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中心是指BOSS?你想太多了,BOSS没了,组织也就没了,他指定的接班人朗姆根本不可能带领好组织,所以不用想太多。”
提到朗姆,琴酒的表情充满了嘲讽,他自然不会认同朗姆的管理,贝尔摩德估计也不会,更不用提他信任的波本,那个卧底会直接让组织被日本公安和FBI抓住把柄,最后的结局只会更惨,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这种结局。
在达到巅峰的时候,就这么灭亡,也算是BOSS想要的一种结局吧。
望月慎停下脚步,眼神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说:“可是,那是你想要的东西吧……”
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一直以来都在磋磨,这次终于能够坦率说出来。
琴酒又往下走了几步,面对面地堵住望月慎的去路,四周空气猎猎作响,带着青苔的潮湿味,他不咸不淡地说:“嗯,但现在我想要的是你。”
望月慎并不看他,只是看向一旁阴影朦胧的树林,“我在说正事,别扯那些。”
“这也是正事,望月慎,把共感再接上吧。”
琴酒蓦然抓住了望月慎的手,表情淡漠里又带着点认真,这让准备从旁边绕开的望月慎就那么停住了,修长的手指像是一把锁,那么真切地将人锁住,脚步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现在,你的能力可以吧?”琴酒又问了一句。
望月慎的视线忍不住从被抓住的手开始往上移动,最终定格在那张脸上,“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猛地一下挣脱开来,有些激动起来,“我正在承受的反噬会平等落在你身上,你连转移的精神污染都承受不住,更别提其他的,我们不一样。”
冷若冰霜的脸变得愈发冷硬。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焦躁不安。
现在望月慎明白了,理由太简单了,简单到自己都忽略了,因为他们不一样啊,本质上就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就,要解决的问题还挺多的。
但本文是HE!!
第53章 神明与信徒【三】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拨云见雾, 为什么那么想去以人的身份见面,因为……非人的形态根本没办法站在他身边吧,只有成为人才可以。
而自己又格外不愿意让琴酒变成那种模样,人和怪异有别, 从人类变成怪异完全没有好事, 望月慎不能容忍发生这种事。
他们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无论自己装的多像,都不是人, 都没办法和他站在同一层台阶上。
望月慎一言不发地朝上走, 肩头相碰, 就那么沉默且剧烈地撞了下,谁都没有看对方。
神社的台阶很长, 长到在暗夜里看起来几乎没有尽头,一步又一步,湿滑的苔藓与堆叠的烂叶糅合在一起,发出腐烂又新生的味道, 圆月悬挂于高天之上, 垂于树梢之间,看起来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但实际上遥不可及。
等望月慎走上去很远, 琴酒才跟了上去,他并没有对那番话有多愤怒失望, 觉得自己被耍了,相反他觉得望月慎说的很有道理, 非常正确。
不过, 理智是这么在告诉自己, 但情感上不免会有些微妙与恼火。
看起来很长的阶梯实际上并没有二人想的那么长, 不过这么一路走过来, 可以发现黏腻的青苔上除了两个人的脚印外,并没有其他的人的脚印。
难道是伏特加根本还没到这里吗?
“啧!”琴酒有点烦躁,伏特加那个蠢货到底去哪里了,又干了些什么?
内心的焦躁愈发明显。
望月慎则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间破败的神社,穿堂风通过无法避风的房屋,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再加上已经倒塌的石柱,显出荒凉落败感。
神社里面似乎有什么在。
他朝着神社内部迈出脚步,而琴酒却在一口已经枯掉的水井停足了。
“望月€€€€”
他开口,准备让对方跟着自己一起从枯井里进入地下,组织的秘密隐藏在地下,和这座神社没什么关系。
但是刚喊出姓,就发现朝着神社迈出一步的望月慎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顿时拔出枪,如果说是自己没有被迫参与到这件事里,那么望月慎可能是自己主动消失的。
但是现在,绝对不可能。
他可以确信这件事不正常。
琴酒此刻顾不上枯井下面的事情,他将子弹上膛,普通的子弹对于怪异的杀伤力几乎为零,但是被望月慎改过的子弹不一样,只要是能杀死的,都不算是什么。
如此摇摇欲坠的神社看起来根本藏不了人,而且无声无息之间从自己身边带走望月慎,这基本不可能,自己的警觉性可没那么差。
但是此刻,四下安静无声,仿佛连风声都停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他朝着神社的方向连续开枪,子弹穿过空气带来破空的风声,神社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在子弹的撞击下,显得更加摇晃了。
“砰!!”
沉重的声响轰然响起。
这本就是年久失修的神社,此刻更是直接完全塌陷,溅起的灰尘翻涌在墨色的夜里,如同浓雾一般上下浮沉。
“望月慎?”他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这座半山腰上的神社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回答的只有“吱呀”的倒塌声。
巨大的不安也跟着在心头炸开,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另一个人无人应答,可能不代表对方消失不见,消失的那个更有可能是自己。
认知到这个可能性,琴酒突然想笑,因为知道这些手段对于望月慎无效,所以用在自己身上了?
也对,他们是不一样的。
望月慎是远远凌驾于它们之上的存在,是它们做梦也想生啖其肉的神明,是既臣服又想吞噬的主宰。
而自己,在他们眼里只能算是神明的宠物?就像那时候自己被共感的诅咒变成一只猫,恐怕他们看自己就是这种想法。
琴酒猜测这些大概是怪异们对于神明的一场围猎,而自己的出现,或许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这种让人觉得心头一梗的猜想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琴酒脑子里,他脸色格外难看,却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从心里翻涌着升腾起一股名为“不甘心”的怒火,仿佛要把整个人都点燃。
明明已经摆脱那个时候没什么能力的自己了,怎么会,还有这种无力的感受?
“呵。”
他冷笑一声。
如果要让自己回到那样,那不如自己彻底来解决掉这个问题。
那样沉在烂泥里,越是挣扎越是往下坠落的自己,根本不配,也没有资格……
一言难尽的无力,让他觉得可笑无比,与其如此,他更愿意用最简单的办法。
琴酒冷笑着重新将子弹上膛,漆黑的枪口抬起,这一次,对准的不再是已经坍塌的神社,而他本人的太阳穴,他对准自己,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无法解决怪异的黄铜子弹,摧毁起人类的脑子不要更轻松。
恐怖的温度烧焦皮肤,旋转喧嚣着没入血肉,溅起满目的血色,刺目且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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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慎端详着破烂的神社好一会,他蹲下身,伸手捻了下地上的青苔,然后在指尖揉捏了几下,触感非常奇特。
湿滑,黏腻,柔软,还有点胶状感。
闻起来是潮湿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这个破烂神社怎么都不该起藏东西的地方,所以究竟在哪里?
望月慎猛地回头,看向枯井的位置,心脏的位置一瞬间像是被攥紧了,随后无与伦比的恐惧在心里升腾而起,不不不,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感觉好像要失去些什么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些什么,却只能抓住浮尘与空气,那里什么都没有。
背后,神社轰然倒塌,掀起剧烈的震动,激荡着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像是悲伤一样弥散开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一个人来解决这个废弃神社里不正常异动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望月慎就那样怔怔站在那里,嘶吼着抓住自己头发,牵拉而下带起指甲带出的血痕,那么深地扎进皮肉里,倏然而落,仿佛血泪。
他此刻像个疯子,又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随着荡起的浮尘落地,他像是一条被抽走脊骨的动物,也跟着跪倒在地,带着血肉的指甲抓起黏腻的青苔,被血肉刺激,苔藓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那样,疯狂繁衍生长着,所有生命的本能都是为了繁衍,繁衍的欲望才是生命的终极目标。
为了无上的繁衍!
要吞噬掉除自己以外所有的生命!
为了无上的繁衍!
要吞噬掉除自己以外所有的生命!
每一根草,每一块苔藓,每一块泥土,每一颗石子都在喧嚣着这些台词,就像是突兀刻进了生命的本质,一遍又一遍的呓语重复起来。
“要许愿吗?”
“很痛苦吧?”
“要解决问题吗?”
“回归到欲望的怀抱里,你将获得一切?”
望月慎感觉有人在和自己搭话,他抬起头,双眼赤红,一片血色模糊里,每一片叶子,每一朵飞花,每一颗石子,每一株树木都在对着自己张口说出同样的话。
它们白齿红唇,笑容灿烂。
它们红齿白唇,血肉藏牙。
诡秘而又深邃的笑容,逐渐扭曲起来,像是一个黑洞。
呓语仿佛化作动听的童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能听清的台词:“来许愿吧,来交换吧,重要的东西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沙沙的蠕虫咬合着苔藓,流出红色的血,每一滴血又化成扭曲的眼睛,赤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有什么很重要的,自己拼命守住的,正在被夺走,而那些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他将一寸一寸皮肤脱落的脸埋进手心,模糊的血肉相互触碰,就那么将脊背弯曲,将自己拱成一团,暗纹泛起荧蓝的色彩,斑斑点点铺陈开来,美丽又危险。
“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还抢了我的名字,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