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猫对自己发出微弱的求救声,他满脸涨红地恳求面前的两个大人:“你们快放下白白,它会痛的€€€€”
“好,那我再问你一遍。”
站在玻璃窗外的研究员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再也不复最初的耐心与温柔,“大使那天晚上见的人是谁?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手指紧紧抓住单人床的床板,男孩无助地闭上了眼睛,却始终咬着唇,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看到男孩的反应,两名高大的安保人员对视了一眼。
接着,其中一名安保从胸口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将小猫拎到了男孩的眼前。
当着男孩的面,他将刀刃狠狠插入了小猫的心脏。
滚烫的鲜血喷了男孩一脸,小猫弱弱地叫唤了一声,便垂下脑袋没了气息。
将猫崽的尸体扔在男孩脚边,两名安保人员转身离开了实验室,只留下男孩一个人呆坐在床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猫。
过了几秒,男孩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仍旧温热的小动物尸体,眼眶一红,眼泪沿着脸颊滚了下来。
画面定格在了男孩落泪的那一刻。
整个画面随后暗了下来,屏幕前跳出一行文字:
【试验次数:001-A01-01/试验结果:失败】
看完了整个录像,路易从座位前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青年面前。
居高临下地注视了面前的人片刻,他缓缓弯下腰,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苍白的指尖覆上了青年的侧脸。
五指往下游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慢慢掌控住青年的后颈。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入掌心,青年的颈光滑而又紧致,纤细得好像一掐就断,脆弱极了。
录像里循环播放的声音仍旧充斥着整个机舱,似乎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靠在座位前的青年微微蹙起眉,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
“白……白€€€€”
“哥……”
钳住青年白皙的下巴,路易凑到他的耳侧,缓缓叹息出声:
“001,你在找你的猫吗?”
第63章 纳什均衡
飞机降落在SPEAR科技制造园的私人停机坪, 航行一共耗时两个小时。
一辆安装着防弹玻璃的黑色加长轿车已经在停机坪等候,车门外站着三四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一名医生和几个保镖。
舱门打开,等候在舷梯下的众人看到老板抱着一名昏迷不醒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没等跟在身后的秘书撑开伞, 老板便缓缓走下舷梯, 让保镖打开车门, 将人放上了汽车后座。
接到老板的指示, 医生拎着急救箱来到车门前, 弯下腰开始为青年检查身体的各项状况。
秘书撑着黑伞快步来到老板身边, 看到老板站在车门外盯着后座上的那道人影,却迟迟没有上车。
“老板,”在心里稍作斟酌,他犹豫着开了口, “这里的紫外线太强了, 您不能长时间待在室外€€€€”
“让他们送他回白屋。”他听到老板淡声吩咐自己,“叫珍珠今晚过来。”
秘书连忙应下:“是,我马上就派人去准备。”
“珍珠”是老板这几年的专属床伴, 由于外貌姣好还有一副动听的歌喉, 加上有老板的人脉和资金加持, 已经是国内最有人气的歌手和演员了。
珍珠人还在度柬尔拍电影, 等下恐怕要专门派包机去首府, 才能把人给接回来。
总算把青年抓到了手,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拷问出遗嘱的下落, 反而突然想让珍珠上门。
但秘书并不敢多问, 毕竟根据他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 老板此刻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听医生汇报完青年的各项体征, 路易没有在车前多作停留, 而是合上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坐在回程的航班上,秘书听到老板问自己:“药呢?”
接过自己递上前的药盒,老板在服下缓解光敏症药物的同时,从药盒里倒出了两粒镇静用胶囊,就着茶水一起扔进了嘴里。
这种药和莫尼非一样,也是公司自主研发的实验型药物。副作用小但容易上瘾,除非特殊情况,老板很少会服用。
靠在座位前小憩了一会,秘书看到老板缓缓睁开眼,郑重其事地问自己:“你说姑母当年为什么要放他走?”
只知道这个“他”指的应该是001,秘书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屏住呼吸:“博士她可能€€€€”
“姑母是,父亲也是,”
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路易浅色的瞳孔里辨不出情绪,“明明都是自己人,姑母居然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协助一个半死不活的实验体外逃。”
“还有父亲……”
提到老斯皮尔,他眼中的冷意更甚。
一位在边境线上杀人放火了几十年的大毒枭,却瞒着他这个拥有继承权的儿子,将一个领养的小孩奉为了SPEAR的神。
甚至还在垂死之前,将家族最重要的遗嘱交给了这个人。
他白白活了三十年,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让一群自己以为的至亲耍得团团转。
话音落下,秘书看到老板将右手慢慢紧握成拳,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陶瓷茶杯。
鲜血从掌心滴落,沿着手腕处往下淌,在机舱的地板上留下了一滩刺目的红。
隔了一会,他听到老板说:“我一定会杀了他。”
“在那之前€€€€在那之前……”
秘书一直等着老板把话说完,却没想到老板只是在喃喃自语般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直到镇静药开始起效,老板也渐渐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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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路易.斯皮尔时隔大半年又叫了自己上门,珍珠赶紧离开剧组,找造型师做了造型,又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清洗地干干净净,坐上了前来接送自己的包机。
他平时只对路易先生一个人随叫随到,哪怕首府的那些政要权贵们也无法让他出面。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可是路易先生的专属床伴。
跟随路易先生的私人秘书进入宅邸,眼看秘书敲响了主卧的房门,珍珠紧张地等待着路易先生的到来。
门从房间内被人打开,来人看起来刚沐浴结束,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丝绸浴袍,肩头还挂着浴巾。
用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路易先生转过了身:“进来。”
忐忑地跟着路易先生走进卧室,听到卧室门被反锁上的声音,珍珠连忙走上前,想要为路易先生脱下身上的浴袍。
没想到他刚有所动作,就听到面前的男人制止了自己:“等等。”
低头吮了一口杯里的红酒,路易先生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边,指了指挂在衣帽架上的衣物:“衣服脱了,换新的。”
珍珠回过头,看到衣帽架上挂着一件纯白色的拖地长袍。长袍的领口还附带着一条金属制成的圆形项圈,系在项圈上的圆形吊牌刻着一行字母和数字。
以为路易先生是想要和自己玩什么游戏,珍珠当即涨红了脸。
秘书没敢打扰自家老板的好事,却又没有接到老板让自己离开的指令,只能在卧室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前半夜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还比较响,其中还隐隐夹杂着珍珠引人遐想的轻笑声,到后半夜就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偌大的宅邸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珍珠不愧是他当年万里挑一为老板寻到的好货,伺候人的本事算是一等一的厉害。
清晨六点,卧室门从里面被打开,他看到老板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出来,袖口和胸前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像是昨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他仍然还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老板一边整理着领口,一边淡淡瞥了他一眼:“叫人进去处理一下。”
“……是。”
眼看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的拐角,他咽了咽口水,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低垂着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看到光着脚丫趴在床上,身上穿着白袍的身影,他走上前,正准备通知他可以坐中午的包机离开,伸出去的手倏然僵在了半空。
“珍珠?”
将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他发现青年已经没气了。
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沾满泪痕,一双涣散的瞳孔睁得老大,眼中写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被子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带着血的抓痕,珍珠的颈间也是一片青紫,看起来是被人用手狠狠抓住了脖颈,活生生给掐死的。
清晨日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挂在珍珠胸前吊牌上的一行字在光线的照耀下反射出淡银色的微光。
【NO.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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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两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入长廊,看到了走廊两侧的熟悉房间和不少眼熟的面孔,应晚一时间还觉得挺魔幻。
离开这个地方已经十多年,原本的记忆随着视觉的丧失而逐渐弱化,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右边那两个端着咖啡杯站在一起的男女他认识。这两人是一对夫妻,女的在病理学动物实验项目工作,男的好像是什么临床毒理部门的副主管。
十几年没见,这对原本年纪轻轻的夫妻都有了白头发。
一路往走廊的深处走,认出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应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放在动物园里给人观赏的猴子,被耍猴人牵着绳子往前走,一路上还要接受游客们的目光洗礼。
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震惊,诧异,甚至还依稀夹杂着几缕隐藏在暗处的狂热。
倒是有几名年轻的研究员,看到前辈们纷纷从各自的工位前站起来,目光齐齐投向玻璃窗外的走廊,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眼中更是写满了茫然。
被押送着进入走廊尽头的纯白色房间,看到那台放置在角落里的精密仪器,应晚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看来路易没有老斯皮尔沉得住气,完全不懂怎么循序渐进,一上来就打算对他下狠手了。
四肢被工作人员拷上座椅两侧,他看到两名研究员走上前,用两根细长的针头为自己做注射。
冰冷液体顺着血管流入体内,令他的背部神经产生了一种酥酥麻麻的酸痛感。应晚微微垂下眼,看到一名戴着口罩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将一种方块形状的胶布贴条分别贴上了自己的手腕,脚踝和锁骨等几个部位。
每个方块后面都有一条连接着监测仪的长线,他看不到监测仪上的屏幕画面,只能听到仪器传来的“嘀嘀”声。
还没等应晚反应过来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戴着口罩的男人便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平静地开口说道:”Test One(第一次测试)€€€€”
男人将遥控器上的按键往下一按,一股刺激的电流立刻顺着他的脚底往脊椎上窜。
忽如其来的剧痛撕开了应晚的脑神经,使他下意识地绷紧腰背,高高扬起颈,整个人在座椅前剧烈地颤抖起来。
工作人员按下停止键,体内的刺痛感渐渐消失,他垂着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喉间已经涌上了一丝腥甜。
“这是最低一档。”从座椅前站起来,工作人员告诉他,“等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们会将档位往上越调越高,请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