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谦行的另一手轻动,朝术的衣衫、前襟就乱得一塌糊涂。
“你,该死……不对……”朝术哽咽,可是他又弄不懂哪里不对。
废太子,确实是在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朝术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为什么和想象中不一样,他分明是在上位,合该是割掌控的位置,为何第一次不仅差点裂了,还撑得难受。
令他难解的是,可他后来也确实愉悦到了。
当晚小太监叫了一夜,嗓子都哑了。
眼睛酸涩,薄薄的眼皮殷红,好像有柔软的唇瓣在上方轻轻贴了下。
朝术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他想了很久都没想通,此事变态的该是他才对,凭什么餍足的还是萧谦行呢?
他已经生不出太多的精力思考,第二日起来还要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离开此处。
朝术一开始是起不来的,他身体发软,就像是熬煮后化了的糖,黏糊糊又甜丝丝的。
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失神间,萧谦行仿佛挣脱了麻沸散的效力,变得力大无穷,他本来想爬开的,又被攥着脚踝给拖了回去。
转念一想,应当是他的错觉,若是萧谦行恢复了全部的气力,怎么可能还能做出那些事,怕是早就忍受不了逃了。
反正对方也不缺忠心耿耿的下属。
朝术沉沉呼出一口气,龇牙咧嘴从萧谦行的手臂里爬出来,想要尽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刚从青楼女支子床上爬出来的女票客那样嚣张,可他也不知是碰到了哪儿的伤处,瞬间痛得面目扭曲,方才骄矜的神色完全绷不住了。
萧谦行玉色的手碰到朝术身上,被他触电般闪开。
“去哪里?”他用沙哑的嗓音问。
竟是不知何时清醒了,只一直静静地注视朝术的动作。
小太监觉得面皮有些挂不住,伸出手本来想捏萧谦行的下巴,临到头却变成手软地撑在了对方的胸膛。
他又想硬气点,便贴着萧谦行的下巴,呼出些绵软的热气:“殿下,您现在还是认清自己的地位才行,奴才要做什么,还是别过问太多的好。”
想了想,他又觉得刚才的行为太丢人了,阴阴地补充:“我从不曾想过,太子殿下的滋味竟是相当不错,我以后也还常会来的,希望殿下早有心理准备。”
朝术似乎听见萧谦行笑了一下,他扭过头,却只能看见一张平静的脸。
太子的眉很淡,眼珠颜色却很浓,面白唇红,生得丰神俊逸。
朝术去吻他时,偶尔会有一两次的回应,萧谦行的唇舌不像他表面那么冷淡,是热的,还很软。
“别叫太子殿下了,我现如今也不过是废太子。”
莫名的,朝术听着这话还是会涩然,心脏像是泡在了酸溜溜的醋里,并不能做到全然的冷静。
“可你在我心里还是殿下。”朝术小声说。
“你想喊便喊吧。”
萧谦行似是迟疑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后又闭上嘴。
朝术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没得到回应。
他想,自己对太子还是纵容的,哪怕是对方犹犹豫豫也还能做到不生气,而是细问问他:“殿下还有事要说么?”
“你今晚还会来么?”
朝术脸刷的一下红了,按照常理而言,他既觉得太子滋味不错,就应该装出一副大爷的模样夜夜来垂怜对方,可是……
小太监悄然摁上自己酸涩的腰,他该是着迷于同太子的鱼水之欢,那种时候他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完全够到了心目中最纯洁的那抹月光,太子的一切他都会全盘接纳。
朝术呼了一口气,他起身后默默地披上自己绯红的狐氅,升了官阶后,便是连对应的服饰等级都换了。
好似出行的丈夫对着夫人仔细叮嘱,他也放柔了嗓音:“我会来的。”
走到门口,他的靴子转了个方向,“三个时辰后,我便会安排人烧水为您净身,不必担忧身上会有污秽。”他晓得殿下爱洁爱净,连床褥都在昨日共赴巫山后换了一遍。
“但是殿下,这已经不是您在东宫时了,便无人会伺候您沐浴,还望您能够暂时忍耐。”朝术这时候倒摆出恭敬的姿态了,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半点都不含尊敬之意。
其实朝术以前便难以忍受别人对太子的触碰,现在拥有权势后尤甚。
忍受不了违逆,厌恶别人觊觎染指自己的珍宝。
“你何时见我需要别人伺候沐浴了?”萧谦行不答反问。
朝术觉得自己再继续留下来都需要莫大勇气了,他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今天的雾似乎格外的大,朝术踏出这方偏殿,都觉得外面好像成了拢上白纱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让他十分缺乏安全感。
所幸这殿实在僻静偏远,走出去都需要七拐八绕,穿过走廊又观得东宫庭院盛开的花,若非有心寻找,一般而言是找不见的。
朝术特地挑选的这地儿,也是深明灯下黑这个理儿。
腰还酸着,又得走半天的路,锦衣玉食久了,竟是连这点苦都难以忍受,朝术不由在心里唾弃自己。
没这个主子命,偏生还得了主子病。
等他完全走了出去,到了正殿,俨然是汗水涟涟了。
朝术没想到他刚出来就有人找上了自己。
“朝公公,您怎的在这儿啊?奴才此前在您房内半天没见到人,真真是急死人了。”是名叫莱宝的小太监跑来,急吼吼地说,脸蛋汗津津的,还很红。
朝术记得他,莱宝是四皇子殿内的人。
他在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偷藏太子东窗事发了,不过他脑子活泛,见对方身边并未存在任何要捉拿自己的侍卫,想必并非此事,便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近日难以安眠,所以早早起来在外边儿走了一圈。”
“你莫要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刚要说话的嘴好似被人堵在了喉咙口,他盯着朝术的眉眼看入了神。
总觉得朝术今日瞧着更加美艳€€丽,好似刚刚饱□□.气的妖精,叫人浇灌浸润得愈发娇媚。
阴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生生褪了几分绝美的气度,小太监不敢多看,连忙收回视线,磕磕绊绊地说:“朝公公,是殿、殿下有事儿要找你。说是……说是,废太子的旧部要找你叙叙旧,请您过去应付一下他们。”
言罢,他就低下头,不敢再看朝术的脸。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被掌掴,任由这些脾性大的总管发泄脾气,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挨罚,却不想朝术正低着头,不知在深思着什么。
他便又有些同情。
废太子的头七还为过去,朝总管恐怕是日日难以安眠,才会每日都离开寝房散心,现在又被那两位天之骄子找麻烦……
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21点左右更新,比心
第30章
朝堂是相互制衡的, 一旦权力盘根错节,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动得,更别说四皇子只是一届皇子, 他的掌控力便是连太子都不如。
是以萧子宴便不想应付杜如兰和裴照檐二人,直接将烂摊子扔给了朝术。
黑漆漆的瞳珠被乌睫压着, 朝术拧着眉, 也觉出了几丝麻烦的意味。
他不虞地啧了一声, 心里已经盘算出该怎么应付那二人了。
萧谦行的下落是定然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 此事晓得的人越少越好, 就连朝术的那些下属他都恨不得全都灌了一碗聋哑药下去, 隐瞒秘密。
但这宫中要是突然多了一批聋哑之人, 定然会引人怀疑,便只好将那些阴暗的心思给压下去。
朝术留在偏殿伺候废太子的, 却是一位聋哑的小宫娥。
那不是他弄出来的,而是此女天生如此,便一直是发落着做最粗最脏的活儿。
反正她讲不出话,受了欺负也无处申冤。
朝术是在这聋哑的宫女被人欺辱时施予援手的,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 对方就变得死心塌地。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人所谓的忠心,毒药那是一粒都不少,月月都得去他这拿解药, 一旬未至,就会忍受钻心削骨之痛。
朝术有时候都会想,他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恐怕早晚有一天都会遭报应的。
不过若是问他还会行差踏错下去么, 他的答案还是肯定的。
狐氅很保暖, 朝术的手自从来了东宫后就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冰冰凉凉, 冬日里还会出现冻疮。
说起来,新年过去,春日就快到了。
他在路边还看到了吐露的新芽,小小的绿苞并不明显,朝术见到还十分惊奇,驻足看了好一会儿。
他听见了有脚步声,但没理会,仍专心致志盯着那嫩芽,说不清是在走神还是什么的。
那人站立在一旁,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朝公公,不曾想您竟还有闲情逸致赏景,您就不会觉得良心有愧,寝食难安么?”
这声音听着也算耳熟,是太子宫中的人,朝术回头,没想到是明宝。
穿着墨绿色衣袍的太监走路一瘸一拐,想来是此前太子的责罚后落下了病根。
萧谦行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绝不会让你瞧出他的不好。
他永远都是别人心目中菩萨般的善良存在。
没想到在半废后,明宝对废太子还如此忠心耿耿,倒是小瞧他了。
朝术难得用正眼看他,自己更难听的话都听过了,明宝的句话也不过是不痛不痒,他听完后脸色都不变。
“带路吧。”他甚至还能抚着衣袖上的绒毛,笑吟吟地跟明宝说话。
朝术品级高,还是西厂的二把手,就算明宝再怎么不情不愿,瞥见那抹刺目的红衣,也还是要听他的话。
于是上了走廊,踏上往日熟悉的甬道,物是人非朱颜改。
可是没有任何隐晦的打量,在深宫中就得小心谨慎行事,鲜有人熊心豹子胆偷窥他。
朝术是西厂的副总管,是四皇子眼前的红人,能得罪他的,也只有贵人,更只能是贵人。
东宫待人接客的地方还是原先这处,四皇子迫不及待地鸠占鹊巢,却还是没有太子这个名头,被言官日日进谏于礼不合,不得不捏着鼻子回了他的晗辉宫。
其实也是萧子宴住了几日,发觉没有他那儿住着舒坦,便也回去了。
他要的可能仅仅只是面子、称谓。
朝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领路的明宝也挺住了脚步,阴阳怪气地朝着他弯腰抬手:“朝公公,请吧。想来您对这儿也熟悉,不需要奴才领进去。”
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明宝身上,他后背被冷汗浸湿,忽然想起最近宫人们对朝术的传言。
说他六亲不认,说他手段毒辣,只要四皇子交给他去审的人,在他手上过了一遭,就没人不吐出真话来的。
明宝身体开始细微的颤抖,是他天真了,怎么敢跟这双面人作对,从前斗不过,现在就更加斗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