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大理寺最强外援 第29章

第44章 回春

苏慕循着阮青的话走上了二楼。医馆并不大, 二楼看上去更像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只有三间屋子。苏慕还没开始判断究竟应该推开哪一扇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青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慕闻言一愣, 这倒是省了他挨个敲门的功夫。他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的人没意识到来的人并不是阮青, 只是低着声音道:“敲门做什么, 直接进来便是了。”

推开门后,屋子里杂乱无章的各类书籍让苏慕一时间有些无从下脚。

纸页和书胡乱摊在地面上,而有一人正坐在中央的桌子旁边低头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阮文平头也不抬地就说道:“去底下盯着他们发药, 记得每人只能发一帖,告诉外边的人若是还要得等明日了。”

“阮大夫。”

阮文平听到不熟悉的声音,飞快地从一旁的书堆下抽了把小匕首出来对着苏慕,只是他全身都在发抖, 即便是握着匕首, 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墨书已经抽身挡在了苏慕的面前, 手也按在了腰间长剑上。

眼看着阮文平紧张得似乎就要当场撅过去, 苏慕伸手拍了拍墨书的肩膀,自己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阮大夫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不过是来问些事情。”

阮文平依旧哆嗦着手用匕首指着苏慕,他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但声音出口便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上来的?”

苏慕挑着第一个问题回答道:“在下苏慕,是受柳少卿所托。”

阮文平听到“柳少卿”后又是狠狠地一晃, 但手中的匕首却往下垂了下去:“你们是柳少卿的人?”

见苏慕不否认, 他垂下了眼:“柳大人找我还有何事,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是认识牟寻,可不过是因为他偶感风寒来我这里医治罢了……其余的,就再没有交集了。”

“风寒……”苏慕蹲下身,从地上随手捡了张纸看了看后,反问了一句,“和门外的那群病人一样的风寒吗?”

阮文平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背看上去佝偻得更厉害了些。

苏慕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差,不会有无缘无故而起的疾病,江州城内既无战乱又无天灾,既然没有自然原因,那就一定有什么人为因素在作怪。

回春堂是最早出现病患的所在,而听阮青若说,阮文平似乎一早就备下了药材,这更加不同寻常,只是此前他还未曾想到这事与牟寻会有关系,刚刚听到牟寻曾因风寒而来此医治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或许牵涉得比他原来所想的还要大。

“柳少卿从你这里回去后也感染了你所说的风寒,若说他是因为接触了这医馆的其余人所致,那为什么天天身在医馆的阮大夫您可以完全置身事外?”苏慕眯了眯眼,指节用力得有些发白,“阮大夫莫不是早就知晓,这病症是会传人的?柳少卿初来乍到并不知晓你们医馆前几日都是关着门的,敢问阮大夫为何偏偏在这一日善心大发地开了门?”

阮文平似乎想要辩解,声音却小得可怜,几乎让人分辩不出。

“不……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让柳大人起疑对吗,你在害怕什么?”见阮文平不回话,苏慕心中已经有猜想。

“牟寻是来自南诏国的商人,他有些寻常人没有的东西。”虽然依旧不知对方究竟知道多少,但如今事态紧急,苏慕也没有什么时间和人兜圈子了,“比如说,蛊?”

阮文平的神色再度变得复杂起来,却依旧没有开口否认,见他如此,苏慕只觉得自己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测在一点点成真。

他压着隐隐的怒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在药里动了手脚?”

这似乎成了压垮阮文平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日来压抑的所有秘密似乎就被眼前之人随随便便地便捅穿了。

他突然崩溃地跪到了地上,嘶吼着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那次他也是这般病状,可是用那药方便治好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慕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愤怒混杂着不解在他的脑袋里搅成一团,让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冷静下来继续和阮文平对话:“你和牟寻做了什么交易?”

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事态的严重程度早已超出了阮文平的控制范围,这些天他早就已经身心俱疲,更别提被苏慕这样连番质问,意志崩溃后,他把事情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

“那日……那日我本来只是开了医馆普通地看诊,临近关门时分,牟寻上门来找了我,彼时他正是这种症状,头晕体热,且时有呕血之状,我本以为是风寒所致,但用了两日药,却是不见好。”阮文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也觉得蹊跷非常,“过了几日,来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纱巾覆面,来了也不看病,只是给了我一张药方,说是可以治那奇异的症状。”

“我看过那方子,想着都是些正常的药草,虽然有几味难寻,但用起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便给那牟寻用了。”

苏慕轻叹一口气,问道:“牟寻的病症消失了?”

阮文平点点头,接着往下说道:“后来那牟寻突然与我说,他之所以得了这个病症,是因为一瓶他从家乡带来的药水,我本想着这东西想来是不吉利,便劝他早日处理了。可是他说……他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起来,随后呜咽了一声,“他说这对我来说可是个机会,如今这病症只有我一人可解,若是€€€€别人都得了这病,那他们便只能来寻我,说完他走了,将那瓶药留给了我……”

“所以你就在来找你看诊的人的药里,下了那种……”苏慕只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恨,几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你可知道这会害死多少人!”

“不……不是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害怕,觉得这药万一是毒药何解?所以我便寻了只鸟,用药水拌的米粒喂给它吃了,那鸟过了几日依旧活得好好的,我就想着应当是没什么危险€€€€”阮文平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满眼都是悔恨的泪水,“所以那一日,我给那李叔的药里,掺了点药水。”

“本来,本来用了药后,他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当时我觉得这药方果然有效,所以又在其余几人的药里也放了这药水,却没想几日后,竟在人群中传开了,我那时才意识到这病并不是如此简单可以解决的,便想去找牟寻问清楚,却不想他在那日的晚上便死了。”阮文平的身体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力量,伏下了身。

苏慕在一旁看着满地的废纸与医书很是觉得无奈,他何尝不知道眼前之人想必早已后悔,只是如今早已不是他能控制的局面。

“那你为何不直说此病有自口鼻传染之兆,还放任病害蔓延,是还想以此来收揽钱财么?”他蹲下身,直视着阮文平的眼睛问道,“你为何不告知柳少卿,而是让他无辜染病,错上加错?”

阮文平瞪大了双眼,着急否认道:“并非故意害柳大人染病,只是€€€€只是我知晓这件事罪孽深重,一旦事发,我必然十死无生,因此……因此不想让人如此之快便发现端倪。且寻常之人若非靠得近,也是不会感染此症的,小人是真的未曾想到,柳大人也会染上此疾啊!”

即便苏慕如今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医者失望透顶,但从对方神色来看,却也不像作假。

柳少卿怕不是真的只是受了牵连。

苏慕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如今这情形实在有些恐怖,坐实了这病症确有传染可能后,那这座城都身在险境之中了。

他摆了摆手,沉吟道:“如今我暂且不抓你,只是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便该知道如今需要做些什么来弥补。那牟寻给的药可还在?”

阮文平低着头回答道:“此后我怕事发,便已经把它砸碎了埋进了土里。”

苏慕猜到了这个结局,因此也没多说什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告知江州刺史,如今疫病尚无有效之法医治,只能先找些地方稳住已经患病的人群才是,只是不知道这人群中还有多人已经感染这种疫病。

而若是这已经染病的人又出了城到了外边,那这场风波波及的就不再是一个江州城,而是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了。

苏慕有些头疼,自己虽然学的也是医学的分支学科,但实在也是专业不对口,面对这种情形颇有些束手无策,皱着眉想了许久后,他突然问道:“那个给你药方的女子,你可还记得是谁?”

阮文平想了许久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她用了纱巾覆面,看不清脸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似乎是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阮文平卡在了这里。

“眸色可是浅色?”

“是是是,长得似乎与普通的女子有些区别,但具体的我也实在不清楚了。”

苏慕心一沉,他知晓这人是谁了。

新罗,你何至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柳大人到底是怎么染上的,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啦,大概是因为人美心善(×),后续会提到的!

小侯爷冲鸭!拯救江州就靠你了!

第45章 我信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慕走出回春堂时已经恍若隔世,太过繁杂的各类信息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让人找不到思绪。

而不过走出去几步,他便听到了门口的嘈杂声, 聚集的患者似乎还并没有死心, 依旧拍着门乞求着医馆的施舍, 比起来时的惊心, 如今苏慕更觉得一种莫大的悲伤由心底而生。

百姓何辜?

“走吧,我们回府衙,这些事需告知刺史€€€€越快越好。”

正等着苏慕回来的陆灵珏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却又在想起苏慕的叮嘱后没着急打开门,而是飞快地用醋清洗了手后,才将门打开了一道缝。

苏慕见他脸上捂着厚厚的几层纱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很是欣慰。

陆灵珏瓮声瓮气地问道:“喻之, 怎么样了?”

“进去说吧。”

苏慕并非是大理寺之人, 虽然有个安定侯的虚衔, 但终究还是没有无端介入江州事务的权限。他把与阮青和阮文平的对话由繁化简地复述了一遍, 陆灵珏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严肃变成了不可置信,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捋清其中的关系。

“你是说€€€€这疫病竟然是有人刻意散播的?”

见苏慕点了点头,他就像颗被点燃的小炮仗一般,连着骂了几声“岂有此理”后问愤愤道,“我这就去告诉杜刺史,断不让这种毫无仁心的大夫逍遥法外!”

苏慕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如今抓他也已经于事无补, 且我到那里时便看到他已有悔意, 似乎是在翻阅医书寻找解决之法, 如今这种情形下,他是最早知晓了解这种病症的人,让他做些弥补也未尝不可。”

但想到人心终究难测,苏慕还是补上了一句:“只是如今还是需要派人盯住他,以防他临时逃脱。”

“那这已经染上的要怎么办?”陆灵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人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难题,苏慕也是头一回遇上如此棘手的问题:“已经染上的为了防止传开,还需要尽快与普通人分隔开来,传染范围扩大之后只会越加难办。”苏慕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是这解决之法€€€€还需找出能够治好这种病症的药来,或许需要把这城里的大夫都叫来瞧瞧了,只靠一人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出应对方法。”

“这病症如今还没有治好的方法吗?”

“阮文平那里的药方不过能缓解一二,却不能根治,不是长久之法,牟寻更是已经身亡,唯一还能知晓解方的只有新罗一人。”想到新罗,苏慕自心底觉得,这人绝不会交出药方,“但她引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看我们为了这场病症手足无措么?也只能尽力试一试,能否从她的手里拿到解法了。”

陆灵珏知晓此事不可拖延,因此弄清楚原委之后便直接去找了杜刺史,留了苏慕一人呆在屋里。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苏慕觉得自己累得很,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背靠着床柱便开始发呆。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疫情,只是从未觉得离自己如此之近,而对比起设备齐全的现代社会,在这样一个科技尚不发达的时代,他几乎不敢想象一场疫情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就在他不断地朝着最坏的结局思考时,他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些动静,正想着回头看看的时候,柳潇然极为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回头。”

知晓柳潇然是为自己考虑,苏慕也不强求,干脆维持着原来的模样轻声问:“柳少卿,你醒啦。”

柳潇然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问道:“如何?”

苏慕愣了愣,思考了一瞬自己该如何回答,柳潇然如今昏睡的时间多于清醒,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能醒着听自己说完这玄之又玄的前因后果,到最后他只能轻轻说了句:“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句话似乎就已经涵盖了很多东西,柳潇然没有回话,屋子里便又安静了下来,就在苏慕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柳潇然轻叹了一声:“何必牵扯无辜之人。”

苏慕只觉得心上有些酸涩,小声地说道:“柳少卿你不也是无辜之人吗?”

这句声音极小,但在密闭的屋子里,柳潇然依旧听了个清楚,他皱了皱眉,望向了苏慕的背影,虽然依旧挺得笔直,但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出,如今这人应当是一副多么难看的表情。

“无须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嗯?”苏慕微微一怔,全然没想到自己那一瞬间划过的愧疚居然都能被柳潇然听出来。

柳潇然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你不是官门中人,这些事本不该牵涉于你,如今江州城内并不安全,你€€€€”

“柳少卿。”苏慕出声拦住了他的话,他再清楚不过他想说什么了,“即便这事情并非因我而起,新罗也已经告知苏启就在这江州城内,我尚未查清当时真相,如何能够安心离开,更何况……如今这江州城风雨欲来,我又岂能安心离开?”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说道:“即便真要走,我也希望是柳少卿您的身体好全了,查清当时苏启陷害我的真相,再清清白白地回京,这才不辜负如此跋山涉水地来一趟。”

柳潇然知晓苏慕虽然总是一副再温和不过的模样,但实则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只是如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陆灵珏涉世尚浅,有时又不知轻重,若是苏慕留在这里,多半又要为江州城的事奔波劳碌。

这明明不该是他要承下的责任。

像是怕柳潇然还要反对,苏慕转过了身,看着柳潇然的眼睛认真道:“柳少卿莫不是还不信任我?”

柳潇然被这话问得一噎,他对苏慕的防备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土崩瓦解,如今即便对方只是轻轻一问,他的心底泛过一阵紧张,似乎有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他否认。

“不是……我,咳咳咳……”

苏慕没想到自己这随便一问竟然惹得柳潇然如此大的反应,正想上前询问的时候却又被柳潇然挡在了原地。

“柳少卿?你没事吧?”苏慕知道这病无法让人靠近,便只能站在原地着急。

“不是。”等到咳嗽声渐停,柳潇然不仅脸上有些微红,连耳尖也红得有些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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