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第152章

  吕布微眯着眼,忽痛快地应了个‘好’字,还随口赞道:“瞧你虽是个念书的,却也

  爽直痛快,本将今日便成全了你!”

  说到这,在一干汉将的绝望目光中,吕布潇洒一抬手:“拖下去!”

  萧何下

  一刻即被几名凶神恶煞的楚兵粗鲁按倒在地,双足曳地,以极狼狈的姿态被拖走了。

  未过太久,即于不远处传来一声

  凄厉惨叫,叫闻者或是心中凄然,或是自知也必死无疑,当场崩溃大骂。

  骂得最欢的郦氏兄弟满嘴都是吕布听不咋懂

  、却知必然不是好话的词儿。

  他自不会不耐着性子、去等郦食其发挥完那条有合纵连横才干的巧舌,而在面无表情地

  听了三四句后,就丧失了那少得可怜的耐心。

  他甚至连命人拖下去、在外头处置的这步骤都省了,干脆利落的两剑挥

  下,刚还滔滔不绝大骂着的、面容狰狞的两颗脑袋就滚落地上。

  热血激瀑飞溅,直冲身边跪着的另几人。

  吕布避

  得及时,仍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龙渊剑那削铁如泥的剑锋仍在缓缓淌血,他既不急擦拭,更不忙于还剑入鞘,而是平

  平静静地点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曹将军,你可有话要讲?”

  曹岑沉默摇头。

  半晌,方惜字如金地吐出八个字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始至终,他都目光平静,从未看向在远处灰头土脸地静静躺着,不知生死的刘邦。

  铁马冰河数载,他着霜冷铁甲,舍生忘死于疆场。

  他虽近日已看清刘邦本质,被寒了心,却始终无负于主公,亦无

  负于心中大义。

  眼下仁至义尽,他亦可从容赴死了。

  曹参说完,便闭上了眼,如先前萧何那般静静等死。

  吕

  布漠然凝视他片刻,忽抚了抚掌,赞道:“不惧战,亦不畏死,果真壮士!”

  曹参无动于衷,心如止水。

  汉臣中

  却有人眼睛一亮,仿佛从这话里,听出或有苟活机会。

  孰料吕布刚抚完掌,下一刻就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愣着作甚?还不领这壮士上路!”

  曹参亦被拖出去了。

  在汉臣们忐忑不安的注视中,饶是再傲骨铮铮、浑不惧死

  的高壮汉子,到了被行刑那一刻,仍是发出一声令闻者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虽未亲眼看见萧何与曹参授首,然郦氏兄

  弟二人的尸首近在眼前,众人心中怆然,哪会想到第二种可能?

  吕布过完这几把瘾后,终于不一个个亲自点名了。

  兀自寻了处城墙砖子坐下,好似在听那便宜老哥挨个问话,实则一直以眼角余光、警惕地盯着那只装死的耗子。

  又

  因闲着无事,他索性以自个儿那衣袂,仔细揩了揩剑锋上那残血,接着利落一收。

  龙渊剑还鞘的那一瞬,被这樽喜怒

  无常、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煞星给震着了的一行人,纷纷于心里松了口气。

  除以周勃、吕泽为首那几人,亦如萧何曹

  参般选择引颈就戮外,余下多数刘邦麾下臣子,皆识时务地选择投降,愿侍新主。

  韩信微侧过头,以目光向贤弟征询

  意见。

  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老哥自个儿做主便是,净叫他指示个什么劲儿?

  吕布暗自腹诽着,心不在焉地点

  了点头。

  被他派人拖下去的萧何与曹参二人,自也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被打晕后捆了起来,预备一道带回咸阳去。

  之后不论那俩愿不愿归顺大楚,他总归是能保住那俩人性命的。

  待那憨帝的天下彻底坐稳了,这俩人若还不愿留下

  干活,也兴不起甚么风浪,便放了得了。

  吕布神色漠然,心思却不知不觉中,飘回了白门楼下的那日。

  能谋善划

  、方却心如死灰的萧何。

  那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曹参。

  曾几何时,他也有着刘耗子的福气!

  时隔多日,被

  这似曾相识的情景一激,他久违地想起了那同样脑子灵光、平日未少下心思劝他的唠叨公台……以及那平日任劳任怨,纵

  生气也只闷着,该干的活一样儿不少的闷葫芦伏义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横竖他死都

  死了,压根儿也不会去计较他俩是否另投他主。

  他宁愿他们活久一些,最好多在那曹老贼耳边念叨念叨,叫那装贤能

  的老贼头痛症多犯些,好叫他出口恶气。

  €€€€而千万莫要脑子犯轴,叫那曹老贼给光明正大地剁了。

  他今日放过

  了萧何与曹参,只愿自己被缢杀于白门楼那日后,曹老贼也如他这般高抬贵手,放过了陈宫与高顺。

  吕布越想越心烦

  意乱,干脆不看场中人。

  只他目光乱扫一阵后,却倏然凝住了。

  韩信正欲寻贤弟在问问时,忽见贤弟下颌僵在半

  空,虎目缓缓瞪大,仿佛看见了甚么不可思议的物事。

  可有不妥之处?

  在韩信惑然不解的注视下,吕布僵硬万分

  地扭过头来,直直看向那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几埋入地面的脸下,却有一片刺目猩红渐渐漫开的刘耗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

  ……不至于罢?

  吕布依稀记得,自己方才只因那难听话极不痛快,踹上那脚时,应是用力不小。

  可这刘耗

  子命硬得很,怎么说也是个能打仗的马上将军,这一身肉可不是白长的。

  怎么可能连他那一踹之威,都吃不住?

  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漫上心头,吕布几乎是屏着呼吸,面色凝重地走进前去,俯身伸手将刘耗子翻过身来。

  却见刘耗

  子躯体僵硬无比,似块木头般被一下翻了过来。

  吕布定睛一看,骇见这耗子的双目半阖,却已涣散,鼻口具有被糊成

  一团的干涸血迹……

  他娘的,这耗子装死本事实在厉害,竟险些唬住了老子!

  吕布硬着头皮揣着明白装糊涂,于

  心里大骂刘耗子狡猾后,下一刻便伸手去探其鼻息。

  €€€€气息全无。

  气息能通过屏吸作假,哪儿能当真?

  吕

  布仍不死心,又黑着脸,以指腹探那刘耗子的颈侧。

  然人早已死透了,哪儿叫被他几下探回来?

  将那冷冰冰的脖

  颈按了整整一圈儿,也没能按着半点热气或跳动的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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