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到蛊障中,本就是冲着扶苏而来的,如今扶苏找到了便再好不过。
长公子命中注定应该身陨上郡,但是不应该是现在。
王莽的眼神暗了暗。
杜子美抱着阮陶嚎啕着,原本只是假嚎,嚎着嚎着想着自己这些天的九死一生的境遇就成真嚎了。
阮陶拍着他的背不断的安慰:“行了行了!二师弟莫哭,大师兄我已经回来了。”
他们四人,一个拿棍子、一个抗耙、一个举铲子、一个骑马,可不正是取经的阵容?
杜子美嚎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这么嚎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因此也收住了,转头问了扶苏的情况,得知对方没有受伤,胸前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阮陶偏过头,看着站在灰白的路中央一动也不动的姑娘,问道:“这是唱到哪一出了?”
杜子美没怎么听明白。
王莽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从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牡丹亭》。”
“行!走吧,听戏去。”阮陶拍了拍杜子美的肩,道。
在几人转身的刹那,阮陶轻轻挥了挥手,扶苏身边俊美的白马瞬间被绿色的狐焰点燃,不过两息的功夫便化作了一缕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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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与李太白一路策马回到了城中,二人前脚刚进城就被阮籍与嵇康拦住了!
阮籍骑在马上,斜斜的睨着二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好啊!我不过眼错了一会儿,我假小观音就被你们给绑了去!说!阮陶何在?”
孔明与李太白对视了一眼,随后李太白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嗣宗咱们回去坐下来慢慢说。”
“别!我可不想再见到那阉人铺满了铅粉的脸,倒胃口。”阮籍白眼一翻。
随后,他看向孔明道:“诸葛兄向来心有韬略,只是现在这小小的上郡城成了这么个局面。”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往上勾:“不知是对弈者太过难缠,还是诸葛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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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玩火尿床
上郡乃大秦边陲最繁华的一个郡, 其城中各个坊市中铺子数十万间,因与西域相近,来往各国商贾络绎不绝。
不同的铺子又有不同的门道, 像油铺、粮铺之流,整天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一天的流水差不多也就将成本抵了,然而像人参、金银铺之类的, 通常是半年不开张, 开张吃半年。
当铺则是取其中, 一整天下来, 熙熙攘攘有人进出就算是生意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按照阮陶说的,子贡这家铺子的风水好, 这间铺子每日来往进出的客人能够与人家油盐铺子流水的客人相较!
整个上郡城就没有不羡慕的!
都说端木老板会做生意, 不愧为大秦首富,不过是小小的一间当铺都能经营得这般有声有色。
子贡也最喜欢这间铺子,尤其是喜欢把玩那些“活当”的玩意儿。
看着那些将珍藏的东西被迫送来当铺的“旧友”们, 他总是喜欢唏嘘几声, 然后写信告诉自己京中的师兄弟们,今日曾经的哪位大人、哪位贵戚又来当了什么东西,其行头多么多么的狼狈、神色多么多么的麻木绝望。
通常还会加上一句, 他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说过什么什么话欺负咱们哪位师兄弟的, 或者什么时候上帖子弹劾过咱们先生的。
子贡京中的师兄弟们收到信后, 又会借此事大做文章,或者忆古讽今、或者感叹人生无常、劝导后人, 总之后世的野史文章上又多了一笔谈资就对了。
今日, 子贡处理完西域商队的事情, 又回到了当铺的后台来小做消遣。
谁知, 他消遣着消遣着就发现自己后院突然冒烟了!
“哎呦!掌柜的!后院怕是失火了!”算账的先生也看见了后院的烟子。
不过好在烟不是很大,不是浓烟滚滚的模样,而是一缕碧青的烟青云直上,若这不是自家院子,子贡说不定还会吟诗一首夸赞这烟升的好看。
然而,这是他自己的院子!!
“我的天!!”子贡瞬间起身,“那三个混账在家里干什么?!”
此时,他还当是阮陶、阮籍、嵇康三人在他家中不知道怎么搞的将院子点燃了,心里直骂娘!
他的这个院子虽说看上去小儿简朴,可是每样东西都是万金之数,那是他翻遍整个大秦、走遍西域淘来的心仪心仪之物!
要说整个大秦,也就宫里的东西比得上了,他们就是这么糟践他的东西的?
他知道阮嗣宗是个爱胡来的、阮陶也不算安分,原以为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家中就是闹腾了些,不曾想,他不过就离开了几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开始烧房子了?!
“这俩混蛋!”子贡匆匆扔下了手中的东西,便离开铺子带上了两个伙计朝着自家后院去了。
“呦?子贡先生的后院失火了?”来当铺看东西的客人一脸八卦的看着当铺后院燃起的一股青烟。
“哎?不是说风水好吗?如今怎么犯了火了?”
“谁知道呢?不是说住在子贡先生家里的观音被抓了吗?大概是那观音发怒了,所以以示警告?”
“得了吧!什么观音,那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儿而已。”
“哎!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人从前在街边摆摊儿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凡人哪儿能长得那么好看?”
“谁没见过?不男不女的有啥好看的?”
“观音不就是男生女相吗?”
“……”
仅仅不到一日的时间,子贡后院失火的消息就在城中不胫而走,最终从“子贡先生供奉观音不利,观音发怒降罪”传成了“仙凡恋最终不过镜花水月,观音以火作别,子贡先生含泪相送”。
总之只能用“离谱”二字形容,不过百姓喜闻乐见就是了,百年之后何尝又不是一段野史呢?
子贡如今没心思去向自己百年之后的名声,现在他一心惦记着他的院子究竟被阮陶几个祸害成啥样了!
阮陶穷鬼一个,虽说这半年确实陆续赚了不少钱,但是这家伙花钱事丝毫不没有章法的,一直都是赚多少、花多少。
况且,他早就将阮陶当“亲儿子”养了,不过是骂两句的事儿。
但是阮籍这小子就别想轻易脱身!今早儿还说话阴阳怪气他!
赔钱!反正他们阮家百年士族,有得是钱!
赔钱!没得商量!
子贡怒气冲冲的冲回了自己的院子,原以为会看见阮陶、阮籍、嵇康三人慌忙救火的模样,然而并没有。
院子里甚至不见阮陶的影子,却又不止三个人€€€€
只见李太白、孔明、阮籍、嵇康并那只与阮陶结了缘的狐狸,一块儿蹲在院子里,围着一个小火堆。
在子贡推门的一瞬间,五人闻声望过来,一时间六双漂亮的眸子大眼瞪小眼。
“……”
子贡一口气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但看在眼前这副意外之景,那口气就这么咔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五人中间的火堆不大,小小的一个。
说是在烧纸钱吧,里面面的东西既不是纸钱也不是金宝、银宝之类的阴间之物;说是在烤火这三伏天里实在过于勉强了些,况且火堆旁边还点了两根香烛,明显是在供奉、祭祀着什么。
子贡:“……你们。”
他眉尾直跳、嘴角忍不住抽搐、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头道:“你们爹娘没教过你们玩火是会尿床的吗?”
院内五人:“……”
就在鬼娘子的“蛊障”之内,阮陶三人围在蛊障中的“穴眼”€€€€村头的那颗老槐树下坐着,四周是一片灰白,他们是这片灰白中的唯一的色彩。
在他们面前也点了两根香烛、一个火堆。
然而与子贡院子里的火堆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火堆不是在烧东西,而是在冒东西。
准确来说是火堆上面被用九阴木制成的纸,上面在不断的冒字出来,那是胡嫦、孔明等人在外面给他们的提示。
阮陶一字一句的念着:“原以为女子所念之物,先考虑情,然今日去冢附近调查,得知一新的说法,其真伪不甚了解,但不要轻易放过……”
这时,字突然断了。
“后面怎么没有了?”杜子美有些揪心。
“哔啵!”火花轻轻一跳。
“来了来了!”杜子美道。
阮陶再次接着念下去:“其真伪不甚了解,但不要轻易放过……你们、你们的爹娘没教过你们玩火是会尿床的吗?”
“……哈?”
第49章 母子蛊
灰白的泥地上, 绿色火焰倏的熄灭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青烟袅袅消失在了青绿色的太阳之下。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杜子美扔下手中的耙抱怨。
“玩火尿床?难不成是和那个什么童谣有关?可是看上去怎么感觉不太像啊?”王莽摸着下巴沉思。
“尿床?那个童谣提到了尿床吗?”阮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扶苏则是一脸懵:“什么童谣?”
阮陶简单的向扶苏解释了一番他被鬼娘子抓走的经过, 其实这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想起来无一不是蹊跷之处。
当初阮陶还觉得就是扶苏自己过于倒霉, 所以才会落得今日。
后来想一想,那日站在湖畔柳树下的可不止扶苏一人, 生得好看的郎君也不止扶苏, 怎么就偏偏挑上他了呢?
现在想想, 这长公子多半是数唐僧的, 看似巧合其实都是妖孽有备而来!
扶苏自己也不傻,停了这些解释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场劫难多半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但现如今不是思考幕后罪魁之时, 而是抓紧从此处出去。
“尿床……嘶€€€€你们在这儿看着个姑娘长到这么大, 有见她几时尿过床吗?”阮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