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第115章

  她愿意走, 负责龙舟赛的官员大呼一口气, 默默跟着她的脚步,高台上的人慌忙站起来, 给她腾座位。

  夏日到了, 卫长宁特地着一件浅色的袍服,看上去整个人清爽秀美,又不失外在的持重。沐柯遥遥看她一眼, 咧嘴笑了下。

  卫长宁也跟着笑了下, 转身看着那匹红枣马,或许她不懂马,也不知有何稀奇, 便问道:“这种马就这一匹?”

  官员都很精明,听到这句话就明白,忙道:“有的, 自然是有,殿下若是喜欢,赛后可去马场里挑选的。”

  意思到了就可,卫长宁抿抿唇笑了两下,十分满意,俊俏的面容上漾起亲切的笑意,坐在看台上瞧着数只各色式样的龙舟蓄势待发,鼓声一响时,都如离弦之箭,瞬息疾飞。

  卫长宁在高台上,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但她也习惯了,只凝视着沐柯的龙舟,他若胜了,自己也不用给他走后门。

  观望片刻,鸿胪寺卿张绍华从远处跑来,行过礼后也在一旁坐下,彩头是从鸿胪寺出的,他也算是参与。他婚后日子过得甜蜜,十分滋润,低声道:“沐郎将喜欢马的话,不用这么拼命,臣那里还有呢。”

  鸿胪寺卿也就这些极为方便,卫长宁以手掩唇,与他道:“赢来的更有底气炫耀。”

  这样一说,张绍华就无话可说了。他是抽空过来的,这里的官员都与他认识,做下来闲聊片刻,皇亲贵族都忙着争权,无暇来这里看热闹。

  唯独卫长宁不怕日头晒的跑来这里坐着,张绍华陪坐,一时间也不走,两人谈了许久,远处有人走过来,发髻上的红宝石步摇在灼灼日头下极是耀眼,熠熠生辉。

  张绍华眼尖地看着来人,拿把折扇挡住脸,嘀咕道:“师弟,快跑,你的老情人过来了。”

  卫长宁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指正他:“那是宸阳公主,什么老情人,太傅晓得又会与我生气。”

  一听就是妻奴,张绍华当年一语成箴,他自己闷笑,这里不好久留,尤其是宸阳公主这样的‘泼妇’,这些年不见她,才知女人也真是可怕,竟喜欢自己的亲姐姐,死活不放人。

  他胆子小,不好待在这两座大佛中间,折扇一挥,急忙溜走,“师弟多保重。”

  以前还十分讲义气,自从做了鸿胪寺卿后,愈发狡猾。卫长宁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自己也准备跑时,李瑾已经走上高台,一袭红衣。

  卫长宁先声夺人,道:“宸阳公主今日怎么有空出门,离京事宜准备好了?”

  一听这句讽刺的话,其余官员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这个五殿下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李瑾今日出门散心,好心情都被这句给毁了,忍了忍,道:“五姐今日怎么出门了?走路,腿脚不疼吗?”

  在场的脸颊抽了抽,默默不作声。

  卫长宁面色如玉,被太阳晒久了,透着淡淡红晕,她淡淡一笑:“疼过了就不疼,只是不知宸阳公主能不能体会下这种快感?”

  “五姐想的好,只是不可能的。”李瑾面色不自然,袖中的双手微微蜷紧,凝视卫长宁秀美的玉颈,唇角抿了抿,努力看向护城河。

  两人都停下来不说话,看台上气氛凝滞,其余几人也不敢说话。李瑾坐在方才张绍华的位置上,卫长宁玩笑道:“这里方才是鸿胪寺卿的位置,宸阳公主还是换一处为好,许是上面都是热的。”

  李瑾气得瞪她一眼,慌忙厌恶地站起身,斜眼看着一旁的官员,“给孤换!”

  高台上一团满乱,卫长宁看着眼见午时,准备起身回府,约莫等不到沐柯回来。看着李瑾气急败坏,等她坐下,自己勾勾唇角:“宸阳公主自己看看,我先回府,太傅等着我。”

  李瑾方坐下,她就要走,明摆着两人不和,面上情分都不留。

  她气得咬牙,卫长宁乐呵呵地与一众官员打过招呼,走下看台的时候,那里确实候着一辆马车,车帘被清风吹开时,露出太傅清冷的侧颜。

  五殿下没有说谎,太傅确实在等候。

  站在高台上一览无余,李瑾咬得牙根发酸,眼看着远处卫长宁欢欢喜喜地登上马车,她努力压下心口的郁气,无妨,今晚还有晚宴,还会见面的。

  马车中的卫长宁有些热,拿着扇子给自己扇扇风,一面道:“方才遇见李瑾了,态度张扬,很不友好。”

  君琂见她手动着不停,主动接过折扇,替她扇风:“你指望她对你友爱?”

  有爱?卫长宁愣了下,细细体味这句话,道:“她对我有爱,我都觉得害怕,这种爱意,承受不起。”

  话都听错了,君琂也不与计较,趁着空隙给她手腕上缠了捋五彩长命缕。卫长宁自打出生就没有戴过这个,虽说有驱邪之效,但她不喜欢手腕上绑着东西,便道:“先生,我不喜欢这个,难看。”

  “难看,忍着。”君琂淡淡道。这人真是站于世俗之外,什么都不愿意试试,裙裳不试,长命缕也不要。

  君琂一生气,卫长宁就只好认命,洁白的手腕上带着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她都不适应,便道:“我今日戴着,明日就摘下,可好?”

  她退步,君琂只好应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白嫩的手腕配着长命缕也很可爱,宛如方出水的白莲,水水润润。她趁势握着那只小手腕,与她商议道:“今日端午节宴,你换身衣裳?”

  卫长宁没有反应过来,道:“先生又做新衣裳了?”

  “做了很多,你愿意换吗?”君琂浅笑。

  “先生做的,我自然……”卫长宁猛地顿住,下意识捂住嘴巴,先生又给她挖坑,自己傻乎乎地差点又跳进去,摇首不应,警惕地望着她。

  见她像防敌人一样防着自己,君琂叹息道:“你这是将我当做敌人了?”

  “先生不要将我当做小绵羊一样去挖坑让我跳,我就不会将先生当猎人一样提防。”卫长宁也是无奈,裙裳有何好看,哪儿有袍服穿着风流倜傥。

  不换,坚决不能换。

  她太过坚持,君琂也只好不再劝,由着她去。

  回府后,卫长宁身上出了一身汗,让人打水沐浴。君琂没有下车,倒是还好,坐于一旁喝了杯凉茶,卫长宁也凑过去要喝,君琂将温茶吹凉后给她。

  茶水吹凉了也觉得热,卫长宁道:“热,我想喝凉的。”

  君琂不理她,将茶放在她的手中,眼都不抬,道:“沈从安叮嘱你的,又抛九霄云外了?”

  卫长宁理屈,又不好反驳,便将茶塞回她手中,卖乖道:“很热,那你给我吹下。”

  都是惯出来的毛病,君琂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笑吟吟,也不再训她,低头给她吹了两下,再抬首问她:“让婢女喂你?”

  晓得是讽刺,卫长宁依旧眉眼弯弯,厚脸皮道:“先生喂就好。”

  说完,便是君琂眼神警示,卫长宁乖顺地接过温茶,一口气饮下去,再递至先生手中,显得她很乖很乖,接着再去沐浴。

  ****

  今年的端午宴比起往年更显得浓重,很多朝臣都会参加,今年皇后出席,让人对这场筵席多了新的关注点。

  卫长宁沐浴出来后,穿了身中衣,盘膝坐在榻上,自己擦干沾水的发梢。

  心不在焉的君琂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最终走过来,欲言又止,卫长宁察觉到她的意思,便道:“先生魂不守舍地想什么呢?不会又想着让我换裙裳?坏人。”

  听到她骂坏人,君琂忍不住轻笑,道:“别打岔,上次投壶是你自己输的,怎地就是我坏。”

  “那方才先生想说什么?”卫长宁擦干发梢,长发披散下来,柔顺如锦缎,君琂伸手摸了摸,手心触感顺滑,顺口玩笑道:“想让你换衣裳。”

  卫长宁就晓得是这句话,摇头不应,现在时辰尚早,不用急着入宫,她搂着先生,道:“先生都不与我同去浴池。”

  “好好说话,又不正经。”君琂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眼前大事在前,她丝毫不担心,小脑袋里竟想些奇怪的事情。

  当真是无药可医。

  卫长宁却道:“是你先不正经的。”她坐直身子,灵机一动,就像往日与商人谈生意那般开口,“先生,你答应我去浴池,我就给你换。”

  君琂长睫惊得动了动,眸中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道:“该去宫里了。”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卫长宁日常性又犯迷糊了,自己坐在榻上想不明白,片刻后,林璇将衣裳送过来,询问道:“伺候殿下梳妆?”

  卫长宁小眼睛瞄了一眼不算鲜艳的裙裳,颜色尚可,她自觉道:“你让太傅过来就可。”

  林璇抿唇笑了笑,自己退出去。

  ****

  端午节宴前,皇帝都赏了节礼下去,都是些过节的小玩意,按照品阶赏赐下去。

  卫长宁得到的与几位亲王公主一样,没有例外,按理她是不同的,奈何皇帝偏要下她颜面,她也懒得计较,在天色擦黑后,才慢悠悠地朝皇宫走去。

  今日赴宴的武将格外多,卫长宁的位置靠近着帝后,她照旧去得很晚,其余人都到了,她扫了一眼,看向君琂,眉眼如画。

  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在家宴时,卫长宁就已着裙裳,皇室中的几人倒未曾觉得奇怪,朝臣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都垂首行礼。

  沐柯挠挠头,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因太傅在旁,他就只敢看一眼,道:“殿下今日真奇怪,还是往日看着顺眼些。”

  君琂柔和的眼神中闪过淡淡凌厉寒芒,吓得沐柯拔腿就跑,不敢再多说话。

  殿内寂静无声,卫长宁笑了笑,极是开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道:“先生,你说我适合裙裳还是袍服?”

  殿内这么多人,她竟问这些问题,君琂沉默,不回答。

  今日王贵妃称病,没有过来,帝后二人罕见同行,皇帝气色不佳,眉宇间拧着病态,显得一旁皇后脸色红润。

  卫长宁晓得皇帝气得不轻,她朝皇后笑了笑,今晚还会气得呕血,她不是凌厉锋芒之人,却乐得看见别人凌厉锋芒,比如离她数个座位的李瑾,在帝后到来后才姗姗来迟。

  皇帝不予计较,脸色也不太好看,吓得群臣都跟着提心吊胆。

  节宴上必有歌舞,夜幕低沉,殿内烛火高燃,华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仙台楼阁也不过如此。

  上座的帝后已然沉默寡言,气氛甚是尴尬,卫长宁也不去缓解,由着二人僵持着,过了会儿,皇帝便盯着殿内中央献舞的伶人。

  卫长宁没来由一阵恶心,摸摸自己的胳膊。身旁的君琂顺势摸到她的胳膊,初夏衣裳单薄,拂开袖摆就能感触到她身上惊起的小疙瘩,她怪道:“你怎么了?”

  有些话不好说,卫长宁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里时刻有人盯着,君琂也没有多问,只在案底握着她的手,算作安慰。

  雕梁画柱间,灯火璀璨,伶人想必安排许久了,红袖招摇,身姿轻盈,今日的舞格外灵动,这好像是从外面招来的,宫廷里的伶人多是刻板,跳不出这样的舞姿。

  秦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附和,让卫长宁无语,这人没有天赋,偏要去争皇位,真是不知自己的分量。

  上座的皇后饮了杯酒,见皇帝目露贪婪,轻轻扫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当年在府邸时,他就很迷恋王贵妃年轻的身体,宠了这么年。

  群臣推杯换盏,大多都已酒醉,而皇帝也不在意他们如何,本就是筵席,该当让他们尽兴,他自己盯着伶人多看两眼,旋即招来高逸,在他耳边吩咐两句,是何意思,皇后也明白。

  后宫中妃嫔数不胜数,也不介意多个伶人,皇后当作未见,下面的人喝酒喝得正欢,未曾注意到匆匆离开的高内侍,唯独一直注意皇帝的李瑾,见他消失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的父皇依旧如此好色。

  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多人都醉了,就连沐国公历来不饮酒,今日也有些微醉。

  卫长宁清醒得很,皇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过来敬酒,她滴酒未沾。

  皇帝先退席,步履匆匆,卫长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朝臣醉醺醺地被内侍扶着出宫。卫长宁走得最晚,与皇后道别后才走,两人在夜下漫步,十指交缠。

  走到长乐宫门口的时候,金吾卫拦下两人,道:“五殿下,陛下请您回殿,有事商议。”

  皇帝早已去了温柔乡,哪儿有时间与她说话,卫长宁看着陌生的面孔,道:“传旨该有内侍,怎地换作金吾卫?”

  此处尚处宫廷,隶属于金吾卫的管辖,出了长乐宫门,可就不是了。

  金吾卫拦住两人去路,拔刀相对,道:“五殿下敢抗旨?”

  出殿这么久,好似没有看到离席的朝臣,尤其是醉醺醺的武将,卫长宁心中有了提防,道:“你未曾传陛下的旨意,如何就是抗旨?”

  她紧握君琂的手,虽是笑着说话,眼中却涌动着寒意。

  两方僵持下来的时候,远处徐徐走来一行人,同样是带刀的金吾卫,领头人却是李瑾。

  天色漆黑,唯有灯火才能看得清人的容颜,李瑾在卫长宁面前止步,眉眼扬起,得意道:“五姐,我们去看场戏如何?”

  “今日时辰不早,看戏留着明日,宸阳公主不回府安寝,留在宫里做什么?”卫长宁挡在君琂面前,笑了笑,没有李瑾想象中的慌张与胆怯。

  李瑾看到她挪动步子,狠厉道:“留在宫里请五姐看戏,你若不去,我请太傅去看,如何?”

  君琂环顾周遭,警惕道:“你扣押了今日赴宴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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