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武将众多,都喝得醉醺醺,分不清方向,刀架在脖子上才会清醒,她皱皱眉,李瑾这个时候又开口:“太傅可想去看看?”
她很镇定地望着君琂,丝毫没有逼宫篡权的慌张。走到这一步,她没法回头,也不用回头,宫里所有的事都在她掌握中。
这一切也包括眼前的卫长宁。
卫长宁微微眯眼,看向她身后随行的金吾卫,眼角微挑,懒散道:“那便去看看,我好奇现在陛下在做什么?春风一度?”
清透的眸子透过黑夜,落在李瑾的面孔上,又道:“宸阳公主好谋算,将陛下丢在美人怀中,自己干着夺权的勾当,与陛下当年毒杀代王有的一比。”
李瑾惊了惊,在品味着这句话的真假,时间紧迫,她觉得是卫长宁拖延之计,忙撇开这些胡思乱想,道:“不用骗我,走不走?”
“肯定走,急什么。”卫长宁紧紧握着君琂的手,这个时候,她不愿松开,也不能松开。
君琂冷静到极点,就像当初在衡水书院初见那般,卫长宁借着灯火忍不住打量她,淡淡怒意在那双眼睛中徐徐涌现,叫人招架不住。
卫长宁情绪平缓,没有太多的波动,时不时地看着君琂,察觉她眼中的怒意,捏捏她的手心,趁着李瑾不注意,在她耳畔低声道:“待会她说什么,你应什么。”
李瑾的心思有多明显,君琂岂会不知,偏首看她一眼:“不准。”
这个时候,君琂怎会让她二人独处,紧紧握着她的手,见到前方廊下灯火璀璨,嘈杂声传来,想必那些人都被吓得酒醒了。
殿门关着,几百金吾卫守着,那些朝臣带着酒意,插翅膀也跑不了的。卫长宁唇角扬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殿门打开后,一群人哀哀叫唤,就差没有鬼哭狼嚎。
君琂一入内,殿内就安静下来,所有人望着他,瞬间变成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所有文成武将将太傅当作救星,见她与宸阳公主同时出现,立即又叫唤起来,哪儿往日威仪。君琂扫过一眼,竟没有看到蔺锡堂,也就心定下来。
再回身时就没有卫长宁的身影,她欲追出去的时候,守卫拔刀拦住,气势迫人。
这个时候谁敢于宸阳公主硬碰硬,明日一早就会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早就做好臣服的打算了。这时不见三王,也不知晓李瑾将三王囚禁在何处。
君琂深吸一口气,也不这些朝臣计较,心思都随卫长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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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宁沉默地跟着李瑾走到一间无人的寝殿,外面金吾卫守着,李瑾应当将整座宫廷都掌握在手中,长安城内天亮前就会完全属于她。
现在将朝臣、将皇帝掌握在手中,李瑾已无可惧怕的了,见到卫长宁长身玉立,比起当年在衡水时,姿色靓丽,令人心动。
她走过去,望着卫长宁:“这场赌局,我赢了。”
卫长宁依旧是温吞吞的样子,发髻上的步摇晃了晃,她伸手给扶正了,无奈道:“你说得太早了些,宸阳公主,有的时候要谦虚些。”
“大权在握,你让我如何谦虚?”李瑾笑出了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高声道:“你看看我们的大唐皇帝,此刻在做什么?温柔乡里沉溺,梦生梦死。”
卫长宁拧紧秀眉,道:“你给陛下做了什么?”
“自然是让他觉得很快活的东西。”李瑾勾唇笑了笑,见卫长宁露出迷茫之色,走近她跟前,低笑道:“你要不要也试试?”
“试试?怎么试?你不如先给我试试看,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快活,我再试试。如何?”卫长宁笑了笑,肤白莹润,眉眼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加更的,一看冰冷的评论区,还是算了吧,让存稿菌接着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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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百零六
她说的是玩笑话, 李瑾也甚是佩服她, 这个时候竟还临危不乱, 与君琂时间待久了, 性子也有些像。
殿内只有两人,李瑾勾勾唇角, 抬脚就走去, 伸手就想去捏卫长宁下颚。卫长宁往后退了两三步, 拒绝道:“动嘴就可以, 动手不行,容易惹来谣言, 若是旁人知晓宸阳公主喜爱自己的嫡亲姐姐, 你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提起嫡亲姐姐,李瑾恼怒道:“我不信君琂那些荒诞的话, 你不可能是李濯。”
陡然被她提起这个陌生的名讳, 卫长宁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封号不提, 这个险些也忘了。
她乐呵呵道:“不管你信与不信, 我都是你的姐姐,而你不该生出违背伦理的情谊。”
卫长宁神色丝毫不变,隐隐带着淡淡讽刺, 无形中就像一记耳光抽在了李瑾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卫长宁恐惧的神色,心中犹觉不够,道:“违背伦理?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混淆皇家血脉,我可以直接处置了你。”
有的人一生都在偏执之中,李瑾就是这样,明明所有的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宁愿相信自己的臆想,都不愿相信事实。
卫长宁也无可奈何,眸色坦荡,道:“若是陛下知晓你喜欢自己的亲姐姐,会不会被你活活气死?”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自己最看重的女儿被人冠上乱伦的罪名,死了也给气活。
李瑾尚算平静的心湖霎时被她搅乱,不想和她说起这些扫兴的话,直接道:“金吾卫守住宫廷,长安城也在我的掌控之中,待明日我就能说你是冒牌的,相信无人敢反驳。”
做了皇帝,大权在握,还不是为所欲为。
“然后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亲姐姐扣在宫中,与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卫长宁笑意盈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又添了一句:“你会成功吗?长安城内可不止三军,你就算控制两军,其余的南衙军归沐稷,你觉得他会束手就擒?”
“想来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父皇给南衙军大换血,沐稷是孤掌难鸣,手下几万人亦是一盘散沙,溃不成军。”李瑾道。
殿内地砖上倒映她的影子,卫长宁盯着那片阴影,无奈道:“看来是陛下给了你机会,也怨怪不到旁人了,恭喜你啊,只是我奇怪的是,你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成功?就凭韩元?”
李瑾不懂她的意思,反问她:“你什么意思?”
“殿下可知,韩元本是谁的人?”卫长宁勾了勾唇角,寻了坐榻坐下,大有长谈之势。
殿外乱糟糟的,声音繁杂,时而传来宫人的尖叫声,是金吾卫在训斥宫人,宫内难以寂静下来。
李瑾被吵得心中烦乱,未加思索,张口就道:“韩元是帝党,后被我招揽。”
卫长宁道:“错,韩元本属于代王李齐,当年他在金吾卫当值,在陛下攻城时,他里应外合,待陛下登基后荣宠不衰,你想过没有,陛下又是如何招揽他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是见到当前时局才转向陛下。”李瑾道,对于这些事,也听旁人说过,韩元当初确实立了奇功。
卫长宁摇摇头,可怜她道:“错,韩元当初是听命于代王,他辅助的是代王,只可惜代王命薄,在所有事情成功后,她自己没有命去坐那个位置,才便宜陛下。”
李瑾不信,道:“你在胡言论语。”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你只需知道韩元是代王的人,而代王是为陛下所杀,洞房里的毒酒不是废帝所为,而是你的好父亲,为着皇位弑杀长兄幼女,而你今日所做的事,大概就是报应。”卫长宁笑得如春阳和煦。
她早就知晓李瑾会坐不住,效仿皇帝那样夺权,亦让皇帝看看,他的子女与他一样,都是骨子里带着野心,会毁了他的江山。
“他做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大唐江山,也包括你。卫长宁,我不管你是不是李濯,江山是我的,就算你死,也不能让给君琂。”李瑾被刺激得有些发狂,韩元是她最大的王牌,而卫长宁句句不离他,好似在说韩元不是真心辅助她。
这人真是冥顽不灵,卫长宁好心道:“李瑾,你且出去看看,外面金吾卫到底听谁的?”
“不用看,自然是听我的。”李瑾心虚,脸色煞白,咬牙死死瞪着卫长宁,就是不愿出看看。
卫长宁道:“李瑾,你不该与我争。”
上辈子输在皇帝手中,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这辈子,该要都讨回来的,不过,是慢慢来,太快了反得不偿失。
李瑾双眸发红,见不得对面人张扬恣意,她应该是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她。这样才是真正的卫长宁,她握紧双全拳,吼道:“卫长宁不用拿话激我,你输了,本就是你与我争,好好的卫国侯不做,偏偏做什么五殿下,我可以杀了君琂。”
暗沉的眸子,满殿灯火也照不亮。
卫长宁神色不变,只道:“你若动她,我可以让王家满门付出代价,包括你的母妃。”
话语威胁,没有什么作用,卫长宁见时辰不早,算着外面风雨应当结束了,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李瑾哪儿容得这么简单离开,闪身拦住她:“你不准离开。”
“我不打人的,但是旁人会打人的。”卫长宁笑了笑,看着李瑾抓狂,侧移两步,躲开她双臂的束缚,嘴角浅浅上扬,笑说:“李瑾,这只是刚开始,还有很多事要做。”
李瑾所有的镇定在此刻间轰然倒塌,疯了似的打开殿门,往外面跑去,未出廊下就看到长长的灯火,在宫道上燃着,那不是她的兵。
沐稷准时出现在她的面前,面色坚毅,高声道:“宸阳公主,被你囚禁的大臣都已放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请君入瓮。李瑾瞬息明白,她钻进卫长宁设的局当中,自己傻傻地给她走垫脚石,庭院中的火把照得她眼睛发涩,她大喊道:“我要见韩元。”
“臣在这里。”韩元从沐稷身后走出,步伐沉稳,右手握着自己腰间的刀柄上,毫不畏惧李瑾质问的眼神。
李瑾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两个时辰,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眸中蹦出恨意,看着满庭院的金吾卫,恨道:“韩元,叛徒,枉你是七尺男儿,竟背信弃义。”
韩元则道:“论背信弃义,不及陛下。”
这里都是他的人,也不用顾及会被旁人察觉,他朗声道:“殿下若是知足,做一公主,荣华富贵皆有,偏偏学陛下逼宫,也怨不得臣。”
这个时候,韩元竟觉得自己非常有理,气得李瑾怒火中烧,她知晓眼前局势于自己不利,便道:“我要见陛下。”
今夜繁星点点,明月银辉淡淡,靠着殿门的卫长宁懒懒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现在能见到陛下?”
一句话提醒李瑾,陛下现在怕是陷入温柔乡里出不来的。她咬牙道:“卫长宁,你无权处置我。”
“不用我说话,满朝文武都想扒了你的皮。”卫长宁淡淡一笑,吩咐韩元道:“请宸阳公主去大理寺坐坐,今夜大理寺卿好像吓得不行,宸阳公主恭喜你啊。”
韩元领命,现在唯有皇帝可以处置李瑾,满朝文武都可以作证她逼宫的事实,皇帝再是护短,也不会枉顾律法。
一听到大理寺,李瑾的脸就黑了,看着卫长宁大声喊道:“卫长宁,你敢!”
这个时候还这么猖狂,卫长宁懒得搭理她,急着回去见君琂,好让她放心。
她疾跑着回到方才的殿宇,里面乱糟糟的,朝臣在里面还没有缓过神来,见到她纷纷爬起来行礼,被人围在中间的蔺锡堂也回过头来,面带笑意,道:“殿下,可曾受伤?”
他方才在筵席结束后,偷偷出宫,安抚好南衙军,与沐稷迅速困住李瑾手中的北衙军,再迅速来宫救下被囚禁的朝臣,只要北衙军被困住,李瑾就不成气候了。
“没有,蔺相可曾见过太傅?”卫长宁巡视一周,没有见到先生,心中忐忑不安。
蔺锡堂被这群大臣吵得头疼,也没有注意到太傅,便道:“不如殿下去问问金吾卫,许是去安抚将士们了。”
君琂惯以大局为重,卫长宁也是知晓的,只是现在她肯定会担心自己,必然先见到自己才会安心去处理旁的事情,她心中有些不安,问及廊下金吾卫。
金吾卫是时刻守在这里的,被问及太傅去了何处,起先无人知晓,后来才有人想起来,道:“好像是被内侍请走了。”
这个混乱的时候,能请得动太傅的唯有皇帝。
卫长宁想起李瑾那句‘快活的东西’,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往太极宫跑去。
跑了半路,遇到皇后,拦住她:“这个时候你去哪里?不去安抚朝臣?”
卫长宁没空与她说话,拂开她的手就迅速跑开。
皇后被她推得踉跄两步,一旁碧澜忙扶住她,怪道:“殿下这个时候去哪里,再是紧急也不能推您。”
“你带人跟着后面去看看,勿要让殿下受伤。”皇后站直身子,望着深深宫道,那个方向当是去太极殿,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帝竟还没有发觉,也真是荒唐。
碧澜带着宫人追过去,宫里到处都乱了,王贵妃捉住林妃泄恨,差点没弄死她,好在蔺相及时过来,救下人,林妃吓得不轻,昏迷过去。
皇后让人将王贵妃看管起来,去看看那些朝臣,这个时候也该露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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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内守卫懈怠,高逸也不知哪里去了,君琂被内侍请来,外殿并没有人守门,她心中觉得哪里奇怪,宫内乱成这样,皇帝不露面,为何单独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