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起一个,重复上述动作。
“两个,不喜欢我。”
“三个,喜欢我。”
……
……
“八个,不喜欢我。”
碟子里空了,沈眷食量小,厨师做得当然也少。
顾树歌双眉下耷,心又被扎了一下,她想,沈眷果然不喜欢我。
身后传来脚步,沈眷回来了。顾树歌低头看到满地的小饼干,心下一片凄凉,她要怎么跟沈眷解释这一地的小饼干。
作者有话要说:沈眷:小饼干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们?
顾机智(超大声):不是我,不是我,我刚刚被恶念控制了!
新技能【做了坏事,就推到恶念身上】
顾树歌会有肉身的,但肯定不会去抢别人的身体。
第三十章
沈眷换了身轻软的家居服下来,就看到那一地的小饼干,有几块还摔裂了。
屋子里就一人一鬼,沈眷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干的。
顾树歌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已经很失落了,可她还要跟沈眷解释为什么把小饼干往地上丢。她其实不怎么会撒谎,当初执意要出国,顾易安要她给个理由,她翻来覆去都只有一句去念书,别的什么借口都想不出来。
等出了国,她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念了四年书,就好像是圆谎一般。
沈眷走了过来,顾树歌后退了一步。沈眷在小饼干前停下,语气无奈:“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顾树歌睁大了眼睛,然后反应过来沈眷是以为她发脾气,才摔小饼干的。拿曲奇饼占卜算她喜不喜欢她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顾树歌就沉默,当做默认在发脾气。
沈眷没再说什么,弯下身,捡起小饼干,扔进垃圾桶里,又把地擦了一遍,然后洗了手,才回来坐下。
“过来。”沈眷说。
顾树歌走过去,坐到她的左侧,然后在她左手上点了一下,表示她在这边。
沈眷已经很习惯对着空气说话,知道她在这边,就朝左侧微微侧身,问:“有什么事不高兴,要去欺负小饼干?”
她不是故意的。顾树歌轻轻地在心里反驳,然后在沈眷的手心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本来就没有责备她,只是关心她哪里不开心了,顾树歌一道歉,她就更不忍心说她了。沈眷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她也想起她在寺外说的那句“很特殊的人”还没有得到回应。
她原先是打算用这句话,试一试小歌的反应的。可是临行前,和尚说的最后那番话让她有些烦乱,她开始反思,让小歌留下来,有没有意义。
沈眷一阵静默,顾树歌有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在她的手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我以后不乱丢小饼干了。”
沈眷笑了一下,就要开口说没关系,但她忽然想起和尚说的那句“小鬼生前最畏惧什么,恶念也会跟着害怕”。
这么说来,恶念不敢出现,忌惮的不是符袋,而是她。可是小歌生前很畏惧她吗?
沈眷叫了一声:“小歌。”
顾树歌朝她看去。
沈眷却有点烦躁,她看不到小歌,看不到她的神态,不敢确定她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她。她稳了稳心神,没将烦躁表现出来,语气平静地问:“你害怕我吗?”
顾树歌马上在她手心画了个很大的叉。画完,又垂下了双眉,她不怕沈眷,但她怕自己变坏了,沈眷不喜欢她。隐藏爱意也好,离开四年也罢,都是怕沈眷会讨厌她。
她想起偷听了哥哥向沈眷求婚后的一个星期天。
她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本来是想完成作业的,但一整天下来,她一直在走神,什么都没做,作业当然也没完成。
傍晚,她回到家。
当时是秋天,他们家的园子一年四季都很漂亮,秋天的景色金黄的,很像水粉画。她回到家,走回卧室,站在卧室的窗前,看到后院,沈眷坐在秋千上,哥哥站在一边,他们在讲话。
秋千没有晃,沈眷抬着头看哥哥,哥哥穿着白衬衫,袖子挽起来,夕阳照在他身上,让他笑容都显得很温柔。
她清楚地感觉,那一瞬间她感到嫉妒,但她却能不动声色地克制住情绪,悄悄地推开窗,贴在窗下,听他们的对话。
“你想好没有,别再犹豫了。”哥哥带了些抱怨的口吻。
沈眷迟了一会儿才说:“我在担心小歌。”
哥哥奇怪地说:“小歌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肯定听你的。”
沈眷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担心小歌会不接受,但好好说,没什么不行的。我们结婚对大家都好。”哥哥开起了玩笑,“最多被外人嘲笑,说我爸当年带你回来是给我当童养媳的。”
沈眷也笑了:“胡说什么。”
顾树歌感觉到自己那一瞬间的恨意,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说话,明明沈眷应该是她的。她又想为什么哥哥要跟她争,她对沈眷的喜欢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哥哥看不出来吗?
这恨意强烈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她怕她见多了沈眷和哥哥相处的画面,她的心会变得扭曲。
她这么爱她,根本做不到淡定地看她跟别人相爱。
如果她因为嫉妒变得扭曲,变得偏激,变得怨天尤人,沈眷肯定会不喜欢她。
她就是在那时候决定要走的。
顾树歌在沈眷的手心写道:“我不怕你,我害怕变坏,你会讨厌我。”
四年时间,她想过很多次放下,甚至去假设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喜欢上另一个人。但不论她怎么假设,把那个人假设得多么优秀,她发现,她都没办法喜欢她。她的喜欢就像成了沈眷专属的,除了她,谁都拿不走,连假设都不行。
“我不会讨厌你。”沈眷说。
顾树歌抬头看她,沈眷的眼睛像星空,光芒点点。
顾树歌忽然间感觉到因为往事堆积在胸口的憋闷都消失了,她笑了一下,说:“当然啊,你看我都没有变坏,我走得远远的,看不到了,就不会嫉妒。我才不会让你讨厌我。”
她低下头,在沈眷的手心写了一个好字。
确定她不是害怕她,沈眷也有了笑意。她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一整天都没进食,早就饿了。
餐厅有佣人离开前做的晚餐,只是已经凉了,沈眷把它们加热了一下,随意对付了。
顾树歌本来想说,不然留两个佣人住家,那就可以吃上热饭了。但想到她在,房子多出两个人,沈眷和她说话也不方便。
只好纠结地保持沉默。
每天晚上的固定项目是等到十二点,然后记录她可以被感觉到的时长。但今晚她成功劝沈眷去睡了。她们明天一大早,是要早起去白龙寺的。
白龙寺在燕京城区,地段还不错,所以香客众多,香火鼎盛,也是燕京著名的一个旅游景点。
白龙寺历史悠久,出过不少古今闻名的法师,如今的主持,在宗教界就很有名望。
沈眷一早就联系了白龙寺的负责人,她带着顾树歌到时,门前有好几个和尚等着了。
顾树歌紧张地跟在沈眷身后,那些和尚笑脸迎人,口中宣着佛号,双手合十,跟沈眷打招呼。顾树歌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些和尚里有两个,头顶上连戒疤都没有,她对和尚的畏惧就少了大半。
白龙寺的山门比广平寺的气派得多,寺墙上的红漆看上去崭新的,有一种金碧辉煌的富贵感。沈眷踏入寺门,然后停了下来,和尚们见她停下,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催促,跟着停下。
直到沈眷感觉到手心被挠了一下,她才继续往前走。
她们来前就商量了,万一白龙寺也有结界,不让她进,那沈眷就把藏经阁里的典籍借出来看,这样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办不到。如果能进,当然更好,可以省下许多周折。
挠一挠手心,就是表示顾树歌也踏入寺门了。
去过有佛光庇护的古寺,再来这间徒有其表的大寺,就很难让人生出敬畏之心了。沈眷到大雄宝殿上了香,就直接去了藏经阁。
林默已经跟寺方谈妥,沈眷可以在藏经阁里待五天,任何经书都可以翻阅,寺中僧人除了送饭送水,不得打扰。
沈眷进了藏经阁,林默也回去了,和尚们也各自散了去。白马寺中的僧人当然也猜测过,沈眷放着偌大的公司不去管,以静修为名,跑到他们的藏经阁里待五天,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
但一来藏经阁里的典籍都有名录,传承数千年了,都没听说藏了什么宝贝,二来他们说好的,阁中典籍,沈董事长有喜欢的可以摘抄,但不能带走任何一本经书。
这么一来,哪怕真有什么宝贝,僧人们也不害怕会丢失。
藏经阁共有三层,占地面积不小,约莫是一间小型的图书馆。沈眷一走进来,就闻到了幽静的檀香与传承千年的书香,二者交融,氛围瞬间宁静起来,空气中仿佛有着流淌千年的沉静。
地上有灰尘,不算厚,但依然可以看出寺中僧人很少来这里。
沈眷先一层一层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了里面没有装摄像头,才开口说话。她先唤了一声:“小歌。”
小鬼立即在她手心画了个圈,表示她在。
沈眷笑了笑,然后问:“你在这里,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寺里有很多佛像,又点了香烛,四处悬挂着铜镜,不知道会不会对小歌的魂体造成伤害。
顾树歌什么都没感觉到,正正常常地飘在沈眷身边,在她手心写:“无。”
没有她就放心了。沈眷笑了一下,然后环视这一层层的书架,又有些犯愁:“这么多书,早知道我们该多要些时间的。”三层楼的典籍,就是每本只翻一遍,可能都不够。
见她难得的显出为难的神情,顾树歌笑了起来,然后在她手心写:“加油!”
沈眷眉间的愁意消散了。
她先浏览了一遍每一层都有哪些藏书,幸好书虽多,但都是按照种类归置的,这么一来,寻找起来也不难。浏览了一圈,她们发现,这里的藏书很丰富,不止是经书,还有一些传说、神话,甚至还有不少道家、儒家的典籍。
展现出佛门的有容乃大。
顾树歌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和沈眷昨晚就商量过从哪方面入手了。
既然是要寻找修炼出肉身的办法,那么就先从鬼修、佛修那一类入手,找相关的神话传说,或是秘籍经文之类的东西。
只是这些,必定是不好找的。
经文有多难懂,前几天沈眷读《本愿经》,顾树歌就见识过了。但远远还没有现在那么感受深刻。那一句句一段段佶屈聱牙,甚至根本读不懂的经文,才几页,就看得她昏昏欲睡。
沈眷却看得聚精会神,还在边上放了纸张做笔记。
她们看了一整天,都没什么收获。
灵气怎么来,阴鬼怎么修炼,肉身怎么获取,都还是毫无头绪。
沈眷也不气馁,安慰顾树歌:“我们才看了一个小角落,还有这么多典籍呢,肯定能找到的。”
顾树歌在她手心写了个“嗯!”
晚饭后,点了灯,她们继续奋斗。
到九点多时,沈眷在一本角落里翻出的神话传说里,看到一段,鲜血对魂体锻造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