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对元乔的感情,也平静下来,笑道:“年少无知,总会犯错。”
周暨不信她,感情并非是自己能做主的,且陛下这些年也未曾立皇夫,心思也甚是奇怪,陛下年岁不小了,再这般拖延下去,朝臣又会吵着过继子嗣。
“年少无知也是用情,情之一事,甚是难以抉择。”
她说得头头是道,元莞笑着拍她脑袋:“你哪里得来的歪道理。”
“不是歪道理,话本子与戏中都是这么写的,那么多违背世俗的感情最后都成真了,你若还喜欢,大可试试,无人和你争陛下的。”周暨好意道,她与元莞是没有可能的,虽说与苏英感情不深,可夫妻名分已定了,元莞跟着她,不可能做妾的。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难受,她悲伤得红了眼睛。
元莞笑道:“为何说无人和我争?皇夫与外戚的位置,可是令多少人红眼,就算不喜欢她这个人,也想要争这个权势鼎天的位置。”
周暨想了想,好像也是,陛下这个人不招人喜欢,可她枕畔这个位置却代表着大宋权势,叹道:“大概也只有这点招人喜欢了,陛下本人……”
她摇摇头,不大喜欢,元莞被她逗乐了,“你可知你这句话是对陛下大不敬,被旁人听到,你这个永安侯的位置就没有了。”
周暨被她一吓,小脸苍白,捂着嘴巴不敢再说了。
元莞乐得不行,余光见到门口处走来的人,推了推周暨:“陛下来了。”
第54章 陆连枝
周暨正是害怕, 陡然听闻后,忙从榻上下来,冲着门口的人揖礼:“臣见陛下。”
元乔闻声后, 拂开若竹的搀扶, 冷声道:“永安侯先回去, 我有些累了。”
周暨所禀非大事, 今日明日都可, 她忙不迭离开,走时还看了元莞一眼, 依依不舍。元莞则冲她挥挥手, 笑意绵绵。
周暨走后,元乔就抬脚往殿内走去,这是她住了两年的殿宇,往里走需多少步,心中大概有数,也不需人提醒,就走到元莞面前。
元莞抬首,望着她空洞的双眸, 起了坏心:“你左侧走三步, 才是坐榻。”
元乔信了, 抬脚就走, 跟着她若竹紧张道:“陛下,那是屏风。”
可惜出声晚了些,话音刚落, 元乔就装上檀木时令屏风, 面上微微一疼,略有些狼狈。若竹护主心切, 又不敢去怨元莞,只得走过去扶着她,见她额头上一块红痕,想来是撞的。
她何曾见过元乔被人这般戏耍,忍了几番,却见元莞在笑,她欲说理,元乔却拍着她的手腕:“你先出去。”
“奴若出去,您、您可就……”若竹不敢再说,可就落入虎口了。
元莞好整以暇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宫人,再观元乔平静的神色,顿觉无趣,挑了颗蜜饯吃了,元乔慢吞吞地坐在她对面,唇角都白了,想来政事堂一行并不顺利。
元乔面色苍白,额头上的红痕尤为明显,显示着元莞的所为。元莞毫不心虚地盯着看了两眼,将蜜饯递至她手心里,悠悠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什么时辰了?”元乔问道。
元莞斜着眼睛看她:“不知。”
元乔面色如常:“不知那怎地知晓时辰不早了。”
“天要黑了。”元莞被她歪理气得站起来,当真要走。
“冬日里黑得早。”元乔忍不住道,虽是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挽留,忽而想起一事,笑道:“你说读奏疏的,怎地就要走了。”
“不走,你把你的床让给我睡?”元莞气得拿手在她面上戳了戳,好巧不巧地若竹捧着茶进来,见到她指来指去,当即就愣了下来。
元莞不好当着宫人面‘指手画脚’,只得将手收回来,认真道:“读奏疏可以,让你的宫人别随意跑来跑去。”
若竹知晓说的是她,将茶置于案上,就匆忙退了下去,有前车之鉴后,不敢再对元莞不敬。
元乔手中依旧握着蜜饯,听到她答应后,莞尔一笑,元莞端起她的面前的茶,闻了闻后,好心递给她:“喝茶。”
元乔举止略有些停顿,在元莞面前就像孩子一般,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将蜜饯放回几上,接过热茶品了品,道:“今日未曾议出最好的决策。”
“症结在银子之上?”元莞试探道,元乔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何地都会将政事放在心上,不会因旁事而耽误,这样的人很适合做皇帝。
元乔不知她所想,点头道:“确实,耗费太大。”
元莞若有所思道:“豫王封地富庶,令藩王送粮食入京或直接送去赈灾,何苦让朝廷出钱。”她记得豫王每年给元乔的礼,都价值不菲,其他藩王更不必说。
“藩王怕是不肯。”元乔犹豫,这些年来朝廷与藩王保持原样,陡然问他们要粮食,怕是会引起藩王的反心,届时又会多一桩麻烦事。
“豫王在京,你大可先试试他的意思,他若不肯,直接赶出临安城。”元莞笑道,豫王症结就是就藩,蛇打七寸,就该试试豫王。
她见元乔犹豫,便道:“再者两府对他不满,你先着心腹试探两府之意,两府同意,此事就是群臣谏议,与陛下无关。”
元乔没有答应下来,手中的茶捧着不放,似是斟酌、似是犹豫。
元莞也不再劝,挑了几颗果子吃,等了许久,元乔身子才动了动,将冷却的茶置于案上,道:“我令人去试试。”
元莞不应她,嘴里塞了果子,甜得眯住眼睛,下意识就递给她:“很甜。”
果子是元乔特地让人奉来给她解闷的,听到很甜两个字后,弯弯唇角,她很久没有听到元莞软绵的声音了,接过果子就咬了。
孤鹜不久回来复命,见元莞在,依旧禀道:“豫王同朝臣来往频繁,臣查了几人,这是名单。”
闻言,元莞摇首,豫王还是不大聪明,接过孤鹜的名单,扫过一眼,念给元乔听,而后道:“我有一计,陛下可要听听?”
计非好计,孤鹜见元莞笑意不正经,忙退了出去,不好多待,这位旧主的心思还是揣摩不透。
元乔眼睫颤了颤,先道:“你的意思是令这几人在豫王面前进言,让他自愿送粮食?”
“陛下也变坏了。”元莞冷冷地揶揄一句,被她戳破后也不掩藏,直言道:“豫王不聪明,令人在他耳畔多说几句,到时他‘身先士卒’,你大可以此为例,问其他藩王要粮食,届时讨人嫌的豫王,陛下与朝廷依旧摘得很干净。”
‘依旧’二字很刺耳,元莞话里讽刺,元乔温和一笑,不在意道:“此举甚可,比起方才的办法更妥帖。”
元莞心思活络,阔别朝堂两年,依旧无法掩盖她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