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悬乐了:“我说什么了你在这儿喷一大顿。做贼心虚。”
葛寻晴:“我做甚贼了我!”
她可知道唐见微宝贝童少悬宝贝得紧,要是真的招唐见微喝暗醋了,回头不让她进家门,她可没地儿哭去。
葛寻晴立即转移话题:“这次回来,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完成。”
童少悬早就知道天子要将葛寻晴当做奇兵,但具体要她做什么,有几个猜测,就等着葛寻晴本人帮她解答。
“€€摩教。”葛寻晴落下这三个字。
……
许久不见的老友一直聊到深夜,从院子里聊到了屋内。
唐见微熬不住先带着阿难睡了,她俩还在对饮。
除了与葛寻晴分析博陵现下士族和局势之外,童少悬还详细跟葛寻晴说了关于€€摩教的历史、派系以及澜宛莫名其妙被尊为神者的过程。
“陛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摩教使徒的身份,陛下的意思,便是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摩教,从内部瓦解澜宛这横空出世的神者。”童少悬喝得有些多,但还未醉,兴奋之余脑子反而更加活络,“妙啊……要做这件事,必定得找一个生面孔来做,非八面玲珑、机灵活络之人难以完成。”
对于澜吴两家,甚至对于整个博陵来说,葛寻晴这张脸恐怕都相当陌生,非常利于行事。
童少悬打了个酒嗝,迷着眼,隆重向空气介绍:“葛寻晴,葛仰光!小时候忽悠书院的先生,长大了忽悠托列监国大公主,现在即将进入€€摩教,忽悠大苍最大的宗教。”
两人笑成一团。
笑过之后,葛寻晴正色了一些,问童少悬:“对于€€摩教的事,长思你有什么想法吗?”
童少悬眼睛比贼还亮:“我有一个损招。”
葛寻晴和她对视着,慢慢地,两人一同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不如……”
……
第二天早上,被晨钟唤醒的唐见微,发现童少悬和葛寻晴面对面趴在矮案上睡着了,案上一片狼藉。
唐见微轻声将她俩唤醒,两人醒来时是同款的歪脖子,一动,嘎嘣响。
两人一阵惨叫,将阿难给叫唤醒了。
阿难揉着眼睛下床,走过屏风到前屋来,见那活神仙还在。
只是脖子歪了。
“都这个时辰了……”葛寻晴艰难地活动脖子,眯着眼往窗外瞧了眼,金光洒在院子里,今儿个似乎没那么冷,雪都化完了。
“我该走了。”葛寻晴打了个呵欠。
“这就走?”
“嗯,我还得挨个去拜访阿白和攻玉。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了,我一个个去找她们。”葛寻晴笑道,“上门送送惊喜,算算命。”
第325章
葛寻晴重新变回她的“活神仙”, 在博陵府内“招摇撞骗”,晃晃荡荡来到白府门口。
白肇初原先一直都租着宅子住,但惦记着迎娶童少潜的事儿, 也更是为了一表好好过日子的决心,便在崇文坊不远的德胜坊买了一处宅子,将夙县的耶娘接来, 安享晚年。
葛寻晴这些年和阿白通信最多,阿白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去一封信, 什么生活琐碎都会跟葛寻晴说。
看信中字里行间完完全全还是她那熟悉的那个阿白,所以当她见到博陵红人“白肇初”从华贵的马车上缓步而下时,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瞧瞧这贵气!妆也太美了吧!
这还是我的阿白吗?!
葛寻晴上前要给她算命,白肇初的家仆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神棍非常警觉。
和童少悬一样,白肇初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乔装改扮的发小。
在认出葛寻晴的一瞬间, 对着旁人清冷的表情瞬时如冰雪初融。
“仰€€€€”
白肇初一口气刚提起来, 嘴就被葛寻晴给捂上了。
“这位贵人,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有几句话要跟贵人一说,贵人可否让贫道入府详谈?”
……
从白府出来时已经是午后, 白肇初原本要她留宿,但葛寻晴说她还未去找攻玉, 想她想得不行, 先去拜访她, 若是有机会的话,四人定要好好聚一聚,吃顿横的,不醉不休。
“攻玉现在住在平康坊,那是长公主的承平府所在之地, 坊前有守卫,不好进入。”
“我有天子密令在手,行走博陵畅通无阻。”
“啊,那便好。”白肇初有些欲言又止:“嗯……你若是见到攻玉,代我问声好。”
葛寻晴沉思片刻道:“攻玉定有苦衷,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再了解不过。上次在泽州相见,我也能察觉到她的改变。无论是疏远旧友还是与狼为伍,她肯定都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我相信她还是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白肇初苦笑:“我自然明白。但我明白又有何用,她一句话都不愿和我多说。希望她能跟你好好推心置腹地谈上一谈,毕竟她对你的感情最深,你的话她总是能听得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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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石府的风水似乎不太好,石如琢从泽州回来,那连绵的病情刚有好转,吕澜心又病倒了。
阿卉说吕姐姐正是因为日日夜夜守在石姐姐身边照顾,照顾好了石姐姐,却累倒了自己。
石如琢不予置评,但看在吕澜心生病的份上,也就没再撵她。
阿卉眉开眼笑:“石姐姐还是在意吕姐姐的嘛。”
石如琢回她一个清冷的眼神:“等她病好了自己能用腿走,免得我石府的人还要费劲儿搬她。”
阿卉从善如流地点头称是,眼里尽是笑意。
石如琢穿好官服,坐在镜子前由婢女为她上妆,浓艳的妆上完之后,石如琢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人,充满了疲惫的陌生感。
今儿个冷,也不用去戍苑,石如琢便没有戴枢密院的官帽,让人将葛寻晴给她的皮帽拿来。
戴上皮帽出门,马车已经备好了。
家奴们将马车门帘敞开,放下木阶,候着主人上车。
神棍葛寻晴在街角逗三个小孩,将小孩儿们的零花骗了个精光,又还了回去,一来一回地消磨时间。
天空零星地飘着雪片时,石如琢出来了。
终于等到她了。
远远地,葛寻晴见石如琢穿着那一身气派的官服,风风火火地踏出府门,脑袋上顶着的还是她送的帽子。
葛寻晴立即将小孩儿们都打发了,拎起平津幡,准备好了神神道道的笑容,就要上前叫她给她算上一卦时,见一个女人从石府跟了出来。
“阿器。”
就在石如琢要上马车的时候,吕澜心提着裙摆追了出来。
大冬天落着雪花,吕澜心就披着一件薄纱长裙,从脖子到左肩的雪肤一览无余。青丝垂肩,草草地在发尾处用细丝拢起,只着一双在暖阁里穿着的木屐。
家奴们见怪不怪似的,对这衣冠不整的女子无甚反应。
吕澜心看上去似乎有急事来找石如琢。
石如琢回眸,看见这样的吕澜心,五官像是雕刻在脸上,没有一丝动静。
吕澜心将身边家奴递上来的伞握到手中,于越下越大的雪地里和她面对面立于伞下。
“走得这么匆忙,今天的份还没做呢。”吕澜心素颜,未施粉黛,脸色因为较高的体温而显得有点儿娇嫩的樱红,和略带埋怨的语气相互配合,全然是一位在撒娇的妻子。
石如琢目光在她清凉的装扮上一扫,平淡地说:“你不是生着病?”
“正好,病得更久一些,你就没理由将我赶走了。”吕澜心撑着伞,在伞下亲了石如琢的唇瓣,就要启开她的唇时,石如琢扭开了脸。
“我什么时候答应这是每日必做的事了?”
“ 你也没否认啊。”
石如琢背对着她,嘴角随意提了提。
在旁人看来,眼前这一幕充满了恋人日常打情骂俏的情趣。
“我没事儿了,今日你带我出去转转。”吕澜心要跟着她上马车。
石如琢伸出一臂将她撑开:“我有要事要办,如何能让你跟着。小黑的口粮快吃完了,你还是去伺候它吧。”
大概是因为吕澜心这一场病是因为照顾石如琢才得的,所以此刻石如琢才会对她抱有罕见的耐心。
吕澜心抓紧时间得寸进尺,软着身子不依不饶地再次靠近石如琢,挨在她耳边轻声说:“那我在家等你,晚上早点回来,人家想……”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恶作剧般咬了石如琢的耳尖一口。
石如琢“啧”了一声,用胳膊肘顶她的心口,将她顶开。
吕澜心得逞了,欣赏着石如琢羞恼的样子,她握住石如琢的手,将伞柄揉进她的掌心,一步三回头地往石府里去。
“无耻。”石如琢嫌弃地一挥袖子,要上马车时,家奴上前道:
“主上,那边有个神棍,盯着看很久了。”
石如琢顺着家奴的目光往街角随意一瞥,那身形颀长,穿着破烂的神棍立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双眼发直,眼神里塞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知道看了多久。
什么时候这平康坊谁都能随便进了?
石如琢在心里给平康坊的守卫记上一笔。
没管那奇怪的神棍,毕竟她身边的耳目众多,澜家的人更是恨不得贴一百双耳朵在她周遭,什么人盯着她都有可能。
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石如琢了,澜宛敢动她试试。
谁要来探听便探听吧,刚才那一幕若是回报到澜宛的耳朵里,恐怕又能让她好一阵激恼。
石如琢上了马车,回想方才那神棍,不禁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石如琢想到了什么,笑意在她的脸庞上逐渐凝固。
“停车……”石如琢低声唤了一声,车夫听见了,纳闷地回头。
“停车!”石如琢大喊一声,吓了车夫一大跳。
石主事一向沉稳,什么时候见她这般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