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第154章

  项羽面无表情道:“讲。

  ”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娄敬却宛若得了莫大鼓舞,遂道:“臣下有一粗浅计策,或有益于长久治安,不知陛下

  可愿一听。”

  项羽微眯了眼。

  若吕布在此,必然看出这憨子已不耐烦到了极点,只强行按捺着脾气。

  项羽沉

  声道:“讲。”

  娄敬深觉振奋:“陛下若肯于宗室中择出一女,封为长公主,再贴上一笔丰厚嫁妆,表明友善之意…

  …以翁婿之亲,换取冒顿不犯中原之诺,岂非不费一兵一卒,即可解北地之危?而舍区区一笔嫁妆,却可省下养三十万镇

  北将士之军资€€€€”

  话音戛然而止。

  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毫无反应的项羽,竟是骤然拔剑!

  拔剑出鞘的响

  声一出,银光倏地掠过,对此毫无反应的娄敬面部表情还定格在慷慨激昂的瞬间,头颅就已被干脆利落地一剑斩下,骨碌

  碌地飞出老远。

  鲜血喷涌而出,项羽面无表情地将那尸身一踹,就让那还僵直于原地的躯体轰然倒地。

  “和亲?

  ”

  项羽一身森冷戾气,眸底霜寒地自语。

  卧榻之侧,岂容豺狼鼾睡?

  此人居心着实可诛€€€€非但谏他纵那豺

  狼虎豹,更谏他割肉饲虎,生怕日后不成祸患!

  中原虽久经战乱,然根基犹在,且至为肥沃的关中之地,近年来一直

  被尽心打理,已全然恢复生气。

  哪怕仅靠关中一地的兵粮给养,也是绰绰有余。

  况且他麾下近六十万楚雄师,攻

  无不克,战无不胜,威震四方。

  到这娄敬嘴里,竟需献出柔弱妇人,向一弑父妻群母、毫无礼义廉耻可言的蛮夷首领

  屈膝示好……着实荒谬,着实可笑!

  一头连生父亦可下手诛杀的禽兽,竟还指望其尊翁婿之礼,尊奉丈人?

  这娄

  敬厚颜无耻,满嘴自相矛盾的胡言乱语,唯有一句话未说错:这天底下,确无前千日防贼的道理。

  项羽一边想着,一

  边唤入亲兵,令其将娄敬尸身拖走。

  然他也好,奉先也罢,如此煞费心思的真正意图,又岂会仅是日夜防备?

  大

  丈夫弭患,必以刀锋威慑,以血暴制夷敌,建不世之功!

  项羽静静地擦拭好剑锋,还剑入鞘。

  €€€€眼下万事俱备

  ,只等奉先归来,正巧可赶在夏末秋初时分,与爱将一道北伐匈奴。

  项羽心念微动,不知不觉间缓步踱至窗边,远眺

  西边重峦叠嶂的山野,悠然出神。

  €€€€有奉先与他同心并肩作战,楚军雄师铁蹄到处,必将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第

  93章

  承载着楚帝隐秘期望的信简经快马加鞭, 不出八日,即送到了正要离开汉中的吕布军中。

  吕布这会儿还蔫巴

  巴的,满脑子净装着那被他不小心一下踹死的刘耗子。

  只他哪怕是个泥人, 也能被项憨子给惹恼了€€€€自由巴蜀起军

  返程那日起,满打满算,也不过行了十日军, 可至汉中,已称得上甚是迅捷。

  可那憨帝的催归信简却来得忒勤快,三

  天两头就得来一回。

  他纵使背生双翼,也没那么快飞回去!

  吕布起初还拿那信简,与便宜老哥慎重商讨一番,寻

  思着该如何回复才妥当。

  到如今,他不臭着脸将这信使踹回去, 就已算是瞧给楚帝几分薄面了。

  €€€€催催催, 催

  他娘的催!

  吕布面无表情地冲那信使一点头, 权当行过礼,便接过信简来。

  许是他连楚帝也敢二度饱以老拳、予

  以武谏的名声太过响亮, 以至于他如此轻慢无礼,那信使也丝毫未觉不妥。

  待入室后,吕布随手掂了掂这回好似有些

  较以往都厉害些的分量, 不知怎的, 隐有所觉。

  他莫名歇了原要交于韩信手里的心思,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儿,绕过

  正凝神思考着甚么的便宜老哥, 鬼鬼祟祟地来到自个儿案桌前坐下。

  那憨子,这回怎写得忒多!

  待将那封着竹简

  的绳索解后,吕布心不在焉地将其摊开, 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无意识地轻念道:“思美人兮,€€涕而€€眙€€€€”

  案桌

  被猛然打翻的声响不可谓不大,连陷入沉思、不知年岁的韩信倏被惊醒。

  见这些天里一直如泥塑木偶般垂头丧气、平

  日根本不愿挪动的贤弟坐在不知为何打翻了的案桌边,白皙面皮涨得通红,英气勃勃的眉眼间此刻却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

  情时……

  韩信满腹疑虑,却来不及多加思索,匆忙上前道:“贤弟€€€€”

  “别过来!”

  吕布大惊失色,想也

  不想地大声喝止!

  他头回以称得上手忙脚乱的慌乱姿态,将被连案桌一道打翻在地的那楚帝亲书给拾起,想也不想地

  就往怀里一揣:“无事了,布方才不慎手滑……韩兄快忙去罢。”

  匆匆忙忙地丢下这话后,吕布便脚底抹油,转瞬就

  不知逃哪儿去了。

  徒留一脸莫名其妙的韩信望着他那悄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仿佛写着‘欲盖弥彰’四字的背影,狐

  疑地蹙起眉来。

  吕布绷紧面皮,在一路兵士的俯身行礼下,横冲直闯回了自个儿寝房,才终于松了提着的那口气。

  刚一缓过神,他就忍不住又在心里大骂那混账憨帝!

  他娘的,这等本当只用在紧急军报上的快马传书,竟叫那不要

  脸的大憨子拿来瞎做使唤,抄这么些个叫人……叫人……忒不自在的诗句送来!

  一想到自己方才无意识地念着,竟差

  点在便宜老哥前将那诗句念出,吕布始终觉心有余悸。

  他就如揣了颗烫手山芋似的,一将门重重关上,就赶紧将这封

  写了不得了内容的书简自怀里掏出,用力掷到了榻上,如临大敌地瞪着它。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身炸开的毛渐渐平顺

  ,便没能按捺住心下好奇,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重又翻开。

  ……那憨子虽是个舞剑弄枪的莽汉,这手字倒是不错。

  吕布板着脸,默念下去。

  毕竟他虽没少受过美人儿的秋波频送,更没短过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可如此缠绵悱恻

  的情诗……却还真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头一回。

  他几乎坐立难安,不时抬头警惕四周,浑身别扭地将这首《思美人》念

  完后,心跳疾如擂鼓,面皮更是烧烫得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