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澄川花魁又想到了那一天,临近中午,德川从伊子的房间走出来,面上情绪一如往常,不,还是有点不同的,她直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德川的表情,他……面色是平静的,眼神却不大对,白处的血丝很多,瞳孔收缩,当遇见澄川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该怎么形容。
对,就是那种:[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那又怎么样,我一样能让你坠入深渊。]
是报复的笑容。
是他对所有女人的报复。
也就是德川当时的笑容,让澄川意识到不对,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伊子新造门前,先是敲击纸门旁的墙壁,一边敲击一边“伊子伊子”地喊着。
久久没有回声。
她蹙眉,一把推开门,紧接着叫声彻耳,德川却面不改色地踏出智下屋的大门。
伊子她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睛,脖子上两道青紫色的痕迹,是成年男人手的抓痕。
“伊子新造的妹妹怎么样了?”太宰接着问。
“后来也死了。”澄川说,“听说是染上了病。”
花街的病总共就那些,多是梅毒,坐在太宰身边的堕姬,她脸上几乎维持不住人类的表态,近看就会发现,她已变成了竖瞳,像只尽力按捺怒气的云豹。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我要让他在死前苦苦哀求再被千刀万剐,死后尸体被扔至荒郊野外由秃鹫着实。]
堕姬对伊子新造的遭遇产生了共鸣,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为什么觉得德川拓也的行为无法饶恕。
可太宰治知道,他知道堕姬生前的遭遇,知道她反抗了试图□□她的权贵,知道她用太宰送给她的银簪子捅破了对方的单只眼球,更知道对方为了报复直接挖了一个坑,放了把火,把美丽的小梅烧成了人型焦炭。
她还活着,即使成为了焦炭也活着,她喊了哥哥,也喊了太宰,说她好痛。
“冷静点。”太宰握住她的手,“冷静点小梅。”
不要陷入过去的怨恨,不要被愤怒操纵大脑。与她伴生的腰带翘起了边角,蠢蠢欲动,随时都能大闹一番,可当太宰拉住她时,躁动却停歇了。
“他有一起来吉原的玩伴吗?”太宰接着询问。
“应该有。”澄川花魁道,“伊子虽然没有告诉我,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曾经在智下屋设宴呼朋引伴。”
这就是澄川花魁能够告诉太宰的全部。
时候不早了,太宰拉着堕姬准备离开,一个晚上过去,他搜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
“请、请等一下。”澄川花魁说,“我、希望我说的能够帮到你们。”她说,“非常感谢您,蕨姬花魁。”
“非常感谢您,能够同情伊子的遭遇。”
“哈?”
[我被认出来了?]
[可恶,什么意思,谁同情那个该死的倒霉鬼了。]
[不对不对,我这么丑的样子竟然被认出来了,果然还是要吃了她。]
[下次,等这件事结束再吃吧。]
堕姬被迷迷糊糊地拉了出去。
……
“原来那渣滓不是第一个。”
妓夫太郎从阴暗的地底出来,自他变成鬼后就没日没夜地在吉原徘徊,世界上不会有谁比他更加熟悉应该去哪里打探情报。
死的并不仅仅只有德川,或者说,还有些人失踪了,只是德川他被发现了,仅此而已。
[不是游女,而都是外来的男客吗?]
他不得不怀疑鬼藏在游女之中,而她是对男人充满愤恨之心的,一心报复的鬼。
……
蝴蝶忍把水果硬糖发完了。
她和富冈义勇听了很多,多到富冈义勇的手背筋络凸起,恨不得拔刀将无形的鬼魂砍成八段。
“他会找花街的孩子,不是游女的那种。”
“对,女孩子。”
“死了好几个。”
“真的好可怜,死前身上都是伤。”
“没人制止,没办法制止。”
“没法反抗大人,而且他们是好几个人。”
耸人听闻的恶行,某一刻蝴蝶忍甚至认为,就算是鬼,就算是吃人的鬼都要更加油人性,因为人死了就是死了,而德川,他在人死前还要百般折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于世。]
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走吧。”富冈义勇说,“找到方向了。”接下来就是去德川与他伙伴常去的茶屋探查一番,潜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