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近竹仰头看着他,心中暗笑,“瞧你说的,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看咱们分开一段日子,正好可以考验一下你到底对我有几分真心。”
“还用得着考验吗?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保证红通通的,上面还写了两个字。”骆钰昭说着伸手挽住他的脖子,脸就贴了上来。
孟近竹看着夕阳下婆娑的竹影,努了努嘴说,“瞧你那猴急的样子,窗户还没关上那。”
骆钰昭的口齿已经含糊不清,“管……管它呢,谁敢来看!”
“万一我娘过来了,你敢拿她老人家怎么办?”孟近竹踩了他一脚。
骆钰昭这才勉强松开他。
孟近竹临窗而立,春风扑面而来,还有些蝶粉的味道,不由得想起在云霄峰谷底的逍遥日子来。
一颗心砰砰直跳,急忙将窗户仔细的关好了。
“这下好了吧。”骆钰昭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
“哎呀,还有门那,把门闩上才可以。娘最爱在这个时候来给我送吃的了。”
咯吱一声,门关上了。
骆钰昭的气息早已粗了起来。
孟近竹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肌肤。
明明已经那么多次了,可每次被他这么一阵轻轻的抚摸,孟近竹总是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的脸埋进他乌黑的发端里,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些体香瞬间便将他舌尖的味蕾活化了。
而那微启的唇瓣,一张一合,娇艳得令人不忍心采摘。
仔细的阅读着,用心的品味着。
孟近竹身不由己的转过身来,脸颊贴在那起伏的胸膛上,聆听着那咚咚的声音,仿佛捶在了他的心坎上,沉醉。
骆钰昭轻轻一笑,揽起了他的腰,轻轻将他抱起,走向那张古色古香的木床。
许久之后,终于云消雨霁,可骆钰昭却还不肯罢兵,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轻声呢喃着,“还不够呢。”
“不成呀,我娘待会肯定会来叫房门的。”孟近竹说道。
“哎,还是云霄峰的山谷里最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搅。”骆钰昭无奈,只得穿了衣服。
孟近竹的脸色白里透红,扶住床沿下了床,瞧着骆钰昭那欲求不满的眼神,不禁弯腰笑了起来。
“亏你还笑得出来,这一晌贪欢之后,不知哪天才能再跟你在一起。”骆钰昭懊恼的捶了捶床头,忽然兴奋道,“对了,过些日子我要在这片竹林里建一间小木屋。”
“还建房子干吗?蘅芜苑里的房子已经够多了。”孟近竹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在小溪的两岸上搭一座悬空的木屋,下边是潺潺的流水,周围是绿油油的竹林,咱俩办事的时候,就上那儿去。你就说要在里面静心读书,这样就不用担心你娘突然过来了。”骆钰昭为自己的绝妙主意鼓起掌来。
“亏你想得出。”孟近竹帮他扯了扯露在外面的衣物。
“嘿嘿,还有更好的妙用呢,你想想,到了夏天,溪流旁边又有风,多凉快呀,免得每次过后你身上都汗津津的。”骆钰昭说着伸出衣袖,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抹去。
两人又说了很久的情话,眼见太阳已经落山。
孟近竹催了他几次,骆钰昭这才勉强离开了蘅芜苑。
看着那伟岸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孟近竹一时也有些伤感了起来。
晚上,没有月光,漫天繁星,孟近竹独自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立刻出现在脑海里,似是在偷窥和嘲笑着他。
被窝里尽是他的味道,他身上的余温都还留在里面,每时每刻撩拨着孟近竹的心弦,让他如何睡得着。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喵喵”的叫声,猫儿也不失时机的开始叫着春天了。
“竹儿,竹儿……”隐隐约约又好像是有人在喊他。
反正是睡不着,孟近竹索性披衣起来,信步走到窗前,想要将叫春的猫给赶走。
“竹儿,是我呀。”骆钰昭穿了一身黑衣,身子跟黑色夜幕融合在了一起。
“你怎么跑来了,也不怕冻坏了。”孟近竹顿时又惊又喜,推开窗户,“赶紧进来吧。”
骆钰昭一跃而入,嬉笑道,“刚才看见你母亲在院子里散步,吓得我赶紧学了几声猫叫。”
孟近竹摸摸他的手,在捧起他的脸,全都冷冰冰的,急忙抱住他,“昭,赶紧上床吧,让竹儿来给你暖暖身子。”
骆钰昭笑着搀住他手臂,两人一起钻进了被窝。
孟近竹的身子像是柔软的水蛇,一下子将骆钰昭给缠住了。
等他醒来,枕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疯狂过后的温存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骆钰昭已经踏着晨曦的露珠,带领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帝都。
孟近竹叹了一声,“真是春宵苦短呀。”梳洗完毕,便整天闷在书房里,将书架上的书籍全部通读了一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首场考试。
第133章 科场风云(1)
科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为了避免再出纰漏,隆化帝下旨,让禁军统领孙家振亲自带人为他开道。
天还没亮,孙统领就带了一大队人马,到了关内伯府门口候着。
孟近竹一出门,孙统领立刻将他迎入轿中。
此时裴若芙也送着慕容近山走出了伯府,母子两一看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孟近竹一个乐女所出的庶子,来到伯府不到半年,风头竟然完全盖过了他这个伯府世子。
慕容近山想到这个,一肚子的窝火,心里又忌又恨,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实在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只盼着誉王骆钰英能够使出杀手锏,科考的时候,叫孟近竹阴沟里翻船,铩羽而归,他就可以拍手称快了。
孟近竹来到礼部的考场时,大部分士子已经从礼贤山庄赶到了。
其中年纪最小的,大概也在二十岁上下,而那些年龄大的,有些已经白发苍苍,已经年过花甲,竟然还跟这些少年同科参加考试。
年轻的大都眉飞色舞,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年长的多谨言慎语,不愿多说话。
孟近竹的大名,早已因为此次推迟科考,在士子们中间传开了。
这时大家一听他来了,顿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使得皇上竟然为了他,将春试的日期往后挪了将近一个月。
等看清楚他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除了模样俊美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多数人都是大失所望。
少数曾经见到过他的对联、书法或者诗集的士子,则早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见了自己景仰的大师,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
孟近竹见状,也朝着众人团团作揖。
禁军见众士子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生怕出事,推开前面的人群,大声喊道,“闪开闪开,都进考场去!”
帝都的考生也都陆陆续续乘着自家的马车来了,王彦军和王彦民两兄弟一落轿,就看见孟近竹,双双走到他跟前,恭谨的施礼,齐声叫道,“师傅。”
众人一见王氏兄弟的马车装饰华丽,衣着又十分华贵,知道两人一定大有来头。
那些刚刚小瞧孟近竹的士子,此时见到两人年龄明显比孟近竹还要大,竟然向他执弟子之礼,不禁也对他刮目相看。
士子们在监考人员的引导下,纷纷到了考院辕门之外,嘈杂声顿时消失殆尽。
主考官陈元和左青云双双坐在交椅上,见考生基本上到齐了,两人互望一眼,陈元立刻起身宣布,“现在准备开考。”
礼部的考官立刻手执名册开始大声唱名,念到名字的士子不敢怠慢,立刻答应着上前。
两旁随即有人为他们验明了面貌册,又挨个的搜了身上,确认没有夹带,这才将人放进去。
到了孟近竹上来的时候,陈元捋须看了看他,“听闻孟公子才学过人,尤其擅长对联,本官看到这熙熙攘攘而来的学子们,触景生情,忽然想到一个下联,不知孟公子敢不敢对上一对?”
“愿闻其详!”孟近竹不卑不亢的回看了他一眼。
陈元摇头晃脑吟道,“三根烛尽,烧残士子之心。”
“陈大人即景赋联,恰倒好处,实在是高明之至。”左青云竖起大拇指,眼里瞅着孟近竹,心说就算你才思敏捷,也没本事立刻作答吧,先给你来个下马威,免得你小瞧了咱们。
孟近竹淡然一笑,指了指陈元,又指了指左青云,随口给了一个上联,“八韵赋成,惊破试官之胆。”
陈元本来想借着对联嘲弄孟近竹一番,谁知转过来反倒被他反戈一击,却又发作不得,便拍了拍身边的桌案道,“是骡子是马,牵上来溜溜才知道。”
孟近竹不露声色答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要看陈大人能不能慧眼识英才了。”
陈元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千万不要犯在本官手上,否则让你好瞧。”
“在下真要有什么把柄给陈大人逮到,本也就不打算请陈大人高抬贵手了。”孟近竹轻蔑的笑了笑。
“希望你好自为之!”打起嘴皮官司来,陈元还真不是孟近竹的对手。
孟近竹施施然走向自己的号房,朝里面看了看。
眼前是一个长约五尺,宽约四尺,高八尺的一间独立的小隔间,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别无其他东西。人坐在里面,连个转身的位置几乎都没有。
孟近竹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都说这号房就跟牢房差不多,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刚一坐下,监考官立刻走了过来,在案头放了三根蜡烛,点燃了其中的一根,随后走了出去,将号房的门从外面锁上。
孟近竹抬头看看笼子一样的号房,不禁暗暗苦笑,朝廷开科取士固然是一件有利于天上士子的好事,只是这考场的环境实在也太差了一些,现在的天气又干又冷,人闷在这里,没病都会给憋出病来。
年轻人还好,只怕那些年长的老者,呆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吃不消。
等此次会试结束之后,一定要向皇上进言,好好改善一下士子们考试的条件才是。
孟近竹摊开试卷,仔细看了一遍题目,只有两题,一道是关于梅花的,一道是雪的题材。
他略作思索,便开始动笔,不到半个时辰,一首咏梅诗和一首咏雪诗便已经写成。
咏梅诗的其中两句是这样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诗成之后,后来广泛流传,成为咏梅的千古名句,至今我们好在吟诵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孟近竹放下纸笔,走出了号房,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和明媚的阳光,跟考场里简直是天壤之别,不禁生出一种隔世之感来。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转头回去一看,一个老头被人扛了出来。
老头一边呻吟,一边哀求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要参加考试。”
走上前去一问,才知道那人在号房内坐得久了,一时体力不支,栽倒在了书案之下,被考官取消了考试资格。
孟近竹听他喊得可怜,从怀里掏出些银票塞在他手里,“老人家,你这身体再考下去,只怕连性命也要断送在这好房内了,还是赶紧拿着银子回家养病去吧。”
老头垂泪道,“公子有所不知,从太祖开国以来,老朽就一直在参加朝廷的会试,四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迄今已经考了十多次了,都没能考中。老朽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要是这次还不能考中,只怕再也等不下到次的科考了。”
“老人家已是耄耋之年,何不将名利看淡些,回家颐养天年呢。”孟近竹见他这把岁数了,还执迷于科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老朽要是再不能考中,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呀。”老头捶着旁边人的肩头,满眼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