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夺嫡 第9章

哎,隆化帝的三个皇子中,论文论武,钰昭都远在他的两个哥哥之上,只是过于性情中人,哪里是那个恶毒的长兄的对手。

慕容近竹暗暗握了握拳,上一世不能报答他,今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骆钰英自认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不甘被慕容近竹抢了风头,便提议道,“好端端的一顿饭,被慕容贤弟的一番话,搅得我心里也想起父皇跟母后来了。可是做子女的,总是应该尽量养好自己的身体,也不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不如来段歌舞乐曲助兴,大家以为如何?”

第21章 曲为人心声

“如此再好不过。”骆钰杰一向沉默寡言,此时连声附和。

王家的宅院虽然没有宫廷的宽大和富丽堂皇,却也比普通的民居大了很多倍,容纳几个乐班和歌女那是绰绰有余。

王阁老早就安排了这样的节目,本想等洗尘宴结束之后才到戏台上去欣赏,只是没料到骆钰英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看,自然也就点头同意。

“且慢。”骆钰昭忽然站起身来,“皇兄的提议虽好,只是咱大烈朝以孝治国,近竹的一番孝心更是孝感天地,刚才在天一阁,近竹已经毫不隐瞒的说过母亲曾做过歌女,我只怕他看了难免会自感身世,所以还是换个节目的好。”

骆钰英突然提议要观看歌舞,就是要借机羞辱慕容近竹,另一个目的是想让两个弟弟放开性子嬉戏游乐,以降低今后他们对自己登上太子宝座的威胁,想不到骆钰昭竟然站出来破坏他的如意算盘,心中顿时大怒。

“三弟的意思是皇兄我错了不成?别忘了咱们出发前,父皇可是交代过,二位皇弟一切都得听我的。”

骆钰昭见他拿父皇和长兄的身份压他,更是不服气,“皇兄固然没有错,但此时此景却有些不合时宜。”

慕容近竹见他为了自己跟骆钰英起了正面冲突,急忙站起身来,“想不到小人的家事让两位皇子意见不合,其实三皇子多虑了,在下从小耳濡目染,对小曲,歌舞之类的再喜欢不过了。”

“近竹……”骆钰昭明知他在撒谎,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骆钰英哈哈笑道,“久闻三弟琴技高超,既然三弟对慕容贤弟如此亲眼有加,不如在席上为大家演奏一曲助兴怎么样?”

骆钰英从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见他极力维护慕容近竹,便又心生一计。

慕容近竹一听,摆明了他是在报复骆钰昭。要知道梁朝的后主,就是因为宠信伶人,才使得朝政日益败坏,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本朝立国之后,太祖皇帝就立下祖训,所有皇子都不得结交伶人。

骆钰昭虽然精通音律,平时却只跟那些鸿儒之士来往应和。现在骆钰英竟然要他以堂堂的皇子身份,在筵席中扮演优伶的角色,将来传到隆化皇帝的耳中,哪里还有机会谋取太子之位。

骆钰昭却好像忘了祖训,大声说道,“在下刚刚得到桓子野的梅花三弄残本,练习了很长日子都没有得到要领,现在愿为大家谱上一曲。”

“殿下万万不可。不如让近竹在大家面前献个丑,奏一曲琴曲吧。”慕容近竹抢上一步,四下里拱了拱手。

王阁老知道隆化皇帝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是骆钰昭,否则他也不会告老还乡了,也不敢像骆钰英那样做得绝决,当下说道,“近竹能够为大家演奏,老夫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骆钰英见王阁老表了态,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来了个顺水推舟,却还是忘不了鄙薄一番,“我倒也想听听慕容贤弟的演奏,比起教坊里的乐工有何高明之处。”

慕容近竹面色不改,昂然离席,端坐在了古琴面前,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离歌》便缓缓奏响了。

琴音似流水,一时间厅堂之上鸦雀无声,连旁边侍候着的那些不懂音乐的下人,也都被这缠绵悱恻、凄清哀婉的琴声给打动了。

王阁老乃是一代鸿儒,一听曲子的前奏,便知这绝对不是那些教坊间的乐曲,听到妙处,则频频点头。

骆钰昭更是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见到一对离人正折柳送别,忍不住叹了一声,“这琴音怎么如此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三弟,你又在说些痴话了。”骆钰昭讥笑道。

钰昭,这曲子本来就是你所作,你都没印象了吗?上辈子在雅竹苑内,近竹不知曾听你弹奏了多少遍,每一个音符都刻在了心底,一千年过去,这曲子却好像就在昨日。

慕容近竹忍不住抬头往骆钰昭的方向看了一眼。

琴声戛然而止,余音仿佛还在每个人的耳边盘旋。

“此曲只应天上有,来,钰昭敬小神童一杯。”骆钰昭端起酒杯走上前去。

慕容近竹急忙起身施礼,“三皇子谬赞了。”

骆钰昭再次叹道,“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曲子好是好,只是听来好让人伤怀,不知有没有唱词?”

“有是有,只是近竹唱的不好,所以不敢在大家面前献丑。”慕容近竹只怕一唱出来,自己先忍不住要落泪了。

王阁老也生出些不完满的遗憾来,如果有唱词的话,词曲相得益彰,一定更加动人心弦,于是捻须说道,“你且边弹边唱,错了也不打紧。”

慕容近竹无奈,只得再次落座。

琴声响起,慕容近竹展开歌喉,动情的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歌声宛如天籁,飘渺凄清。

慕容近竹说话的时候童音未改,本来非常稚嫩,可是一变成这清越的歌声,里面竟然饱含沧桑之意。仿佛根本不是出自一个童子之口,倒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慨叹世事的变迁、人生的无常。

一时间,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一曲终了,大家如梦初醒,竟然忘了鼓掌叫好。

“奇了,奇了。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奇人奇事。”

“曲为人心声,近竹可是……”骆钰昭虽然天资过人,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疑惑了。

好一个曲为人心声,慕容近竹听了身子不由得震了震,这曲子当年正是钰昭你谱写的呀。

第22章 舌战皇子

骆钰昭本来又要拿慕容近竹的身世做文章,可是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朝身边的骆钰杰使了个眼色。

骆钰杰当然知道大哥的意思是让他当一回出头鸟,虽然并不想为难慕容近竹,但转念一想,与其得罪大哥,不如得罪这个所谓的神童,就算三弟出面维护,有大哥为自己撑腰,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骆钰杰随即站起来,大声鼓掌说,“果然是家传之学呀,感动得我都要落泪了。”

骆钰昭瞪了他一眼,“二哥,你在说什么呢?”

慕容近竹听他又在羞辱自己的母亲,立刻反驳道,“家母虽然出身贱籍,但一没有作奸犯科,二不曾做过有失妇德的事,六年来,近竹每日聆听母亲教诲,今天才能有机会站在诸位皇子和阁老面前说话。”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句句在理,好像一记耳光扇在骆钰杰脸上,让他顿时哑口无言。

骆钰英见二弟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暗骂一声蠢材,缓缓走到慕容近竹面前,“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慕容贤弟,本殿下虽然佩服你护母心切的勇气,不过我本殿下还是想知道,贤弟的母亲既然如此知书达理,为何会沦为贱籍呢?”

“那是……那是因为在下……”慕容近竹面色一窘顿住了。

有史以来,中原大地建立的历代王朝,都将乐户、惰民、世仆等归为贱籍,本朝也不例外。

与普通老百姓中的良民相比,贱民不但处处受到歧视,而且子子孙孙世袭为业,永远属于贱籍。

一旦被列入贱籍,等于被打入了社会的最底层,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人身都要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更没有普通老百姓参加科举、入仕做官的机会了。

慕容近竹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想再跟他做口舌之争。

“这么说贤弟也是知道先人做了些不法的勾当,所以才沦为世人所不齿的贱籍的。”骆钰英见他闭了嘴,更是得意的穷追猛打。

“大皇子难道没听说过傅悦和百里奚的故事吗?”慕容近竹迎着骆钰英的目光,冷冷的回敬,随后朝王彦军兄弟俩看了一眼,“彦军和彦民都给我听好了。”

“小师傅,前几天你说要给我们讲他们的事迹呢,结果一拖就拖到现在,我和哥哥都好想听听。”王彦民现在对慕容近竹是崇拜的五体投地,现在见他屡屡受到皇子们的欺负,心里很是不平,逮到机会就马上给他帮腔。

“你个逆子,还不给我闭嘴!”王员外见儿子竟然敢跟皇长子作对,急忙呵斥道。

“好,我今天补上前几天的课,你们可得听好了。”慕容近竹背着手,好像又回到了课堂上,“傅悦是古代一位筑墙的奴隶,商王武丁听说他的贤才之后,力排众议,让他当了宰相,结果造就了历史有名的武丁中兴。”

骆钰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不到慕容近竹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力打力反而将了自己一军,情急之下,立刻拿出皇子的威严来,“放肆,你竟敢自比傅悦,实在太……”

骆钰昭故意装作不明白,拦住骆钰英,“大哥,听他讲讲也没关系,免得事情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咱们皇家没有容人的雅量了。”

骆钰英只得尴尬的笑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百里奚做了楚国的奴隶,秦穆公用五张羊皮将他赎回,拜他做了宰相,结果秦国大治,成了春秋时期强大的五霸之一。”慕容近竹不再理他,接着说道,“如果按大皇子的想法,他们岂不是只能终身为奴了。”

“这两位贤相可能干过什么不法之事。”骆钰英强辩道,言下之意慕容近竹的祖先一定是干了坏事才被充入乐籍的。

慕容近竹暗自冷笑,你不讲道理,我却没不要被你牵着鼻子走,兵法上说,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们来看谁更高明。话锋一转,朝王阁老作揖道,“敢问阁老,是否还记得本朝太祖皇帝说过的一句话?”

“太祖皇帝说过很多话,老朽哪里记得那么多。”王阁老也给他的哑谜给弄得一头雾水。

“自古忠臣出孝子,听说正是出自太祖之口,近竹愚钝,敢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慕容近竹亮出了底牌。

王阁老沉吟了一会,要说不是太祖的话吧,那可是欺君之罪,要说是太祖的话吧,又在帮着他打骆钰昭的脸,为难之下,只得模棱两可的说,“这个……太祖的意思当然是说忠臣都是来自孝子之家,可是……孝子未必就一定是忠臣呀。”

“自古忠臣出孝子,所以大烈朝以孝治国,就是要老百姓都知书达理,以孝悌为本,试想一个官员如果连父母都不孝顺,又怎么能忠于君王,为全天下的老百姓谋福利!因此,近竹护母心切也好,为先人文过饰非也罢,都是出自一份淳淳的孝心,请问大家难道近竹错了吗?”慕容近竹扫了扫在场的众人。

第23章 恼羞成怒

他的话明明字字句句针对骆钰英,却又只对着王阁老说话,将堂堂的大皇子晾在了一边。

而现在骆钰英和骆钰杰虽然有心反驳,却也不敢开口。因为慕容近竹开口一个太祖,闭口一个太祖,将他和本朝的开国皇帝拴在了一条线上,要说慕容近竹错了,就等于说太祖错了,就算他们再有胆子,也不敢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

“高,实在是高。”骆钰昭带头拍掌喝彩。

骆钰英一张俊脸僵得像一根蔫了的苦瓜,眼中寒光一闪,真想立刻拔出身上的佩剑,在慕容近竹身上刺几个透明的窟窿。

王阁老见骆钰英下不了台,连忙转移话题,“时候已经不早,老朽备了些节目,诸位皇子移步到戏台上看看通州的地方戏曲如何?”

“阁老,在下初来通州,有些不服水土,先回房休息了。”骆钰英一抱拳,拂袖而去。

骆钰杰见大哥离去,也跟着出了宴会大厅。

王阁老见他动了真怒,急忙送了出去。

慕容近竹心中一阵暗爽,以骆钰英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相信王阁老的解释。

现在他们双方嫌隙已生,今后王阁老就算不帮钰昭说话,也很难再与骆钰英达成联合战线了。

只要再找个机会趁热打铁,在王阁老面前陈述厉害,让他认清形势,最终说不定王阁老站到钰昭这一边也未可知。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王阁老急步追上骆钰英。

“阁老想要怎样?”骆钰英站住身,脸上一阵寒气。

“刚才的事情,实在出乎老朽的意料。老朽回去之后一定重重处置这个慕容近竹。”王阁老打算跟慕容近竹划清界限。

“他可是将太祖皇帝都搬出来了,你要怎么责罚他!”

“这个……”王阁老一时语塞,想了想才表态,“他既是咱王家的下人,下官就有办法修理他。”

“那我倒要等着瞧好戏了。”骆钰英整了整衣襟,撇下王阁老走了。

藏身在假山后面的慕容近竹冷哼一声,不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骆钰英一言不发的向前疾走。

慕容近竹借着假山亭阁的掩护,继续一路悄悄尾随着他。

太监吴德见主子在生闷气,小心翼翼的问,“殿下要不要派人查查那小子的底细?”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骆钰英突然站住,“刚才宴会上的事情也太蹊跷了,我担心的是王阁老这条老狐狸,会不会背着我跟骆钰昭有什么来往。”

“殿下英明,说不定那小子就是王阁老背后指使的,还有他那个孙子,在关键的时候竟然也出来唱反调。”吴德立刻见风使舵。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暂时还不能动他,有很多事情需还要他出面去做。”骆钰昭想了想,“立刻通知孙统领,明天一大早启程去沧州。”

“不是明天下午才走的吗?”吴德提醒说。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