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99章

五千援军看到战场横七竖八的同袍尸首,双拳紧握,满目通红,气得颤抖:“还我同袍!”

仇恨使北原援军不顾一切,势如破竹地冲散了莽戎的前锋。

而莽戎士兵失去将领,群龙无首,措手不及地遭遇了第一轮的报复。

被兜头打了个屁滚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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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惊雪始终领先,“悲风”所到之处,皆是莽戎士兵的人命。

宋北溟在残酷的战局中,也没有陷入狂热。

他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仇恨只会使他更加坚定和冷静,他盯着战局,没有掉以轻心。

他深知敌我兵力悬殊,长姐只拨给他五千骑兵,并且严肃地告诉他,不会从西边给他更多援兵。

宋月潇的胃口更大,她要带大军主力做更疯狂的事情。

宋北溟现在处在宋月潇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他要靠这五千人,救下宋星河,还要至少拖住莽戎主力一个时辰。

宋北溟来时是带着这队骑兵绕道平川西部,奇袭了在娘子关上观战的三千漠狄兵,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现在宋北溟要把这一招的威力延续到莽戎的战场上。

是以他必须一击即中,用枭首主将的方式击溃莽戎将士的心理,争取到暂时的先机。

然而,莽戎不可能长久的溃败,既便失去将领,嗜战擅战的莽戎人也会迅速组织起新的战斗。

宋北溟深知战场瞬息万变,杀一两个人,哪怕是杀主将,是无法扭转实力悬殊的对比的。

心理烟雾弹不可能一直管用,宋北溟必须要将奇袭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宋北溟相信宋月潇对五千骑兵战力的判断,这五年,宋月潇和宋星河将踏雪军训练的很好,五千骑兵跑出了震天响的阵势,辅之宋北溟如入无人之境的身手,痛击了莽戎的信心。

更令宋北溟振奋的是,宋星河仅剩的五千步兵很快从死亡的阴影中挣扎出来。

久战疲惫的将士们看到援兵,迅速亢奋起来,两军从西南两个方向,默契地汇成一股。

宋北溟四顾,搜寻到了宋星河的身影,确认了二哥还活着,他心中大石落地,连日来阴霾的脸终于松快了些。

宋北溟在渐渐清晰的雨帘中隔空与宋星河对视,兄弟俩多年未见,却似从未分开过一般。

宋星河朝宋北溟点了点头,按照兵种分工,非常干脆地交出了指挥权。

宋北溟颔首,默念:“二哥,放心罢。”

宋星河读懂了,他收回目光,指挥步兵用人墙拉出了绊马索和绊马坑的警戒。

宋北溟扫一眼,明白了宋星河布局的用意,判断出莽戎的战马和战车就在不远的后方。

他的五千骑兵奔袭的距离必须控制的足够精准,否则就会与莽戎骑兵主力正面对上。

第一轮,宋北溟领骑兵冲出三里地,便拨马回防。

后方宋星河的步兵举起盾牌和长矛换到阵前,挑落莽戎仓促上马的骑兵,又从列队的隙缝间砍断马腿。

在步兵的掩护下,宋北溟的骑兵下马原地转换成箭兵,以箭雨压制莽戎骑兵的速度,反过来保护前方北原步兵。

踏雪军三个兵种的不断变换,把刚从惊惧中冷静下来的莽戎兵打得十分烦躁。

宋北溟沉着地观察着:莽戎兵的节奏乱了。

他沉着地指挥着第二轮、第三轮……

如是几次。

莽戎逐渐看清了新来的踏雪军没有更多花样,他们以为吃透了踏雪军那几招的伎俩,开始想要调集大军反攻了。

然而,宋北溟在最后一次的变阵中,骑兵没有转成箭兵,而是反常地往后撤退。

后防地里的工兵们非常默契地迎上来,引导自己的同袍避开了新挖的绊马坑。

宋北溟急转退守,像是被莽戎的兵力吓到了。

莽戎骑兵士气大振。

退据在后方的另一个莽戎副将赤桓,他迅速看清了北原实际才不到一万人。

莽戎的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失去了太多,这样回王庭必然会被嘲笑和处罚。

赤桓作为后防将领,深知莽戎有四万兵力、战马和充足军械的优势,他的两个长官已殒,这是他们的痛楚,却也是他个人的机遇!

只要他能讨回点战功,回王庭后,他赤桓就是扭转战况的功将!

赤桓做了多年的副将,早厌烦了和粮草辎重打交道,他这几年被心眼极坏的靳虎排挤到后方,毫无出头之日。

此时,他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看到了血腥的希望,他野心勃勃地想:这将是他改变命运的一战。

赤桓根本不信四万人会打不过一万人,他信心满满地命人吹响牛角,他挥刀指向前方,体会到了当主将的畅快。

在这残酷变幻的战场上,终于轮到他走上主将的位置,他当仁不让地纵马在前,豪迈地告诉自己的部下:“我们要踩碎踏雪军!”

宋星河的人头,到头来是他赤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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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赤桓有幸能看到宋北溟是如何杀掉胥轭和靳虎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势在必得的判断了。

赤桓的命运确实会在这里改写,因为将有人把他的命运彻底摁进这场泥泞里。

命运并没有将幸运交给赤桓,当他的将士兵冲进踏雪骑兵跑过的、看起来非常平坦的草地时,迎来的是人仰马翻的意外。

赤桓的身手和马术都十分了得,他没有从战马上摔下去,及时翻身落地。

就在他还想要下令整军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

赤桓管过多年战马,只消一眼,就知道这匹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能拥有这种战马的,必定是主将。

赤桓顺着马蹄往上望,看到一张极其英俊且极其嚣张的脸,然后听到对方冷酷地对他说:“记住这个位置,它将是你谢罪埋骨的地方。”

赤桓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杀意摄得心神颤动。

他是想要出刀的。

实际他也出刀了。

然而,却有一把刀比他快数倍、狠数倍,他眼前白光一闪,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痛感,便知道自己可能死了。

滚烫的血在凉雨里格外清晰地被感知到,赤桓不敢相信失败来得如此仓促,他倒下去时,指着宋北溟问:“你是?”

“对了。”宋北溟在马上俯身,再次举起了刀说,“记住要你命的人是宋北溟。”

宋北溟?赤桓的意识在离体之时猛地想到,那是在靖都的小王爷。

竟然回北原了?!

赤桓直到身首异处,才感知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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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桓的头颅被斩断,与之前胥轭、靳虎的头颅一起挂上旗杆。

三个将领在瞬息间被斩首的血腥,将恐怖瞬间放大到整个莽戎。

宋北溟看到被困绊马坑的莽戎骑兵以及后面阵脚大乱的莽戎大军时,便知道这次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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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

宋月潇的大军出现莽戎的后方,战局彻底反转,踏雪军将莽戎反围住了。

这场大战持续了半日,莽戎被踏雪中愤怒地歼灭了两万人,被俘一万人,只有一万人溃逃出去。

宋北溟终于抽空纵马来到宋星河身边。

他扬鞭兴奋地喊:“二哥!”

“扶雨”撑在地上,宋星河站得笔挺,对宋北溟露出了点笑意。

宋星河的笑从眼底溢出来,脸上却是僵硬的,他黑色的铠甲和红色的军衣混着污水和血迹,到处都破烂不堪,铠甲甚至都要裂开掉落。

宋星河一直冲在阵前,他的战损看起来比苦战的弟兄们重一些。

但踏雪军习惯了宋家主帅的不可战胜,没有人觉得宋星河不行了。

宋北溟却瞧出诡异,他猛地下马冲过去。

宋星河的瞳孔里映出幼弟越来越近的身影,他在终于停歇的雨里,看着劫后余生的兄弟们,双唇轻启,说了四个字,然后笔直地栽了下去。

鲜血顺着宋星河的手指滑落进泥水里。

“北原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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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原大营。

军医们在大帅府中出出入入,急得团团转。

宋月潇沉着脸问:“可有把握?”

军医们扑通跪了一地,皆是摇头。

宋北溟在可怕的沉默中冷静开口:“将二哥送入靖都吧,我去信请太医院的人来治,夏小先生近日也在靖都附近,他是神医,没有他治不了的。”

宋月潇在晃动的烛光中与宋北溟对视,他们无声地交换着意见,彼此点头。

是夜,一队千户所的侍卫连夜护着两辆马车赶往靖都。

汉临嫣在马车里坚强地擦干了眼泪,她拧出一条新的凉帕子,轻轻敷在绑满绷带的丈夫的额头上。

她心疼地瞧着丈夫,许久之后,强挤出一抹笑意,一只手托着肚子,一只手极轻地勾住了丈夫一根手指,温柔地说:“牧之,我们一起回王府,孩子还等着叫你爹爹呢,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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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西洲的交战地,一队踏雪军的千户所在打扫战场。

他们提着灯笼,不漏过每一个同袍,挨个去试鼻息。

这场战打得太血腥了,阵亡的踏雪士兵中,甚至找不到多少尸首完整的。

他们越收拾越难过,流血不流汗的汉子们捂着脸痛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有人轻轻地唱起了《英灵歌》。

大家跟着慢慢地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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