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怡琏幽梦 第28章

听胤祥这样一说,贾琏心中倒有了些底子。

薛蟠打死了冯渊,虽说是背负人命在身,论理应当偿命才是,只是他若真的死了,贾琏又会觉得有些许惋惜。

毕竟这个呆霸王,日后无论待兄弟姐妹,还是柳湘莲,都是真情真意的。

他虽有千般万般不是,却仍有“血性”二字存于身上。

在这个年代,这两个字却恰恰最是难寻。

如今冯渊已是死了,眼下让薛蟠得些教训,若是关个几年也好,吃吃苦楚,受受罪过,倒比要了他的性命强些。

只听胤祥笑道:“贾兄如今心中是否在思忖,倘若有朝一日开罪了我,会落得个何等下场?”

贾琏微微一怔,脱口道:“自然不是,我又岂会无端端开罪十三爷。”

胤祥笑意愈浓,颔首道:“便是开罪了,也无妨,贾兄与这世间众多人士皆不相同,很有一股木秀于林之气韵。我对贾兄,欣赏仰慕,却不知贾兄对我,又是如何?”

这话语听着虽是极平常的夸赞恭维,可是怎么从胤祥的嘴巴里头说出来,就这样别扭了呢?

贾琏又说不上究竟是哪一处不对劲,可就是觉得别扭的厉害,干干的笑了两声,道:“我对十三爷,自然也是十分尊崇敬仰的。”

谁知胤祥竟不肯放过这个话头了,饶有兴味的问道:“哦?如何敬仰?”

贾琏绞尽脑汁,却也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上一句什么话才好应景,他肚子里头诗文不多,眼下一时起急,便更是想不出来。

情急之下,只得胡乱搪塞出一句话来,只道:“我对十三爷,愿比引日成岁。”

贾琏并不清楚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味,只是在从前看过的一部小说中,两位友人之间似乎提到过这个词语,应该不是什么糟糕的意思。

谁知胤祥听罢,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却抚掌大笑起来,边笑便问贾琏道:“引日成岁?看来贾兄当真是将胤祥引为至亲好友了,胤祥能得贾兄如此记挂,实在是欣喜快慰的很。”

难不成,是用错了?

贾琏登时大窘,脸色都有涨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在下不擅文采,这……真是让十三爷见笑了……”

那句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贾琏已经疲于思索,只是见胤祥笑的那副模样,又说了那样的话,恐怕用的真的不妥。

真是丢人啊,好容易想文绉绉的用一次成语,居然还用错了。

现在弄得人家以为自己交浅言深,实在面上无光。

胤祥见了贾琏的窘迫情状,又想起贾琏先前也说过在这诗文上头并不精通,知道他恐怕是不解那词儿的本意。只是想听的话已经听去了,如今胤祥心情大快,十分体贴的笑道:“嗳,贾兄终日忙碌奔波,坐在书案前头用功的时辰自然也就短了些,这又有什么打紧?贾兄的心意我已明了,如今也不妨妄自尊大一场,做一回人师,教贾兄一个词儿。”

贾琏忙道:“愿闻其详。”

胤祥不紧不慢的瞥了贾琏一眼,含着三分笑意,悠悠道:“你我之间,愿比西窗剪烛之情谊。”

这个词的意思,有两重所在,胤祥料想贾琏不会尽通,却也正是吃准了贾琏这一点,在言语上占了些小小的便宜。

这话原是从李商隐诗中引出,说的是夫妻翘首盼望相聚之情,只是日后又多指亲友相聚罢了。

胤祥所云,自然是取其一,然而这其中的道理,贾琏又如何能够明白?

果然,贾琏听罢,只做是胤祥将二人情谊引至秉烛夜谈之交,实是客气厚爱之语了,忙笑道:“果真是应当如此,又要多谢十三爷提点了。”

胤祥抬手道:“往后时日还长着,你若要谢我,不愁没有机会。”

正午胤祥又留了贾琏用膳,两人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古今时局上,贾琏对古代时局并不熟悉,可是对现代政局却再了解不过了。索性就将那些事情统统都归到“方外大师亲口相传”上,同胤祥讲起了9·11恐怖事件。

“当真惊人,这个拉登能够如此果决,倒也算是个乱世枭雄了。”

贾琏见胤祥听得瞠目结舌,不禁心中有几分得意,面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

你会诗词歌赋又如何?我还知道本拉登、卡扎菲和海湾战争呢。

虽然飞机坦克这样的字眼不能出现在贾琏口中,可是只要换做这会儿已经出现的西洋武器,贾琏就能够轻轻松松的自圆其说了。

最后受着胤祥夸赞的“渊博”之名,贾琏有些飘飘然的从贝勒府走了出来。

这一次过来,可真是舒心。

如今也知道薛蟠不会有性命之忧,那是要打板子还是要流放,就都不是贾琏需要操心之事了。

只不过,这话他自然也不会回府去四处嚷嚷,和胤祥相熟交好这事,贾琏觉得,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

最好,是除了自己,哪一个都不知道。

待回了府中,贾琏因着方才用膳时候喝了几盅小酒,如今给太阳一晒,便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正欲进去,却忽然瞧见门子旁边站了个少年,一见着自己,便上前请了个安。

再仔细一瞧,竟是那日跟在薛蟠身旁的小倌,仿佛是叫……竹青还是竹叶的。

第24章 庙小佛大

贾琏见了他有些讶异,命他起身后问道:“怎么是你?”

竹青见状堆了笑道:“琏二爷竟还记得小人,实在是小人福分不浅了,方才门子上的大哥说二爷出去了,小人就一直在这儿候着。”

贾琏扬一扬眉毛,问道:“等我做什么?有事要说不成?”

竹青道:“那日在酒楼,薛大爷无心之失,开罪了二爷身旁的那位贵人,那一日小人虽是开口拦了拦,却仍是晚了。只是万幸,二爷没给薛大爷连累了。”

贾琏见状,便先遣散了身旁的下人,又同那竹青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瞧出那人与众不同的身份的,只是你既然知道薛大爷是因着什么才遭了难,嘴巴就闭严实些的好。你这样的人,瞧着不像能吃苦的,那牢饭还是躲着些为好。”

竹青忙道:“小人没有旁的能耐,只是脑子还算活络,最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二爷身旁,不知可还缺个能说话差遣的人?倘若能为二爷办事,小人万死不辞,绝无二话。”

贾琏听了这话,却不禁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不是跟着薛大爷的么?怎么,如今见他倒了,就想来投靠我?还是你觉着那日在酒桌上卖了我一个人情,现下是来找我讨情面来了。”

竹青俊秀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微微抬起黑亮亮的眸子,望着贾琏道:“二爷言重了,小人是何等下作的身份,哪里敢来同二爷讨情面?只是不瞒二爷,薛大爷当初是将小人从燕春阁买了出来的,薛大爷这一下子遭了难,小人是陡然间没了屏障去处。听闻二爷家里头那位,是个极泼辣厉害的人物,二爷往日只怕也有多处不很得志罢?小人只是想略尽薄力,换一个太平之所,此外再无其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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