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些沈奕,秦溯也知道这注定不可能的,但也不忍心打击沈奕,“或许是有机会的。”
看着身边的秦溯,沈奕心中也知道答案,“其实这也不过是一想,就我这身子,怕是什么活也干不得。”
沈奕自己想得开,秦溯心中却将此事悄悄记下,只是面上不显,亦不再提此事,转移了话题。
“安平,你可想骑骑马?”
果不其然,秦溯一说出来,沈奕的眼中立马亮了起来,一扫之前些许的遗憾失落,满是期待。
“可以吗?”
“自然。”
秦溯打了声呼哨,远处正悠闲吃草的红云立刻抬起头来,如同撒欢一般,跑到秦溯的跟前,低头蹭了蹭秦溯。
对于这个相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朋友,秦溯揉了揉红云的头,先翻身上了马。
坐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秦溯对沈奕伸出了手,“别害怕,来。”
沈奕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她自然是不怕的,向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秦溯的手。
稍一用力,秦溯极为轻松地将人拉上马背,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侧身坐在马背上,沈奕多少有些紧张,靠在秦溯的怀中,牢牢抱住了秦溯的腰。
看沈奕是有些害怕,秦溯暂时稳住红云没动,让沈奕先适应适应。
“安平可抬头看看,在马上眼前的风景又是不同的。”
在秦溯的鼓励下,沈奕身体稍稍放松,抬头看去。
坐在马上,自然是比之前高了许多,沈奕只觉得眼界乍然开阔,连带着都觉得自己的心胸开阔了些。
“当真是不同。”
沈奕新奇地看过眼前风景,又伸手顺了顺红云溜光水滑的鬃毛,手感极佳。
第一次接触这些,沈奕只觉得哪哪都好。
看沈奕如此适应良好,秦溯心中也有了底,“安平,不如我们跑一跑如何?”
骑马哪有不跑的,沈奕应下来,手学着秦溯的样子,紧紧握住缰绳,向前看去。
“安平坐稳了。”
秦溯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环在沈奕的腰上,维持着沈奕的平衡和安全。
红云是匹极通人性的宝驹,似乎它也知道自己背上有个经不起颠簸的娇人儿,不似以往驮着秦溯那般跳脱,一步一步慢慢跑着,格外平稳舒服。
沈奕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高高兴兴地骑在马上,感受着微微吹来的清风,暗自陶醉。
有秦溯保驾护航,沈奕的胆子也大,甚至能拉着红云的缰绳溜一圈,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
两个人骑马溜着,沿着河边,格外悠闲自在。
正当这时,赤水寻了过来,看向秦溯,“殿下,人到了。”
秦溯勒住缰绳,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过来。”
赤水去回复,沈奕有些不解地看着秦溯,“子寻,是何人?”
将沈奕整个圈在怀中,秦溯将此事跟沈奕说明白。
“安平,你可以还记得年初的时候,你曾在游湖之时,遇刺落水之事?”
“自然记得。”
甚至现在沈奕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属实太过惊险,若是当时没有秦溯,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这背后肯定有问题,刺杀的人来自一个江湖势力,专门负责悬赏刺杀,但是一般来说,江湖恩怨绝对不敢招惹朝廷之人,更何况令尊还是丞相大人,所以此时定有蹊跷,我便……”
秦溯将三皇子秦珩是如何欺君妄上,蒙混过关,还有自己和秦邈是如何查出真相,再次派人去二次围剿的事跟沈奕说了个明白。
沈奕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三皇子殿下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敢欺瞒陛下?当真是胆大包天。”
“我这几个皇兄,各个胆大包天,可没什么省油的灯,就说在父皇下令围剿,但还敢通风报信,把余孽乱党收入自己手下的大皇兄秦严,不也是胆大包天?”
秦溯提起自己这些不省心的皇兄,就没什么好气,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破事一堆,烦人至极。
沈奕在旁边,也有些心疼秦溯,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两个人正说着,赤水领着蓝影和仇栾过来了。
二人一同到秦溯面前,拱手行礼。
“回殿下,余孽已除尽,情报都拿回来了,不辱使命。”
蓝影手中拿着几本书,交给秦溯,“这是殿下交代要找的东西。”
秦溯伸手拿过来,随手翻了翻,“可有活口?”
“有三个。”
蓝影低头回应。
秦溯满意地点点头,自己身边的人,办起事来就是能让自己放心。
翻着手中的书,秦溯递给沈奕一本,然后自己拿了一本看起来,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竟然是这些年在江南监视沈奕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连沈奕哪天出门逛街了,花了几两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草草翻看完余下几本,秦溯眉头紧皱,“看来果然是有人特别针对安平,安平,你可有察觉?”
“这我也难说,”沈奕的眉头也皱起来,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册,“但是应当是我身边有他们的人,所以才能了解得如此之详细,并且还不引起我的怀疑。”
沈奕从小到大,身子弱,下人都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从不敢让她一个人,时时刻刻都要有人跟着,若是常年跟着沈奕的这些人给这天煞阁提供情报,那确实是再简单不过。
就算是如此,但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处处知道沈奕的行踪?
看着手中厚厚的几本册子,又翻了两下,秦溯动作突然顿住,接着翻回刚才那几页,从里面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
保存完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笔一划写得极为工整,倒像是大臣们上折子的字迹。
“这是什么意思?”
秦溯拿给沈奕细看,只见上面短短一句话,应当是一个地址。
“这是我在江南住着的地址,那是家母陪嫁的一处庄子,从我记事起便住在此处。”
沈奕也是惊讶,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
“这上面最开始记载的时候,你才三岁,到现在已有十三年之久,沈丞相当真不知?”
秦溯多少有些怀疑,毕竟此事却是匪夷所思,就算沈丞相和沈夫人不在沈奕身边,那那么多贴身伺候的下人怎么可能不会定期汇报沈奕情况?而且还能十三年之久,都未有任何破绽?
再不然,对方既然能长达十几年都在监视沈奕,那此人定然和沈家渊源极深,总不可能是因为当年沈奕这个三岁的小娃娃去跟人结仇结怨吧?
沈奕也并不确定,但是她不想怀疑沈丞相,“爹爹也许是……不知吧。”
知道沈奕心中难受,秦溯也不愿意让她为难,“我只是如此一说,安平莫要放在心上,此事我们还需继续调查才是,这张字条便是证据,这张字条上的字与其他的皆不相同,而且应当是官员才会学的字体,只要仔细对比,许能有些消息,更何况,我们手中还有活口,此事距离水落石出的时候也不会远了。”
沈奕心中依然不安,只点点头,手中攥着书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知道了这个消息,秦溯和沈奕也没了踏青的心,更何况天色已晚,晚间风凉,沈奕也易受寒,不宜久留。
先送沈奕回丞相府,到了丞相府门口,坐在马车中,秦溯握着沈奕冰凉的手,“安平,你且安心,莫要多想,如今这天煞阁已经被尽数诛灭,我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交代。”
沈奕回握住秦溯的手,头轻轻靠在秦溯的肩上,“嗯,我信子寻。”
另一只手拍着沈奕的后背,秦溯将人安抚好,才将人送下马车,送回丞相府中。
站在丞相府门口,沈奕看着上马的秦溯,为了让秦溯安心,先往府中走去,避在回廊前,听着外面响起的马蹄声,沈奕又走出门,看着秦溯等人在黑夜街道中隐去的背影,唇色发白。
“小姐?”
对于沈奕的反常,明霞有些不解。
“回去吧。”
沈奕看着秦溯的身影彻底消失,也收回视线,转身回府。
沈奕看着这偌大的丞相府,心头萦绕的不安久久不散,秦溯只当她是害怕担心天煞阁,但是沈奕更担心的,是这丞相府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秦溯说得有理,整整十三年,以沈丞相那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更何况在这一年的时间,沈奕遇到的刺杀根本就不是那一次,沈丞相也都是知道的,要不然沈丞相也不会在冬季冒着沈奕身子撑不住的险也要接沈奕回京。
可是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沈丞相从来不曾跟自己说过此事,连上次刺杀,秦溯追查的时候,沈丞相也是百般遮掩……
沈奕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丞相府,却只觉得黑雾弥漫,什么在其中,也看不分明。
秦溯火急火燎地赶回宫中之后,直奔玄音宫,正赶上秦邈用膳。
“赶着去投胎?”
秦邈刚拿起筷子,就看见秦溯一阵风一般刮了进来,“给长公主准备副碗筷。”
“你知道天煞阁的事了吗?”
挥挥手,秦溯把宫人都赶了出去,坐在秦邈身边,拿出那些从天煞阁拿出来的书册,“你看这里,全部都是关于沈奕的,里面的记录整整十三年之久,事无巨细……”
“停,你就说你现在怎么想的。”
秦邈打断秦溯的话,“说重点。”
秦溯接过筷子,将书册放在旁边,“重点就是,这应该是跟沈家有渊源的人,沈丞相绝对不可能不认识此人,而且还有一点,这十三年的时间,一直都是记录着沈奕的€€常行踪,并没有什么刺杀之类的行为,证明这段时间他们不想对沈奕不利,但是最近一年的时间,记录中断,倒是出现了刺杀行为,我觉得这里有蹊跷。”
“嗯,继续说。”
秦邈赞同地点点头。
秦溯想了想,“还有两点,一点就是,十三年这个数字很特殊,据我了解,天煞阁就是在十三年前成立的,虽然为了沈奕建了个天煞阁这事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这未免太巧合了一点,第二点就是,这个。”
秦溯把纸条递给秦邈,“这上面的字迹,是大雍官体,大部分都是用作官员上谏,各地纪事之类的,会这种字体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查一查,应当也能查得到。”
秦溯把自己的种种猜测都跟秦邈说完,吃着饭菜等着秦邈说话。
“你自己的判断基本上都很全面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付诸行动,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秦邈看了一眼那个纸条,慢条斯理地用膳。
秦溯还有些不明白,“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万一我有什么遗漏的呢?”
“那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掌握的线索已经够多了,完全可以先进行调查,在调查进行时,你常常反思总结,若是有什么遗漏,完全也可以弥补,就算是我,也压根没有能保证百分百没有遗漏,不都是一个道理吗?”
秦邈给秦溯夹菜,放下了筷子。
“你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