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的千层套路 第180章

松田阵平一头卷发更加凌乱,连衣服都皱皱巴巴,看上去刚才没少被知道自己护目镜里有炸弹的人质集火,原本就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又心直口快的男人脸黑的吓人,很适合现在上去嘲笑一番。

€€原研二却连嘴角都牵不起来。

终于被人质发过之后,将最后一个角落排查完毕的卷发警察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幼驯染站在不远处,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他肩膀上的纱布早已被血染红,眼睛蒙了一层亮,那伤松田阵平看了都牙酸,连忙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先去急救队那边重新包扎一下,然后和我去医院取子弹。”

松田阵平说着,灵活的手指在手机上打着字,边讲工具盒放下边结束道,“我先给€€吾讲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小雾脚踝中弹了让我安排急救队吗,现在月山朝里这个模样我不放心他们两个,至少让€€吾回来给自己两个弟弟当个免费护士。”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就看见€€原研二在颤,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小弧度,要不是他衣料上染着灯光,随着颤抖泛起一阵阵涟漪,饶是松田阵平都发现不了。

男人抬起头,正€€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松田阵平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只感觉浑身血液都一凝,下一秒,半长发的男人忽然抱住了他,像是一座摇摇欲坠了很久,终于倒塌的山峦。

无边的沉默,没有人会上前打扰。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选择跟上了忽然昏迷的黑发男人前往医院,男孩却忽然退缩下来,带着自己都没理清楚的思绪、恍然和愧疚,甚至失去了在急救室外等候的勇气。

江户川柯南悄声离开,他口袋里是染着血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关于组织的每一条消息,一笔一划都是落在少年身上的利刃。

少年那幅得奖的画作,他曾经哑然的压抑画面,也不过所经受的苦痛之分毫。

他很快找到了被久保万借来展览,却又害怕被早已预支的爆炸殃及,便借着尚未装挂好的理由转移到不远处这栋大楼角落的画作。

无数名家的作品,就这样像是丢弃的瓦楞纸一样堆放在一起,他看见了月山夫人的那幅画,也看见了飞鸟雾的。

江户川柯南看着那副像是破碎的血杂糅在一起的画作,看见被取名为《星星》却满目都是绝望的作品,却并没有在右下角看见飞鸟雾总会落上的署名。

他莫名心神一动,他慢慢走上前去。

画布早就从冰冷的画框中解放了出来,飞鸟雾讨厌任何条条框框的东西,在参加完那个比赛后,就将要求必须装裱的画框取了下来,现在随意摆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一幅自由但又脆弱的布而已。

男孩伸出手,细细摸了摸因为颜料而凹凸不平的表面,厚实的画笔,像是下面还垫着什么与它相同的东西。

意外的,画布粘贴并不牢固。他很快将外面那一层压抑的外壳剥下,露出了柔软的内芯。

是温和的配色,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挤在一起,有着粉色眼眸的男人眼中的光柔软到不可思议,他站在中间,怀里还抱着戴眼镜的自己,一脸经常被吐槽的臭屁表情。

两个女孩自然是站在一起的,不知道她们两个为什么会给飞鸟雾留下一直黏在一起的印象,在画像中仍然是挽着手的,毛利兰冲着前面笑,表情在这时候倒是和月山朝里有些相似了,铃木园子古灵精怪的wink了一下。两个女孩身后,消失了很久的大侦探抱胸看着他们,脸上是没有任何阴霾的笑意。

再往两侧,是最宠这个被世界亏欠了太多的孩子的那几位警察,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反而没有了平日里的恶人相,看上去像是被飞鸟雾自动镀上了一层滤镜,旁边的€€原研二倒是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着画布外招了招手,像是正在和什么人打招呼一样。

伊达航比平日里还壮实一点,估计因为他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喜欢把有些瘦弱的男孩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时至今日少年€€他的印象大概都是身强体壮大猩猩。

没有安室透,也没有春日川€€吾。但是有两只挂在身后的小熊,一只围着围裙,手里举着某家咖啡厅引以为豪的三明治,一只眼睛圆圆的,什么也没说,只是趴在月山朝里的肩膀上,似乎很累的模样。还有很多其他人,吵吵嚷嚷的挤在一起。

他在画布的右下角,找到了在第一张画布上未曾看见的落款,没有一直以来都会画着的、雪白的飞鸟剪影,只是用浅色,写下了这幅画的名字。

《星星》

清俊的起笔,尾锋却拖得锋利细长。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感觉,很亮。是夜晚也会亮着的东西,是安全的,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

是可以被接受的地方,是希望所在之地。工藤新一以为飞鸟雾喜欢天上的星星,在作为礼物的画笔上请工匠刻上了寥落的几颗,在他每次握笔都能细细抚摸到的位置。

原来到头来,他们才是少年的星星。

烟花淡去,被夺目的火光照耀过后,连原本就只有零星几颗的星星都寂静下来,趁着刚才逃跑了。

男孩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了那幅画很久很久,忽然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之前旧文占据的3k,作为23号更新

论坛会在事件结束后描写,大概是后天的样子

虽然撕卡啦,但是番外会写很多甜甜if啦,有什么比较想看的嘛

第162章 飞鸟与光€€后日谈

难得深夜仍然亮着灯的公寓内, 诸伏景光小心取下第二个子弹时,尚未来得及从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救治中寻得半分喘息的机会,就感觉到原本已经昏迷多时的男人清醒了起来。

原本只是垂着头, 随着每一次动作下意识细微颤抖的羽谷缈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像是经历着比腹部伤口更为严重的痛苦一样, 忽然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连一直垂落在一边的手都颤抖着抬起, 拽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喉咙里溢出隐约的呻/吟。

诸伏景光呼吸都一紧,他没有在安全屋内找到任何麻醉剂或是能止疼的东西,只能狠心趁着这个伤势过重的男人昏迷不醒的时候抓紧处理伤口,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取下最后一颗子弹, 他就先醒了过来。

“君......”这个代号在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 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就停下了动作,他抿了下嘴唇,在脑内把‘君度’和‘羽谷缈’,甚至‘月山熠永’这个名字都转了一圈,才开口道,“......阿缈, 还有最后一下,能撑得住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羽谷缈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方对着自己喊出了一个连被他从小养大的女孩都没叫出过的亲昵称呼, 只是咬着牙, 忍受着平分到本体和每一个马甲身上的疼痛。

诸伏景光抿起嘴,还是重新拿起了早就被血液染湿的镊子, 用酒精细细消过毒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男人血肉模糊的腹部。

他想找什么东西把羽谷缈固定住, 生怕弄到一半对方忽然挣扎起来会把伤口直接扯裂,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只能将自己的领带拽下来,想要将对方的手腕束缚在头顶上。

等拽住对方称得上细瘦的腕骨时,公安只摸到了一圈有些粗糙的痕迹,低头看时才发现是不久前刚刚勒出的红痕,手腕一圈都已经蹭破了皮,在手腕内侧的位置还有不少细密的条状伤口,像是用什么尖利的东西磨断之前捆绑着自己的绑带时无意间划破的。

诸伏景光想要将人用领带固定住的动作一顿,之后只能有些无奈和心疼的叹了口气,把已经扯下来的领带放在了一边,选择用左手握住羽谷缈的两只手腕,单手处理对方身上的伤口。

作为公安卧底,曾经的苏格兰,他也没少一只手卷着衣服,单手给自己处理过伤口,只用右手倒也没什么影响,而且现在羽谷缈几乎提不起任何力气,连挣扎的幅度都小,轻易就被男人控制住了双手。

“再坚持一下。”诸伏景光放轻了声音安抚道,手上动作却没有片刻犹豫,精准的用工具捏住了子弹头,在镊子碰到这个把男人折磨的如此狼狈的异物时,原本已经脱力的羽谷缈又腾起些许力气,喉咙里滚出比刚才还要嘶哑的喘/息。

蓝色猫眼的男人一狠心,没有片刻停留的将子弹摘了出来,脱离的那刻羽谷缈整个人都弓起身体,呼出来的滚烫气息全数吹在了诸伏景光控制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公安警官早早做好了被对方发狠在手上咬一口的准备,谁知道在热气喷洒在自己手侧的下一秒,意识早就模糊的男人居然低头错开了皮肤,只是咬住了诸伏景光的袖子,将快要脱口的痛呼都压抑在了喉咙里。

男人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还要给对方重新上药包扎,缠绕纱布的话单手并不方便,现在也不需要再按住对方,诸伏景光松开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感觉自己的衣袖仍然被对方咬在嘴里,稍微扯了一下都没让那人松口。

...实在是有点奇怪又诡异的场面。蓝色眼眸的男人意外的联想到了什么小动物,随后又带着笑意和小小的歉意将这个不太礼貌的想法压了回去,他看了看那人腹部急需包扎的伤口,这才小声冲着明显不太清醒的男人开口,“先...松开一下,该上药包扎了。”

说完这句话后,羽谷缈才像是被什么点醒一样,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格外丢人的举动,立刻松开了一直咬着对方的牙齿,然后侧过脸去,往沙发表面上埋了一点,不想再看一眼对方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神。

咬赤井秀一那一口倒无所谓,就算把他肩膀上的肉咬下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黑发男人抿了抿嘴,忽略了自己那一点小小的双标,任由对方在自己伤口处抹上药物,然后用干净的绷带一点点缠绕起来。

还是疼。但是比起刚才粉身碎骨一样的剧痛好上太多了。

他细微的喘了口气,感觉喉咙处不断往上涌来的血腥气淡去不少,只留下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男人皱了皱眉头,尚未将起咽下,就感觉肩膀处被人搀扶着,半靠在了沙发背上,嘴唇也随之一热。

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回来,把黑发男人扶起来后,被温水滚热的玻璃杯也抵在了对方的嘴唇上。

羽谷缈并不渴,他垂下眼睛,鸦羽般的睫毛也垂了下来,挡住难得掩去了攻击性的冷灰色眸子,让他本就藏在凌乱黑发下的表情更加让人琢磨不透。这种几乎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格外不习惯,下意识偏过头去,躲开了诸伏景光让他如坐针毡的视线和抵在下唇的玻璃杯。

“漱漱口。”气质温和的男人解释道,重新将自己手里的水往他嘴边送了送。

低垂着头的人这才发现对方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比较矮的杯子,他顿了一下,想要伸手接过杯子,诸伏景光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任由他将杯子接了过去。

一杯水的重量落在手上的那刻,他只感觉自己手心一滑,脱力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的水杯就这样脱手,男人微微睁大眼睛,没等到水泼在手上的那刻,刚才松开手的诸伏景光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一样,在下面伸手稳稳的接住了只脱落了不到几厘米距离的水杯。

......?

羽谷缈暗暗磨了磨牙,总算知道了他为什么放手放得这么爽快。

诸伏景光显然是知道他会伸手接过去自己端着杯子喝,又知道就算他说了‘你现在没力气拿水杯’也不会得到回应,干脆开头就不劝,直接把杯子给他,让他自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根本没力气拿住’。

这种做派,简直是......就像是在把人当小孩一样,偏偏诸伏景光的态度,让他有一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等对方再次端着那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温和表情举起水杯时,羽谷缈这才从凑到自己嘴边的杯子里慢慢抿进去一口水,入口是温热又带着些许苦涩清香的味道,他垂下眼睛,看见这杯‘水’并不是透明的颜色。

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里面放了一点茶叶,让温热的水变成了一杯淡茶,他对着空着的那个杯子吐出带着血丝的水,嘴里的铁锈味都被茶香冲淡了。

这是我用来调酒的杯子。

看着杯内与血融合后略显浑浊的茶水,羽谷缈在心里补充道。

而且是最喜欢的那个,因为冰球刚刚好可以卡在中间的位置,酒液倒下去时,卡在中间的冰球也会随之转动,在灯光下闪出细碎的光点。

他移开目光,终于低声开口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羽谷缈的声音很哑,飘忽的几乎和气音一样了,语尾都因为疼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却仍然端着一副冷硬的架子。知道对方这是在变相的问自己怎么会来这里,诸伏景光看着他,回应道,“你先休息,之后再谈。”

男人冷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上去对他的回应并不满意的模样,“现在就谈。”

知道按照这人的性格,的确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在后面,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干脆直接说明了来意,“还记得好几个月之前,在波士顿和...呃...波本谈的事情吗?”

说出波本这个词的时候,蓝色眼睛的男人难得有些尴尬,他移开了视线,在心里冲着自己幼驯染摇了摇头。

做出打晕还妄图绑架人家弟弟这种可刑可拷的事情,现在再提起这个名字还真是让人有点心虚......不,不管怎么说这不仅是自己的同事还是幼驯染,不能这样想。

诸伏景光轻咳了两声,压下了提起安室透时泛起的那一点亏心和尴尬,将自己的来意尽可能的说清楚,“公安希望和组织内部人员合作,所以我来...询问你的意见。抱歉,一直到今天才来。”

其实他在安室透从波士顿回来,又在和公安那边一起处理完组织实验室的事情后就匆匆来到了安全屋前,不过因为拿到那份实验室名单,公安开始展开行动后,无论是他还是作为君度的羽谷缈都迅速忙碌起来,匆匆几个月过去,他们居然现在才真正算是见上面。

蓝眼的男人自然而然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其实公安对于和一个血债累累的代号成员合作的态度始终是存疑的,没有任何确凿的东西可以保证这个代号杀手不会将他们的情况泄密给组织,会给公安提供正确的情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自然不会拿公众和同伴的安全去赌。

也许只有真实感受过深陷泥沼之中的罪人身上苦痛的诸伏景光,才会全然相信面前这个连发丝都带着疏离感的男人。

他将公安上级所有的压力挡在外面,只对着羽谷缈说出了简单的一句‘公安希望和组织内部人员合作’,像是要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付在对方的手上。

羽谷缈猜得出面前这个满脸真诚的男人背后的艰难,他张开嘴,声音有些干涩,“......我的条件。”

“公安会尽可能保护月山朝里的安全,还有你,等一切结束后你可以......”诸伏景光很快给出了这个自己猜到对方会问的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只有这个。”羽谷缈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已经足够了。”

只需要保证月山朝里的安全,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他知道公安那边的态度,也猜到了诸伏景光说出这些话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男人睁大了自己蓝色的眼睛,眉毛瞬间因为对方的话锁紧起来,他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那人带着浓烈的疲倦感,合上了眼睛。

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趋于平缓。

羽谷缈的确很累了。

面前仍然并没有离开意思的男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感,于是随着疼痛一起升腾起来的困意终于将早就疲惫不堪的人包裹进去,一点点的拉拽着,沉入湖面。

难得,这位记忆里只有血腥和黑暗的杀手也会梦见好光景。

暖烘烘的咖啡厅内,有些黏腻的奶油蘑菇意面和里面的糖块尚未融化的红茶,很自觉的在对面那人红茶里放了方糖的少年撑着头,即使已经抽条,但是脸上仍然带着一点稚气,两人对视着,用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七岁的白发男孩踮了踮脚,顺着自己兄长的心意开口询问他,‘大哥哥要和我们去游乐园玩吗?’

孩子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都很圆,亮晶晶的,沉着初冬的雪,又带着希望般的嫩绿,他有些哑然的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白色发丝,然后男孩就和四周的景物一样忽然消散开了。

困意也随着梦一同退却,羽谷缈睁开自己有些许湿润的眼睛,感觉胸口处像是被很多东西挤压在一起,鼓鼓囊囊的,他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感情,掺杂着远在任务现场的春日川€€吾的、尚未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月山朝里的,还有...已经离去的飞鸟雾的。

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且很热。

男人迷迷糊糊之间去拽自己的衣领,却被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住了手,他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搭着一块过于冰凉的毛巾。

“别乱动,你在发烧。”诸伏景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随后,额头上的毛巾被人取了下去,细微的水声响起,重新变得冰凉的毛巾再次搭在了额头上。

发烧了吗?怪不得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连思绪都拧在了一起。

羽谷缈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旁边的地板上还放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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