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林砚池还在慢慢消化自己穿书的事情,赵亭松更是不会主动开口,到了知青点,林砚池才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进去了,你快回去吧。”
赵亭松片刻也不停留,听到这话就走了。
林砚池看着他走远,抬脚便往男知青宿舍走。
一进宿舍,原主发小徐东就过来揽着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冲着他笑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要对你说一声恭喜了?”
林砚池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触碰,看着宿舍里神色各异的人,装傻道:“恭喜什么?”
徐东道:“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和段知青的事知青点都传遍了,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林砚池连连摆手:“没有的事。”
听到他一再反驳,徐东倒是不解了。
“既然这样,那大晚上的段知青找你出去干啥?”
这暧昧的话语让林砚池十分无语,若不是知道原主这发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还以为这人是在给他挖坑跳。
这不,徐东这话一出口,林砚池便觉得如芒在背,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刺得他浑身都不得劲。
林砚池直直望过去,正好和视线的主人对上。
这便是书中一心暗恋女主,以折腾男主为乐的反派卢志强。
卢志强家境好,平时也比较讲究,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也就林砚池知道他这副皮囊下包藏着的祸心。
“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他们俩跑小河边能干什么勾当,不就是那档子不要脸的事吗。”卢志强旁边,一个小眼睛大饼脸的猥琐男人嘲讽道。
徐东立马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这人叫李建安,是卢志强身边的头号狗腿,专门替卢志强干那些见不得人的腌€€事。
林砚池按着记忆坐到自己的床上,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李知青,你不要老是以己度人,自己喜欢干那种不要脸的事就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你满嘴喷粪,我一个大男人倒是不痛不痒,但要是毁了段知青的清誉谁来负责?人多嘴杂,改明这话要是传到女知青那边,人家要死要活闹到村支书那里,吃了苦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提到村支书,原本都看戏的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他们下乡后可被这位村支书折腾得不清。
这支书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批、斗大会说开就开,他们可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李建安被林砚池说得面红耳赤,正准备大动肝火,卢志强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他就立即收了声。
林砚池看在眼里,心道:指哪打哪,这李建安真不愧是卢志强养的一条好狗。
林砚池微微一笑,随意感叹道:“李知青,你说你跟在卢知青身旁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半分卢知青的优点呢,你瞅瞅他,再瞅瞅你自己,也难怪段知青她说……”
卢志强挑挑眉,不懂林砚池为何把话题扯到他身上,更好奇段宜芳到底说了什么。
正期待着下文,哪知林砚池只说了一半,便摇头不语,真是气死人!
林砚池看着他脸上的不愉,心里倒是挺乐呵。
他知道,哪怕他没和段宜芳在一起,卢志强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他也没打算放过卢志强,这种人品低下的人,根本没有交好的必要。
当初看书的时候,他就被这人恶心到不行,如今他顶替了原主的身份,那卢志强就要自求多福了,祈祷自己不要落到他手中。
但凡卢志强有一点不轨之心,就不要怪他不做人。
第3章
安静下来后,林砚池终于有时间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和林砚池小时候住的红砖瓦房不同,这时候的房子大多是土坯房,知青点的房子是由以前的学校改造的。
这房子上漏下湿,墙面横亘着无数裂痕,毫不夸张的说,要是哪天雨下得太大,多半都得垮塌。
加上林砚池这一批新来的十几个知青,整个林岗村知青点的男女知青一共有三十人。
林砚池这间宿舍住了七个人,除了徐东,原主和其他人都是关系平平。
他和徐东家庭一般,父母只是普通职工,其余几人,除了李建安,家里或多或少都是非富即贵,等大环境宽松一些后,家里人肯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回城的。
这些人现在和卢志强没什么关系,但以后利益交织,他们都会给卢志强的仕途带来一定助力。
林砚池回忆着小说内容,把这些人和卢志强产生交集的契机一一记在心中。
虽不知他此次穿越的原因,但在原来的世界他已经死亡,没有容身之处的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
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既然他接手了原主的身份,那自然会好好活下去。
翌日清晨,知青点的人一大早就起床洗漱。
林砚池从原主的包裹里翻出一个新牙刷,洗漱完路过知青点的大水缸时,他停了下来。
这几天天气好,水缸里的水尚算清澈,能把林砚池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只见缸中之人唇红齿白,眉目舒朗俊秀,凤眼内勾,眼尾上挑,睫毛浓密纤长,脸上稚气未退,眼神却带着清透坚韧。
微微勾唇,两个浅浅的梨涡便在嘴边浮现。
面对如此熟悉的脸,林砚池美美地吹了个口哨。
原主这张脸,和他有八分相似,青涩稚嫩的样子和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白白捡回一条命,林砚池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连身材样貌都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区别,他更是惊喜。
连穿书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出现,那他一下子年轻几岁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这个人对陌生环境很快就能适应,反正他无爹无娘,亲人俱亡,在哪活着都是一样。
“砚池,快别臭美了,再晚点你连汤都喝不上了。”徐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唤回了神。
知青点的人是吃大锅饭的,早餐就一点野菜稀饭,半个红薯,去晚了,这一上午就得饿着肚子干活。
吃完饭就得去晒谷场听村支书训话,这是他们这群知青每天干活前必不可少的流程。
赵保国是林岗村的村支书兼大队长,在群众中威严很高,他公正严明,公事公办,知青点本来有几个刺头,来了之后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他训话的时候,知青们都不敢造次。
知青去的时候,赵保国已经在晒谷场等着了。
他嘴里叼着烟管,两只手背在背后,黑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都没做,就把这群知青吓得够呛。
昨天晚上的他还带着点长辈的慈祥,今天却又换了个样,若不是林砚池知道他的为人,肯定也和其他知青一样怕他。
赵保国在小说的前半段戏份还挺多的,别看他这会儿这么严肃,其实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不犯事,他是不会故意针对谁的。
只听赵保国说道:“过了芒种不种稻,过了夏至不栽田,这几天大家抓紧时间插秧,要是谁偷懒被我逮着,工分是一定要扣的,年底分粮也别问为什么没有他的份。”
一听要扣工分,新来的知青都面如土色,心里琢磨着等会要找个好帮手。
林砚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旁的赵亭松身上去了。
赵亭松跟赵保国的跟屁虫一样,有赵保国的地方就有他。
他身上的短卦洗得发白,扣子敞开了两颗,结实的胸膛就那么大大啦啦的裸露着,长得帅,身材又好,男男女女的知青虽然对他态度不一,但都悄悄在讨论他。
两人的目光不小心对着一起,林砚池对着他笑了笑,见赵亭松没反应,张了张嘴,指着他的胸膛竖了个大拇指。
赵亭松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林砚池的表情和村里那些人嘲笑他的人表情一样,甚至还用动作挑衅他。
他低下头,气闷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不太开心。
不是吧,明明是在夸他身材好,这人怎么还生气了。
脾气可真古怪。
徐东扯了扯他的衣袖:“砚池,你想什么呢,支书让选人呢?”
林砚池眨了眨眼,选人,选什么人,光顾着看赵亭松去了,赵保国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一看他这状况之外的样儿,徐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解释道:“村里怕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糟蹋秧苗,每个人都要选一个老乡组队。”
就跟以前上学老师安排优生帮助差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这批新来的知青也得专门找个老乡带着他们干活。
其他的知青都已经组好了队,林砚池看了赵亭松一样,抬手指着他道:“那我就选支书旁边的那位小哥好了。”
林砚池选择跟赵亭松一组,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看中了他的劳力。
赵亭松这个人块头大,体力强,加之他从小就跟土地打交道,干活一看就比那些小胳膊小腿的人厉害,跟他一组,绝对不会吃亏。
两人昨晚已经有过接触,林砚池觉得他俩也算半个熟人了。
不曾想,这话一出口,喧闹不止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齐齐落到林砚池身上,全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连赵保国也皱起了眉头。
直觉告诉林砚池,他做了件特别错误的事,但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徐东无语到撞墙,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发小竟然会这么想不开,偏偏这会儿大家都看着这边,他都不好开口解释。
只得急忙说道:“支书,不好意思啊,林知青他不了解情况,要不,您给他换一个其他的老乡?”
赵保国眉目并未舒展,只看着林砚池道:“无妨,就让他们两个一组。”
林砚池根据两人的对话,心中有了些判断,本着两人即将成为合作伙伴,友好地冲着赵亭松挥了挥手,谁知那人撇撇嘴,冷酷地把头扭向别处。
嘿,还在生气呢?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小气吧啦的。
看到两人的互动,赵保国眉头皱得很深,将赵亭松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
自讨没趣的林砚池也没觉得尴尬,戴上草帽后就听李建安在那边不屑地嗤了一声。
与他交好的知青都是都有些欲言又止。
林砚池面上不显,等赵保国走远,才耷拉着眼皮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徐东回话,李建安便讥讽道:“跟那个傻子一组,今天可有你受的。”
林砚池满心疑虑,听到这话却想也没想就怼道:“我跟谁一组,关你什么事?我发现李知青你好像对我特别关注,得亏你是个男的,不然……”
林砚池啧啧两声,听到周围人的哄笑,便闭口不言,只是那话里的未尽之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明白。
林砚池给众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润老实,没什么脾气,平时李建安这个人就喜欢阴阳怪气,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这会儿听见林砚池说这样的话,他们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认为李建安这人果然无理,连林砚池这样好脾气的都受不了他,可想而知他这人有多讨人厌。
徐东挥着拳头把李建安轰走后,一个叫陆兴邦的知青,才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听老知青们说的,支书那儿子脑子似乎有点问题,不爱说话,不怎么和人交流,还有暴力倾向,惹他不开心了,他会打人。”
除了性格问题,其他人不选赵亭松的原因还有一个,跟其他人一组,这些知青若是没完成任务,别人好歹也会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