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明白了。”贺云升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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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悄无声息的回到宗玄剑派,只有陪同的几名弟子晓得。
接连两日,晏顷迟都没有再露面,贺云升也未来看过,两个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每日只有宫里别的弟子进来送饭菜。
萧衍这两日来坐立不安,他着急见裴昭,裴昭入牢已经多日了,自己打从回到宗玄剑派就没见到过人,万一人要是被墨辞先私下里转走了,这段时日就全白搭了。
萧衍几经斟酌,决定先发制人。
寝殿外,谢唯仍带着一群医修装模作样的守在殿门口,不让人来看,萧衍打量了下,迅速判断出形势,那里还有群看守的弟子,是晏顷迟盯着自己的眼线,虽说不会拦着自己,但会随时向晏顷迟汇报自己的情况。
萧衍在殿里来回踱步,最后想了个铤而走险的办法,他从桌上捞了个茶盏过来,掐诀,只听“嘭”地一声,茶盏瞬间变作了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
这分身没有意识,萧衍让他爬进床榻上装睡,他便脱了鞋爬上床,自个儿乖巧的钻进被褥里,撑起一个窝,只露出了个后脑勺朝着外面。
这法子只能骗骗外行人,晏顷迟吩咐来的子弟至少都有金丹期修为,不好糊弄。
思及此,萧衍笼上帘子,把这分.身遮掩的像是自己在里面睡觉似的。
他借着光反复确认无疑,最后从殿里的窗子口翻进了后院。
晏顷迟的寝殿后有一处院子,百花相连,在盛夏时节,会舒展开浓绿色的碧从,能遮阳,每每从簇拥的花下走过,香浸衣袖,惬意非常。
只是时至深秋,花都凋败了,萧衍踩着石子小径过去时,脚下都是零落的花瓣。
他沿着小院儿的后墙朝幽深的地方摸索,待摸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便悄然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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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心里惦记着要紧事,他必须要拿到可以开牢笼的令牌纹章。
晏顷迟关押人的天狱,位于九华山北麓,里面关押的都是些极端残暴的恶徒,囚人的牢笼都是经过特质的打造,外面是层层叠嶂,坚如磐石,要硬闯的话,别说萧衍打不开,就连晏顷迟都未必能破开这叠嶂。
是以,想要进到天狱,首先就得拿到可以打开叠嶂的令牌。
萧衍绕着路,把晏顷迟平日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来到了晏顷迟的藏书阁。
日暮西沉,苍莽群山都隐在霞光中,九重宫阙在暮色中静默。
藏书阁里像是许久没人来了,刚推开门,阴冷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每隔半个月才会有弟子来打扫,因位置偏僻,平时也无人涉足。
萧衍探身进来,一抹金色的斜阳从敞开的缝隙中,倾泻成扇形的光影,落在地面上。他踩在这狭隘的光影里,走进了藏书阁。
阁里的光线被高大的书架阻拦住,半明半昧,纸上残存的墨香,充斥在阴冷的空间里,驱散了霉味。
萧衍走了两步,来到一面高大的书柜前,这里的书柜皆是砌到了顶,书在岁月里越积越高,已经搭到了最顶处,需要爬架子才能够着,萧衍想起幼时来此处,都生怕这些书会倾倒下来,把自己淹没。
他目光从书柜上扫过去,这些书卷排列的都很细致,从竹简到锦帛,再到羊皮卷和贝叶书,每一类都按照性质,种类,时间排序的,数不胜数,不过多半还是羊皮封里裹着纸张,是关于功法修炼的典籍。
萧衍绕过这些书架子,直接来到了桌案前。
桌案上堆满了宣纸和书卷,形似小山的笔架子上搁着几杆羊毫,砚台干涸置在一边,让原本宽敞的桌案显得狭窄了许多。
萧衍目光从这些书卷纸张上掠过,在看见角落里的玉匣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翻开了。
玉匣有三格,打开第一格时,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印章,萧衍认得这此物,这是在重要文书上的章,可调动宫里子弟和代执行晏顷迟所有的权力……此物虽然不比玉佩的见物如本人,但能拿到印了章的文书,已是得令。
萧衍把印章拿出来,随后又拿过桌案上的空白纸张,印了上去。
素白的纸张上,压上了晏顷迟三个字。
萧衍想要晾干这朱色的水迹,有了此印,只需要自己在上面补上文书,那便是得了三长老的令。
他正欲把印章先收妥时,藏书阁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了,外面日光倾泻,又在下一刻被隐去。
萧衍反应迅疾,眼见无法遮挡,索性顺势从这堆积的书卷里抽出一本书,这书留存的太久,厚厚一摞,边沿都被磨得毛了,指腹摸上去,粗糙不堪。
他背对着门,佯作只是在阅览书卷,手里却攥着印章,想要借势把东西塞回去,但玉匣子离得有些远了,这时候再要放,动作必然会叫人看出来的。
萧衍心念电转,见那印了章的纸无处可藏,干脆直接把书卷往桌上一摊,盖住了,随后不露声色的随意翻看了几眼这本书。
不早不晚,他摊开的书这边刚压住纸张,那边侧面便探出一只手,腕骨瘦削,指节修长,挡在了侧边。
萧衍本想稍稍避身,但担心被发现,干脆不动了,用全身挡住那卷书,不让后面的人看。
“你在这里,”晏顷迟灼烫的呼吸附在他的耳畔,轻且沉,“做什么。”
萧衍佯作惊吓,猛地回身,朝后一退,眼见腰身要撞到后面的桌案,晏顷迟挪开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腰后。
“慢点,别撞着了。”他的嗓子像是浸过酒气,沙哑低沉,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白衣,而是靛蓝色的短袍。
他看着萧衍,眼睛里没有光,甚至都没聚焦,只是涣散着。
萧衍在这吐息间,嗅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细细去分辨,甚至还能闻出他今日饮了什么酒,醇还是烈,晏顷迟鲜少饮酒,因为他酒后定力并不如寻常人,甚至还不如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晏顷迟缓缓凝聚的双目里逐渐有了萧衍的影子,待聚到一处时,连目光都沉了几分。
“玩儿。”萧衍从那双黑眸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我闷在你寝殿里几日了,你叫人日夜守着我,跟禁我足有什么分别?”
他努力把话讲得叫人信服,手里紧攥的印章都被汗濡湿了,红艳的水渍落在他掌心里,滑腻腻的。
“九华山这么大,你说,你到我的藏书阁来玩儿吗。”晏顷迟话说得慢,却掷地有声,此刻他微醺着,眼风里全是萧衍的影子。
萧衍没料到他喝了这么多,还维持着理智清醒,不免怔了怔。
“你藏东西了?”晏顷迟朝他身后看了眼。
“没有。”萧衍身后挨着桌案,侧边则是个书架,那高大的架子一直延伸到顶部,堆满了厚重书籍玉简,一本挨着一本,将细缝都填满了,不透光。
日光延伸在他们脚下,他们踩在书架庞然的影子里,周遭寂寂无声,藏书阁因长久幽闭,气息阴冷着。
“你有什么宝贝能让我藏?”萧衍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看你是喝高了,脑子不好使吧。”
“是吗。”晏顷迟像是能洞察他的谎言,右手撑在桌沿,指节自然搭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
“不然还能怎么着?”萧衍怕他掀开书卷,故意往旁边挤了挤,想把他的手挤到旁边去。
晏顷迟硬是没动,他今日确实饮了酒,眼前打着重影,人也立不稳,偏萧衍的腰一直刮蹭着他,让他昏沉中又清醒了几分。
“我这地方你自小就不喜欢来,你忘了吗?怎生编谎话也编不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借着酒劲发倔,晏顷迟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你压着书做什么,起身。”他又道。
“你今天脑子被驴踢了吧?”萧衍抱臂,不肯退让半步,“要我帮你醒醒酒么?”
“起身,给我瞧瞧。”晏顷迟重复道。
萧衍挤推着他的手,面上仍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能喝就别喝,喝多了又要学别人发疯那套,都是贱的,冤枉我又不信我,到头来再嘴上抹个蜜说两句好听的,就以为能和好如初。”
“……”晏顷迟稍稍怔了下,目光黯淡。
“不过你向来喜欢冤枉我,你忘了么?”萧衍趁着他分神,手背到身后去,把纸一点点抽出来,想要折起来,塞进袖子里。
晏顷迟是真的醉了,头也昏昏,眼也沉沉,他有些力不从心的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桌沿,此举倒像是为萧衍圈出了一个方寸之地,将他禁锢于此。
他看着萧衍,温声道:“你在撒泼,可你从不会无故撒泼,如此,你是在为自己藏东西而寻借口躲避吗?”
“……”萧衍纸张刚巧抽到一半,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塞回去也不是,就只能僵着不动。
他在晏顷迟的影子里,觉得这影子太有重量了,压着他,让他有种被推挤进狭隘之中的感觉。
四目相对,这咫尺的距离,两人呼吸交缠,阁里光线暧昧难明。
“藏你老母,”萧衍眼底深处逃避,在想借口,“我看你是真喝高了。”
晏顷迟没说话,他微倾身,挡住了萧衍眼前全部的光,将人拢在自己的目光里,不给萧衍去看别处,想让他余光里只能是自己。
灼烫的呼吸,扫过萧衍的面。
“三长老这么看着我,是要我以为怎么呢?”萧衍的眼睫颤了颤,狭长的眼尾微垂着,便是不抬头,也能见到挑起的弧度,像是待人采撷似的。
他在看晏顷迟腰上挂着的东西,那是能打开天狱牢笼的令牌,上面纹着章。难怪找不到,原来是自己带在身上了。萧衍心绪翻转。
晏顷迟没留意他的目光,只是手碰到了那卷书,将要掀起的刹那,又被萧衍压住了。
“就算喝再多,我都不会酒后乱性。”晏顷迟低缓的说道。
萧衍眼尾微挑,递给他一个似嘲非嘲的眼神:“是么。”
“嗯。”晏顷迟轻应声。
萧衍在这酒香里郁郁沉沉,略仰视着他,见晏顷迟唇角微抿,他忽地起身,附在对方耳畔,饶有兴致的低声道:“话说得这么满,可我们之间的床.笫之.欢难道不是你喝多了才有的么?你都忘了?”
晏顷迟半敛着眼,指尖瑟缩,还未分清萧衍的意思,唇上陡然滚热,竟是被萧衍偏过脸吻住了。
避而不及的相触,湿热的柔软,真实落到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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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v我五毛,代打晏狗!
第060章 情潮(修改了内容)
晏顷迟本是倦色深重, 未料这吻缠绵,千般温存,百般销魂。
萧衍的腰被握住, 背抵着桌沿,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晏顷迟身上,他手朝后一滑, 把印着章的纸抽出来, 随后又把桌案上的那卷书推下去了。
书卷轰然倒塌, 凌乱不堪的堆积在地上, 分散了晏顷迟的注意。
晏顷迟将将要去看, 萧衍又勾住了他的脖颈,不准他目光离开自己半分,连余光都不准。
两个人挨得太近,萧衍的腿贴在他的腿上,使劲往旁边挪时,轻薄的衣裳摩挲着肌肤, 蹭起的热.意像是烧过镜的火, 熨.帖着全身。
感官如此清晰。
萧衍没松口, 是含是咬, 或轻或重, 紧密相依的唇齿间,呼吸交促。
他勾着晏顷迟的魂, 把纸张仓促的叠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又把解下来的令牌也塞了进去, 没让晏顷迟察觉到任何异常。
晏顷迟一只手箍着那捻腰, 一只手穿过萧衍的发, 覆在他的脑后,以指腹轻磨发丝。
萧衍能嗅到晏顷迟身上的药香,偏酒香扑在他的面上,盖住了药的气味,熏得人昏昏沉沉。
萧衍张开手,掌心里纹路都被浸成了红色,他用手轻轻蹭了蹭晏顷迟的腰侧,把这些痕迹都蹭上去了。
晏顷迟感受到了那双手从颈后滑到了腰侧,一睁眼,却对上了萧衍的眸子,那双凤眼里潋着情,将他藏在皮相下的风情妖冶尽数宣泄,勾魂摄魄,撺掇着人。
这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诱惑,就这样把人轻而易举的捏住了。
晏顷迟握住萧衍的腰,手指沿着.腰线.朝下滑,拖着他的腰身,把人朝上抱了抱,萧衍坐到了桌案上,便不用再仰首垫脚了。
萧衍哑声抽气,胸口随着他的喘息而微微起伏,他像是没了氧气,眼前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