功课也不比王明通和容铭,到得我,李太傅只问了些粗浅的问题,当时我注意到,四皇子似乎就有些不大高兴。”贾代善贾母等人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孩子嘛,争强好胜是常事。
“入学礼的时候,皇上并没有亲至,只是让人宣了口谕。后来我们便在李太傅的指点下读书习字,不曾有事发生。下学后,四皇子主动说要带韩€€和我去御花园玩。我不好拒绝,便答应了。”所有人精神一震,都知道重点来了。贾代善贾赦更是沉吟着,静等着贾瑚的每一字每一句。
贾瑚颇有些无奈道:“四皇子说不喜欢有宫人在旁边打搅,就把人都赶走了,只我们三个一起在御花园里转,后来又说要带我们去有趣的地方去,韩€€先答应了,我也就没反对。可谁知,最后四皇子却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偏僻处,到得地方,二话不说,就把韩€€踹到了事先挖好布置好了的陷阱欺负他,韩€€当时就哭了!”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样。
贾赦嘀咕了一句:“怎么四皇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贾代善瞪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说皇子!”贾赦有些不服,到底是没反抗,低着头不甘地撇着嘴。贾代善问贾瑚:“那四皇子就没有说为什么这样作弄韩家的小子?”
贾瑚苦笑:“四皇子说,他不喜欢学问比王明通容铭等差的。”
贾代善有些无言以对。孩子啊!
“韩€€哭得厉害,四皇子大抵是觉得没意思,就冲着我来了。”说到这里,贾瑚似有些畏惧,小心看了众人一眼,抿着嘴道,“四皇子说我长得像女娃娃,不像男孩,还很矮很小,一点也没有王明通容铭的高大好看,不配做他的伴读。”声音里,好不委屈!
便是贾母贾政也不得不承认,贾瑚有一副出众的精致容貌,哪怕现在小小年纪,也可以看见其日后的潘安之貌,风流体态。因年纪小,更加雌雄莫辩,要不是贾瑚眉宇间的英气勃发,这一身华服衬托着,可不就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可爱几分?!
“四皇子这样说我,我自然是委屈不高兴的,可祖父交代,不能再宫里生事,我就忍住了没反驳。”贾瑚忽而捏起了拳头,“可谁知到,四皇子突然就冲了过来打我,正中打在我鼻梁上,当时就流鼻血了。”张氏惊呼一声,差点要上前来看贾瑚,被贾赦一把拦住了,“四皇子打完了这一拳还要打,我、我当时没忍住,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躲开了,然后四皇子越来越生气,还要打我,最后我也急了,就、就回手了!”胆战心惊的觑眼众人,低下了头。
众人听完贾瑚这一番叙述,对四皇子的便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年纪小小,却对三皇子有嫉妒之心,什么都要与三皇子攀比,伴读更要求和三皇子的比肩。一个不如意,就把气撒到伴读身上,随意作弄。
贾代善贾赦张氏的脸已经出离难看了。王氏却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掩着嘴仿佛是惊呼一般,道:“瑚哥儿,你以后可是四皇子的伴读,今日竟然跟四皇子打起架来,不说你以后还要日日伴在四皇子身边,但只你殴打皇子,这罪名,你可怎么担得起?!”
贾母也沉声不满道:“可不就是!你出门前是怎么交代你的,进了宫要谨言慎行,你怎么就敢跟皇子打起架来?!”
张氏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很是不服气道:“瑚哥儿才几岁,宫里的规矩,他不过才知道多少,哪能就面面俱到?再说,这是四皇子先挑衅的。瑚哥儿都被打出鼻血了,再不还手,难道要被打得伤痕累累才算完吗?”
贾母气的直拍胸口,指着她直喘气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贾代善很不耐烦:“好了,这什么时候你们还拿这些小事吵架?”看着贾母道,“老大媳妇说得对,瑚哥儿对宫里的规矩并不熟悉,又是四皇子先动手的,便是打起来,也不理亏。皇上不是那种会迁怒孩子的人。你没听瑚哥儿都说了,皇上最后还赐了药?”
贾瑚忙道:“皇上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和四皇子打架的事,召了我们过去,看到我和韩€€的伤,很生气,要重罚四皇子,还是皇后求情,才减免了责罚。皇上对我们很好,很和善,不但让太医为我们看伤,还问了我们一些问题,说了好些话,最后赐了药,让我们在家好好先修养,等身体好了,再进宫伴读。”
贾代善喜出望外:“皇上还和你说话了?”
贾瑚有些羞涩:“也没说旁的,就是问在家做什么,都读过那些书!以后要做什么。我说要好好读书,以后精忠报国,皇上还笑了呢。”
“好好好!”贾代善连连点头,喜得笑逐颜开,“皇上高兴就好,皇上高兴就好!”
贾政瞄了眼欢喜的贾代善,再看一眼贾赦和张氏,眼帘下垂,遮住了他阴郁的眼神。贾母把小贾珠揽进了怀里,很嫌弃地看了眼贾瑚,眼白往上一翻,搂着贾珠的胳膊更紧了紧。可是,他们包括王氏,谁都没敢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看着贾代善欢喜的笑着。贾赦张氏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地拉着贾瑚问这个问那个,彼此间,泾渭分明!
第65章
贾瑚韩€€第一天进上书房,回来一个饱受惊吓,一个鼻青脸肿,虽然韩贾两家对此都讳莫如深,并不与外人道,但是两府亲朋故旧繁多,总有零星半点漏了出去,不多久,满京城的上流圈子就知道了关于四皇子的辉煌事迹,众人摇头叹息之余,夏家李家等外戚更是嗤笑了许久。四皇子顽劣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贾瑚和韩€€在家休养了几天,韩€€本就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了,贾瑚脸上的印子还有些淡淡的印子,正好宫内传话,让他们养够了十天再回上书房,贾瑚韩€€也乐得在家休养。
因为贾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四皇子头上,因此贾代善贾母等对贾瑚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尤其贾代善,时不时得嘘寒问暖,要不是贾瑚看到他看自己和看贾珠时眼底那并不相等的疼爱,只怕他真就以为贾代善把他放进心底里去了。不过贾代善能做到这份上,贾瑚也很领情,对贾代善都是尊敬感激,祖孙两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越来越好了。
张氏忙着照顾儿子,贾赦如今在外面过得不错,在府里也懒得再和女人厮混,忙着研究自己收藏的一堆古董,力求找出一二三四个优点好下次与人聚会时说道,再加上心疼儿子,日子过得是忙忙碌碌,哪关心到这些,听下人说起这事,一句“毕竟是祖孙两,好点也是应该的。”就把这茬扔到了脑后去。
与之相比,贾母二房人的心里,可就不怎么痛快了。
贾母还好些,单纯就是不乐意贾代善把过多时间放在贾瑚身上冷落了贾珠,王氏可就是直接恨不得贾瑚早些死了:“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花招,竟把老爷这样的人都给笼络了去。”不就是个伴读嘛,头一天入学就得罪了四皇子,被打得一脸青紫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偏老爷就吃这套!
王氏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大房算什么东西,那大爷贾赦,什么本事都没有,文不成武不就的,只会吃喝玩乐,靠着祖荫浪费时光。自己二爷,读书用功上进,尽得老爷太太喜欢,偏就因为这么个长幼有序的废话,白白叫自己这房矮了人一头。
今儿要自己是大房,珠儿是长房嫡子,这伴读的缺儿,怕就是珠儿的了吧!
王氏很自然的忽略了贾珠的年纪比贾瑚还小半年,不过才五岁刚过,这般小的年纪,宫里便是再想要荣国府的助力,也是决计不会让这么个孩子去当伴读的这个事实,一昧认定了,自己这房,因为长幼有序可是吃了大亏了!
偏老天就像是在跟王氏作对一样,她正心情不好呢,那头林府又下人兴冲冲地过来报喜,不是旁的,却是贾敏有了身孕了。
“先头太太很容易疲累,突然变得嗜睡,食欲也大增,本来李嬷嬷就说要请大夫看看,可太太怕让姑爷老夫人担心,硬是不肯,只说是管家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小的们也是是实在拗不过太太,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谁知今儿中午太太和老夫人用饭时,忽然恶心干呕,可把老夫人惊了一跳,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原来是喜脉!”跟着贾敏陪嫁过去林府的王顺家的笑得直合不拢嘴,“大夫说,已经快一个月了,因着时日尚浅,姑娘前头身子弱,嗜睡易劳累都是正常的,好生养着就没事了。”
贾代善贾母等自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贾代善还维护面子,不好多问,贾母就没这顾忌,拉着王顺家的直问贾敏如今的景况:“敏儿身子弱,这怀胎可是见辛苦的事,林老夫人,可有什么说的?”
王顺家的笑道:“老夫人对咱们小姐可上心呢,一听说小姐有了身子,当即开心的是眉飞色舞的,往日看着身子还虚弱,那一瞬啊,整个人都精神了,当场就说全府人赏两个月月前。大夫说小姐身子弱,老夫人便让管家赶紧去把库房里的好药材全拿出来叫大夫看,看看哪些适合给小姐补身子!老夫人还说,要小姐好好休养,家里管家的事,由她先接手管着,太太如今,直管养好胎就行了!”
贾母听罢很有几分赞同,虽然有些舍不得贾敏手里没了掌家权,可新妇入府,生有男丁,这才真正是站稳了脚跟,以后主持中馈才更有底气。女儿这胎要是男孩儿,以后才能更加顺利地掌控整个林家,这一想,暂时放下手中的权利也是好的,便也点点头,道:“和该如此,万事也没有孩子重要!”对林老夫人重视贾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满意,“林家当初都那般落魄了,咱们还是坚守承诺把女儿嫁了过去,如今敏儿更是身怀有孕,她要再敢对我们敏儿不好,可就真真是没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