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也没有助人为乐的精神,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见那少年郎焦急的跑着,竟然跟过去了。
少年跑得非常急,以至于他从另一条路来时根本没有看见,竟是撞在了他胸口。
轻轻的一撞,猫似的柔软,还带着好闻的香味,将他的胸口撞得一片酥麻。
骨头都撞软了。
这般近的距离一看,才见是名纤细修长的漂亮少年,生得雪白美丽,清纯又漂亮,样貌直像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妖精。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急得都冒了泪花,喘着气跑,说他哥哥溺水了。
那般急急切切,哭起来真是让人心软,那冰雪般的硬心肠都要被他哭融化了。
曹孔宛如被下了蛊一般,脱了外套鞋子便下了水去捞人。
此时此刻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一心想帮那少年救出他哥哥。
这么大一片湖,急成那样,想来是非常亲厚的两兄弟,若是哥哥溺了水,没准要哭晕过去。
瞧着浑身的皮肉雪白软嫩,想来在家里时备受宠爱,养得娇气极了,又或许全是靠着他哥哥养活,若是哥哥死了,那般娇气的少年如何能活下去?
跳了湖,再往岸上一瞧,那少年又哭又喊,隐约听见是感激他,又在担心他哥哥。
曹孔水性极好,脑袋一钻便钻去了湖底。
.......
奚容在岸上焦急的等待,路过的好心人帮他下去捞人了,可是一转眼又沉入了湖底,湖面上平平静静的,那男人都没有冒头了。
奚容在岸边哭了哭,喊了喊,最终是没辙了,这荒山野岭的,人都没有,平常少有人路过,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个人,难不成又溺死了?
一面是怕孤苦伶仃不知道去哪里,更怕的是到时候官老爷捞出两具尸体,他在这里根本脱不了关系。
奚容哭了一会儿,眼泪都哭没了,又怕待会有人路过见他没有半点伤心样子,怀疑他做了什么坏事。
便到了河边装模作样的喊,相当那青草滑得很,一脚竟踩去了湖里。
那湖水冰凉刺骨,进去的一瞬间奚容冷得抖了起来。
浑身都冻僵了般哭得湿哒哒的睫毛也被打湿了。
岸边是水草和淤泥,踩上一脚会陷进去,本来是及腰的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跌下去到了胸口。
他终于真情实意的大哭了起来。
才哇哇哭了一声,就听见一声落水声,而后被人猛然搂了起来。
转头一看,是周锋郎从水里钻了出来,一把将他搂上了岸。
奚容这下哭得更起劲了,“你去哪里了,害我担心死了!”
发气似的打了他两拳,周锋郎任由他打,那拳头也软绵绵的,打得人非但不疼,反而舒服得很,他连忙把人搂到了太阳底下抱着哄。
“我错了,容容别哭。”
那眼泪哗啦啦不要钱般的流,周锋郎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眼泪,那雪白漂亮的脸上里全是泪水,红透又湿润,手碰上去能感受到那细腻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皮肤,光是一碰,便心疼得不得了。
“别哭、别哭.......”
笨手笨脚的完全哄不住,把人搂在怀里摇了摇,轻轻一摸,眼泪还在往下掉,甚至哭得打嗝了。
周锋郎手足无措,拍着他背脊哄了哄,一把将他搂了起来。
“我带容容去看大鱼。”
那一抱跟扛似的,轻轻一举便将他抱在了肩膀上。
奚容可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平日爬树都不敢的,小时候都是规规矩矩像个女孩子般教养,头一回这么高的视角,一时间忘记哭了。
高一些的视角就是不一样,周锋郎还让他坐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危险感,只是坐在他肩膀上,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头顶上飞的鸟儿都更近了。
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棵树下,只见那树下竟然挂着满满七八条肥美的大鱼。
七八条肥美的鱼用几个大绳串起来,结结实实的挂着,那鱼还没死,在一张一合的呼吸,新鲜得很。
“鱼重,在芦苇里编草绳子,在那边耽搁许久,让容容担心了。”
他不止编了草绳子,甚至找到了一窝蜂蜜。
编了个大兜才将蜂蜜套住。
蜂蜜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上好的品质甚至能换一百文钱,实在是不容错过,捞了鱼便现场编制了个大草兜,将那蜂窝全部罩在了里头。
他常年打猎,手脚十分麻利,套蜂窝很有一手,全是干干净净的把蜂窝全部取了出来,杜绝了蜜蜂叮咬,事情一成就连忙赶了过来。
过来的时候吓得魂都没了,把鱼和蜂蜜挂在树上便去原地找人,奚容竟然不见了。
甚至在河里找到了人!
周锋郎心里七上八下慌忙把人搂了出来。
奚容在哭。
肯定是吓坏了。
奚容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终于是哽咽着说:“我还以为你溺水了,把我吓得要命,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啊?”
周锋郎本来是各种哄唤他的,突然听见这一句话,这一刹那整颗心都被捞住了。
他美丽的小妻子哭得厉害,是因为怕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
周锋郎这一刻又是愧疚又是温柔,心仿佛被揉成了面团似的,又暖又软,仿佛装了整个世界般满足,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心里满满的柔情。
“我不好,让容容担心了,以后不会了,乖容容,别哭。”
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说起来只能笨笨的说出几句话。
奚容擦了擦眼泪,周锋郎的肩膀上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岸边一瞧,正瞧见了曹孔从湖里出来。
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两人,不知是看了多久。
奚容擦了擦眼泪跑到了岸边喊道:“哥哥!刚刚是这位好心的大哥,一听你溺水了连忙下水去救。”
周锋郎是非常重义之人,见是陌生人帮忙,刚才水里出来,连忙伸手去拉他。
曹孔看着周锋郎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最终是攀上了周锋郎的手。
两个男人的力气都很大,轻轻一拉曹孔便上了岸。
奚容说:“多亏了这位大哥。”
也连忙从小篮子里拿水果,周锋郎也挑了条大鱼感谢。
曹孔只直直的看着奚容手里的水果。
那红彤彤的果子在他白皙纤细的手中捧着,更显得他的手玉似的漂亮。
那果子一看就很甜,被那双手碰了更甜了。
曹孔连忙去接。
少年的双手都抓满了,可到他手里是绰绰有余,又见少年从篮子里拿出五六个。
“够了,多了吃不完,我也没帮什么,你哥哥平安就好,鱼便不要了。”
周锋郎行了个礼,“多谢。”
曹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天色已然不早,二人和曹孔道了别便拿着东西回家。
这段是平路,奚容是拿着果子走,重的东西全是周锋郎拿的,到了山路可能没那么好走。
奚容加快脚步,待会太阳下山了,到了家恐怕要天黑。
这边的曹孔还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几个小弟收钱出来了,远远看见曹孔在看什么,便忍不住沿着他看。
“曹爷?您在看什么?”
才曹孔指了指周锋郎,“查查那个人是谁。”
其中一个小弟看了看,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周大郎。”
另一个小弟恍然道:“想起来了,是周大郎!”
曹孔:“他有个弟弟?”
“是有个弟弟,听说是个读书人,还考取了秀才,在云水乡有些名气。”
曹孔笑了笑,“是像个文静的读书人。”
就是爱哭。
急起来眼泪哗啦啦的掉,瞧着就很难哄。
但样子是文文静静,清澈见底般,漂亮又乖巧。
“他哥哥可真宠他。”
宠得可不像话,抱着举高高,搂着摇一摇。
看起来就很怪异。
不像一般的宠,隐约像是小情人那般的相处。
但曹孔瞧着并没有觉得恶心厌恶,便没往那方面想,他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大约有个这样的弟弟,他也会如此吧?这般乖巧可爱的小子,谁见了不宠着,抽抽搭搭的像个小姑娘,哭得人心软。
小弟见他似乎在意般,便说:“曹爷想查他,小的去问问,他时常在乡里村里做劳工,很多人知道他。”
“嗯,顺便打听打听他弟弟。”
手下打听得快,第二日便来报告。
“打听到了,是刘家村的人,早年失手打死过人,有几年牢狱之灾,但是力气很大,什么猎物都能捞到,也经常去帮工赚钱,乡邻里说他干活实在,最近刚娶了妻。”
曹孔本来是想问他弟弟的,听说他娶妻了,多问了一句,“娶妻了?”
小弟干干笑了一下,“蝻€€睹珈娶的是个男人,挺出名的,就像奚家的小公子,奚容。”
“奚容?”
曹孔眯了眯眼睛。
云水乡这边少有人知道这些事,但是朝阳县多多少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