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将他带到包厢门口便不再进去了,曹金是知道江舒好颜色的,如果不是他不喜欢哥儿,这般好姿色的抢也要抢回去。
他笑着拱了拱手:“两位东家许久不见了,可还记得在下?”
“自然记得,曹公子忍痛割爱,那奴婢我与夫君用的正好,她洗衣裳很干净,做事也勤快。”江舒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但他知道,曹金来,怕就是来跟他要人的。
第65章 “明暗交锋,知不知道你夫郎他……”
曹家如今在府城如日中天, 端的一副清流之姿,但其中的肮脏和龌龊是其他富商巨贾都知晓的,那般传言能传到外面, 可见已经是美化过的。
且说这曹金, 虽说一直和他哥哥管理曹家事宜,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老爹不管家事,家中也没有个嫡母,只有一群散养的妾室也不足为惧,但当家做主的只能有一个。
曹家三子,也不知是不是早些年亏残暴事做得多, 三人竟无一人有所出。
曹金本也不想让李雪兰做这个坏人,但如果能偷到多样楼的方子还能离间他们夫夫二人,便是李雪兰死了都没关系, 偏偏前阵子他病着, 府医告诉他从前不加节制日后怕是很难有子嗣,如此李雪兰腹中的孩子就可能成了他唯一的子嗣。
这让曹金不得不紧张起来, 何况如果想挣得家主之位,就必须有子嗣才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他都得将李雪兰带走。
如今听江舒这般折磨李雪兰,心中愤恨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勾着唇面笑心不笑的开始感慨起来:“可见朗东家当真是不喜欢那女子,也不知怎的,从那日后我便时时想着她,不知朗夫郎能否割爱, 我便带她回去做个侍妾。”
“曹少爷倒是当真怜惜她, 只是曹少爷有所不知, 这奴婢只是跟我几日竟不知怀了哪个奸.夫的孽障,我和郎君近日还想着找个大夫给她打掉,怀着身孕如何能做粗活?”江舒越说越气愤,仿佛李雪兰和人苟且他亲眼瞧见似的,整个人都表现出极度厌恶。
曹金听着这些话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又不能直接说孩子是他的,否则怕是要被对方怀疑了。
可一想到李雪兰怀着身孕还要做粗活累活,曹金又怕她会小产,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他苦笑道:“说来惭愧,若是朗夫郎肯忍痛割爱,她的孩子我必视若亲子,她那般坚韧之人不畏强权怕是被人强迫至此,我愿照顾她。”
江舒听着这话整个人都要笑掉大牙了,但他也知道曹金此人双面,不好直接将人给得罪彻底,虽说现如今是敌在明他在暗,可终归要小心些。
他似是体谅曹金痴情一般叹了口气:“既如此,人你带走便是,只是曹少爷这般痴情不知家中夫人可能接受?”
“无非就是一介女流,我要纳妾她必得同意,不知朗夫郎何时能把她的身契给我?”曹金怕江舒什么时候反悔,就想着赶紧把人要到手再说,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钱财,他接着说道,“我愿出双倍银子!”
江舒要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曹公子痴情,那便随曹公子欢喜,君子好成人之美你瞧着给银子就是。”
仿佛就像是给出去一个并不重要的小玩意儿,曹金此时也顾不得他这副态度,当下就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江舒,而后便直接去巷子口等着了。
曹金大方,一荷包有几十两银子,拿来买一个奴婢绰绰有余,但他买的可是自己的子嗣,自然花再多钱都值得。
红袖送李雪兰出门时,特意叮嘱道:“莫要忘了正君同你说的,若你不信便长些心眼多留意着。”
李雪兰在得知曹金亲自去江舒那要她时,整个人都宛如泡在蜜罐里,江舒说的那些话早就忘到了天边,可如今经由红袖一提醒那股子不寒而栗又出现了。
曹金虽纨绔,可对她从未狠厉,她不信对方是能剥美女皮之人,但就像红袖所说,她得记着江舒的话,才行。
把人送走江舒也算是松了口气,省的在自家宅子里还要时刻担心着会不会有人偷听。
江舒闲下心便将刨冰也做了出来,左右今年天气缘故九月里依旧能吃这些,而且卖的很好,甚至作为回馈会员的福利挨家都送了几份过去,但绝不多,毕竟他们若是吃好了,那谁来店里买?
刨冰占不了多大的摊位,且东西都是江舒自己弄好放到炸鸡处卖的,只需要有个人在那看着就行,旁人选什么材料便放什么就是,方便的很。
“前面的买不买?不买就快让开,瞧你那穷酸样!”
“哎呦可给我急坏了,要不你去后面排着,考虑好了再来买也成,做什么挡着我们?”
“能不能快些?我家小姐还等着呢!你这妇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排队买刨冰的人群里发出不满的声音,若不是多样楼里明确告知买东西必须要排队,若是可以捣乱日后绝不做对方的生意,他们都要把这妇人给拽开了。
他们并非刻意说些刻薄话,只是夏日本就炎热,排队更是让人捉急,便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妇人拎着篮子尴尬的往旁边让了让退出了队伍,低声和身后的人都道了歉,低着头就要走。
朗山却道:“夫郎,是那位绣娘。”
“杨守去喊她过来说话。”江舒最近忙都把这人给忘了,先前她还想将对方的刺绣给用起来来着。
杨守快速走过去和那位妇人说了什么,而后就瞧见那妇人看了过来,江舒对她笑了笑以做表示。
妇人是认得江舒的,那日那么多买面纱手帕的姐儿和哥儿,江舒是长得最打眼的,而且和郎君十分亲密,让人心生羡慕。
她便跟着杨守上了楼,进了包厢整个人像是受了惊一般忐忑不安,她倒是不知道这夫郎居然还是个东家。
江舒眉眼稍弯,笑道:“不用紧张,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帕子和面纱卖不卖?”
帕子和面纱自然是卖的,只是江舒这一问倒是让妇人有些不明白是要怎么卖了。
原本江舒想的是用篮子在手柄处裹上布料上面缝着刺绣,但已经换作是手提木盒自然就不需要了,他就想多买些帕子当做便宜的赠品卖出去。
这面纱几文钱,且富商巨贾家哥儿姐儿多的是,若对方喜欢定然会在他这里多买一些,何况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是必需品。
妇人听了她的解释当下就连连点头:“卖的卖的,只是您全都要吗?”
江舒微微摇头:“你这些帕子我不要,我希望之后你能根据我提供的样式来绣,其他的帕子你照旧去卖即可。”
妇人本就是绣娘,多绣些帕子面纱对她来说就同吃饭一般简单,何况她有时吃不到饭也要继续卖帕子,只要江舒肯要她的帕子,给什么花样都可以。
何况江舒的要求并不为难人,她甚至还能去卖自己的刺绣,能赚两份银子呢。
刺绣多伤眼睛,何况江舒决定给的花样是他这多样楼独一份的,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花样实在普通,所以并不要求妇人多绣,东西在精不在多,越少越珍贵。
他将之前就勾画好的图案给了妇人,上面画着五个图案,也就是只要五张帕子和面纱。
江舒笑道:“七日内给我即可,不是什么复杂图案,所以要精致一些。”
“我明白。”妇人懂这是要和她做生意,说着便又自报了家门,让江舒放心,并保证七日内定会送到。
妇人本就是绣娘,家中相公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只是对方自从有了功名对她的态度就不似从前,前几年因着争吵掉了孩子,从那之后就再未有身孕,她夫君就更不着家了,家中之前为了供他读书在外面欠了银子,如今都上门要钱,她自然急着赚银子。
回到破败的家里,妇人急着和秀才分享这好消息,就听见里面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她下意识捂住嘴巴任由眼泪夺眶,却连冲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里面的动静逐渐平息,她擦了擦眼泪往旁边坐了坐,里面出来的女人口脂都被蹭没了,瞧见妇人时还不忘嗤笑一声。
她笑道:“好姐姐,瞧瞧你这黄脸婆的样子,哪个男人喜欢?”
妇人羞愧的侧过脸不去看她,女人说完觉得无趣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男人原本心情大好,瞧见她回来,一张脸拉到底,怒道:“回来了也不知做饭,等着饿死秀才呢?”
“我今天和一€€€€”
“谁要听你今天如何?还不快去做饭!”秀才晦气的啐骂一声,“黄脸婆!”
妇人痛心不已,她放下篮子转身进了旁边的小棚子里做饭,这是她的夫君,即便得知对方和妓儿在一起,她也不敢说话。
林秀暗想着等她赚到钱,夫君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林秀手艺很好,且有那些图案的加持帕子总能得到顾客们的喜欢,且还有许多奴婢们特意找上多样楼声称愿意加银子都要买那些手绢面纱。
也是奇了,明明就是普通的料子,只是图案不同便能引得诸位小姐和哥儿们争抢。
起先得知买够多少银子就能以半价得到一方帕子,多数小姐心里是不在意的,她们又不缺那帕子,只是也不知哪日起,有新帕子的竟人人上赶着交好,只为瞧瞧那帕子的图案,这才一个个的急了起来。
再一打听,就发现这多样楼的帕子和面纱七日卖一次,一次只有五对,且次次图案都不相同,可把那些小姐们急坏了,这哪够她们争抢的?
“可还有帕子?我家小姐发话了必须得买到,否则我回去定要挨训不可!”
“我也是,我家哥儿瞧见别家的哥儿有急得不得了,那面纱当真是好看!”
“完了完了,这次要是还买不到,夫人定要发脾气了!”
一群婢子们围着买了好些东西就是为了能购得一方帕子或者面纱,可谁知来的竟这般不凑巧,什么都不剩了,七天就这一次,亏她们还起了大早来的!
杨守喊道:“诸位莫急,这帕子和面纱往后我们会在卖前送一份到会员府中,若您府是会员不必排队我们也会送去!”
“会员?我府上是!”一婢子说道,还将铭牌都拿了出来。
杨守看到上面的数字笑了:“您是新一批的会员,且等着下一批帕子吧。”
不管如何,就是没有,没的说,没得商量。
完完全全吊足了这些千金贵君们的胃口,且那些帕子当真秀的极为精巧,如果有喜欢玩收集的,见到这一套套的方块帕子也会动心不已。
得知自己的刺绣卖的好,杨秀也很高兴,每次拿到银子时整个人都激动的厉害,最近因为她能赚到钱,夫君已经很少外出了,显然只要她再多赚,夫君肯定不会离开她。
她感激的看向江舒:“多谢您赏识,我夫君才能重新同我好。”
江舒一时没明白这两者的关联,许是他疑惑的表情太明显,杨秀便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还总结着:“所以,我相信只要我能多赚些银子,他肯定会对我越来越好。”
朗山听到这些都觉得听不下去,他难以置信:“让你一个妇人做买卖,他却在家中歇息?”
“不是不是,他是在看书,说明年继续往上考,若是能中举就能捐个芝麻小官,就让我当官夫人!”林秀着急解释着。
江舒却听的一言难尽,果然恋爱脑到处都有,他低低叹了口气,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何况他与林秀也只是雇主与被雇的关系,伸不到别人家中。
只能明里暗里告诉她多存些银子免得以后有突发情况,江舒的意思是给她自己留条后路,毕竟寥寥几句便能得知她那位夫君是什么样子。
待林秀走后,江舒看着朗山有些感慨,大概人与人就是不同的,明明朗山从前也极其讨厌原主,但是在吃食和花销上依旧从未苛责过对方,虽说去山上打猎有逃避的嫌疑,但至少没真的委屈了原主。
只是林秀这相公可不同,亏得还是读书人呢。
虽说林秀相信她相公,却也听了江舒的话自己存了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有一日竟真的成了她的后路。
眼瞧着多样楼因为帕子面纱更红火了一些,曹家是越看越着急,曹目光落在成日里就是吃睡的女人身上,脸色有些阴沉。
他怀疑道:“你当真没有偷到方子?”
李雪兰面色一苦:“我如何能拿到,夫君有所不知,我在朗家成日里就是洗衣砍柴,有一次还被朗山一脚踹到了院子里,幸好我们的孩子无事……”
曹金一听这话目光瞬间落在她肚子上,他便柔声安抚道:“我并非疑心你,只是如今这多样楼越来越火热,曹家的酒楼生意都要被抢光了。”
李雪兰看见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就恶心,却也只能柔柔弱弱的安抚他,说些馊主意小点子,能用最好,用不到也怪不着她。
曹金的神情在听到李雪兰说夜里派人去偷时微动,这其实是个下策,只是如今他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若是能拿到那些方子,他的酒楼也能再次红火起来!
他是瞧不起江舒他们的,乡下来的泥腿子竟然也想在府城立足,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多样楼因为有人住客栈,起先到子时便能关门,只是偶尔会有客人夜里觉得饿,江舒就让他们排了班,日日都有晚班到翌日一早,虽说是他买来的下人,但该有的待遇江舒也会尽可能的给他们,凡是上了夜班的第二天都能休息。
只是如此一来,苗禾和虎子就不能排班了,为着不能帮江舒看酒楼两人还失落了好一阵。
深夜。
多样楼今日当值的是江舒买来的两个少年大林和小鱼,平时做事时就认真负责,如今当值更是一刻也不敢懈怠,时不时就要在酒楼里转悠一圈,要是有起夜的客人得上前询问。
小鱼胆小一些,他揪了揪大林的袖子:“大林哥我想去茅厕,你陪我吧?”
“万一都走了有客人叫人怎么办?你拿根蜡烛去,我在这边等着你,你能看见烛光。”大林倒不是不想陪他,只是如果客人在这时候醒了找不到人,肯定是不行的,尽管他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醒。
小鱼也知道这一点,只能自己拿着蜡烛匆匆往后院去,每次自己走着总觉得身后可能有人跟着,回头时其实什么都没有,他也知道是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