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攻抢着对我汪汪 第91章

梵楼抱着沈玉霏, 眼尾漆黑的蛇鳞没入鬓角,额心也出现了倒生的蛇纹。

他化身妖修,将一身残存的灵力运用到了极致。

忽然,梵楼的身形猛地一顿, 继而斜斜地侧过身。

€€€€铮!

一柄雪色的长剑裹挟着血光, “刷”得一声钉在桃树上。

剑刃穿透的空气, 刚好是梵楼方才站着的位置。

梵楼搂着沈玉霏,喘着粗气倒退了几步, 继而再次飞奔起来。

那柄插/在桃树上的长剑“嗡嗡”作响,很快就重新将剑尖对准了梵楼的背心, 化为电芒, 疯狂地追了上来。

被梵楼搂在怀里的沈玉霏,目不能视, 耳不能听, 却能感受到凛冽的杀意。

他揪着梵楼的衣襟, 面色几经变幻, 最后也不管梵楼能不能听见,虚弱道:“凡……凡间!”

梵楼脚步微顿,继而眼中金光大盛。

生出重瞳的妖修浑身气势暴涨,硬是拼着被长剑割破后心的下场, 生生挣脱了灵力的锁定。

追杀他们的,皆是大能。

进入醒骨真人秘境的修士, 皆是各宗门内的佼佼者。

他们死于孟鸣之的忽然发难, 几十盏魂灯齐齐熄灭。

秘境再凶险,这么多修士同时陨落, 必定是遭人暗算。

梵楼还没从宗主身负重伤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各派长老与掌门的法器就已经逼近了桃林。

法器锁定了血泊中唯二还活着的人。

同样身负重伤的梵楼当机立断, 抱着沈玉霏疯狂逃窜。

沈玉霏虽看不见周身逼近的法器,却很快猜到了自己与梵楼即将面对的一切€€€€怎么会猜不到呢?

几十名名门正派的弟子同时陨落,唯一逃走的孟鸣之四肢尽数化为白骨。

……孟鸣之不会承认那些弟子都死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被吸干的修士中,也有玉清门的弟子。

孟鸣之必定会将一切都推在合欢宗的头上。

沈玉霏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合欢宗,但他身为合欢宗的宗主,不能让宗门背负不该背负的黑锅,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想要解释并非易事。

沈玉霏献祭三识,让长安钟敲响了三下,如今耗尽一身灵力,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神器是他的保命之计,也是他逼不得已下,才会使用的底牌。

想当初,沈玉霏将合欢宗的宗主之位从玉娇娇的手里夺过来,也不过献祭了一识,玉娇娇就因神识碎裂而亡。

那时,他足足修养了一年,才重回巅峰。

现如今,献祭了三识……

沈玉霏猛地咬紧牙关,残破的身躯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甘与无力。

长安钟强归强,可他到底不是当年的大妖白€€,肉/身无法承受神器,只有通过“自残”的方式,才能催动神器进行攻击。

可伤成这样,他如何立足?!

且不说,未来一段时间,等着他与梵楼的是各宗各派,无穷无尽的追杀;就连合欢宗内,觊觎宗主宝座的人,也不知凡几!

不……他还有梵楼。

愿意为他去死的梵楼。

沈玉霏的五指收拢得更紧了。

全神贯注逃跑的梵楼逼不得已,分神将头低了下来。

沈玉霏却不言不语,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花瓣般柔软的薄唇紧抿。

梵楼微怔,继而心神剧震:“宗主,你的眼睛……”

沈玉霏听不见梵楼在说什么,揪着对方衣襟的手攀上滚动的喉结,面上很快划过一道隐隐的难堪€€€€他自是摸不出梵楼说了什么,但心中盘旋而起的无力却让他无比地憋闷。

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地训斥梵楼,如今……如今……

沈玉霏恨恨道:“不过是有损伤罢了。怎么,你要造反吗?!”

他明知道梵楼是最不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心性使然,仍然怒气冲冲地戾呵:“你若敢背叛我,我……我一定会叫你后悔!”

梵楼的眼神微微一黯。

他不是因为沈玉霏的话而伤心,而是因为沈玉霏的耳朵也听不见了而难过。

……若是再强一点。

梵楼脚下不停,又躲过一柄飞剑。

若是他再强一点,就不用宗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操纵神器了。

梵楼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过力量。

即便吃了那枚能更改根骨的丹药,也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强到,能护住宗主,强到把宗主困在身边,谁也伤不了……眼看思路要跑偏,桃林的尽头终是出现在了眼前。

凡尘烟火气扑面而来。

追在他们身后的法器大多失去了搜寻目标,在桃林前徘徊不前。

梵楼几个呼吸间,身影便如鱼入了水,消失在了俗世的喧嚣中。

剩下的那些能追踪上他们的法器,也在凡人的惊呼声中,堪堪停下来,犹豫片刻,化为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

翼州城。

客栈的伙计扛着干草从马厩里走出来,迎面撞上了慌慌张张的掌柜的。

伙计心下一惊:“可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又出什么事?”

掌柜的将伙计拉到一旁,忌惮地往身后看了看,生怕高声说话会被人听见似的,连嘴都捂住了。

“世道乱!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掌柜的想起那日,梵楼浑身是血地走进客栈,白森森的手指捏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挖下来的金子,说要一间上房的场面,就浑身不舒服,“我那个在玉清门当杂役的小舅子,你还记得吗?……他同我说了,有两个魔头,杀了好些个人,如今躲到凡间来了!”

修炼成仙于寻常百姓而言,实在是遥远。

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修士,都像是神仙一样无所不能。

伙计将干草摔在地上,继而向磨红的掌心吐了口唾沫:“掌柜的,你那小舅子不过是个杂役,能知道些什么?”

“……要我说啊,仙人们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什么魔头不魔头的,我看都是扯淡!”

“……住在天字一号房的两个人,一个是个戴着面具,半个字都不乐意说的冰块儿,一个是被那冰块儿护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病秧子。他们怎么可能是杀人的魔头?”

伙计搓完手,将干草从地上重新拎了起来。

他看着紧张得神神道道,话都说不全乎的掌柜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仙人!……仙人没修仙之前,不也是凡人吗?”

“那万一……”掌柜的还是不放心。

“万一真是魔头,咱们有什么办法?”伙计快步走进柴房,“掌柜的,仙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那两个真是逃到凡间的魔头,咱们还能将他们赶出去不成?”

他啐了一声:“再说了,仙人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的性命?若真要来找魔头,说来就来了!我们的命早就没咯……”

伙计说到这儿,冷哼着进了客栈。

他再也不搭理掌柜的,倒是被骂醒的掌柜的不轻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怎么把这茬事儿给忘了?”掌柜的叹了口气,“小竹子的爹娘都死在仙人的手里……唉!”

他摇着头将手背在了身后。

踏上仙途的,都是仙人。

他们有神通,误伤一两个凡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念及此,掌柜的也不再纠结住在天字一号房的人是不是魔头了。

得过且过吧!

且说小竹子放下柴火,便端起饭菜,送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

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不让他敲门,也不让他发出太响的声音。

小竹子一开始以为,戴着面具的男人护着的那个人,听不得响声,但后来,他发现自己想岔了€€€€某天,他失手打翻了饭碗,“哐当”一声巨响过后,连在院子里的掌柜的都没好气地让他小心些,屋里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不过,这些都不是小竹子要烦心的。

他将饭菜放在了房间的门口,便打算回马厩里去,谁曾想,天字一号房的房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个被面具男护住的人,第一次露了面。

小竹子的眼睛兀地睁大,肩头挂着的抹布掉了都没有察觉。

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漂亮得像是天上的仙。

小竹子贫瘠的脑子里搜寻不出什么赞美人的辞藻,但他的眼睛都仿佛被灼伤了,酸涩得差点落下泪来。

“梵楼?”

从天字一号房里走出来的,自然是沈玉霏。

那日,梵楼带着他摆脱了各派法宝的追踪,最后寻了个偏僻的客栈落脚。

沈玉霏因伤势之故,在床上躺了几日。

他的世界不仅陷入了一片黑暗,还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只有靠着触碰,才能确认梵楼还在身边。

但沈玉霏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得在各宗各派打上合欢宗之前,恢复灵力,赶回忘忧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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