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们全都入宫,节度使的公子们自然也要跟着,程熙之一眼就看到了陆品先,冷哼一声,昂着脑袋从他面前走过去,那模样嚣张的厉害。
陆品先却仿佛没看到他一般,眼神冷漠,甚至不曾施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程熙之的铁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气得他狠狠跺了两脚:“这个陆品先!”
这次马球比赛,就是为了让程熙之与陆品先当众产生矛盾,在各节度使面前大打出手才准备的,因此刘觞故意将程熙之与陆品先分在两个对立的组别里,开始比赛之后,一组赢球一组不输球,有输有赢,自然就有摩擦与嫌隙,不愁打不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刘觞兴致勃勃,端着一承€€的蜜饯,坐在€€场上观摩。
李谌因为想要与刘觞亲昵,所以便没有亲自上阵,而且他若是亲自上阵,那些节度使和公子还要小心翼翼,自然不得施展,反而束手束脚的。
李谌干脆坐在席上,看着他们打球,李谌张开嘴巴道:“啊€€€€要阿觞哥哥喂。”
刘觞看了看左右,这么多人都在围观打球,若是喂来喂去实在不好,不好意思是一回事,被人看到又要生出麻烦。
但刘觞架不住李谌那小奶狗的模样,揪着自己的袖子摆,轻轻的摇晃,撒娇一样的央求:“阿觞哥哥,要喂,要喂。”
“好好好!”刘觞把心一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别说是大奶牡丹花了!
刘觞做贼一样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看向他们,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激烈的马球比赛,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蜜饯喂给李谌。
“好吃吗?”刘觞低声问。
李谌心满意足,点点头:“阿觞哥哥喂的,甚甜,还要。”
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投喂小奶狗好生刺激,刘觞投喂了一次,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立刻又找了一颗浑圆浑圆的大蜜枣,喂到李谌口边。
蜜枣的个头的确有些大,但是一口吃下去不是问题,偏偏李谌故意没有一口衔过去,而是就着刘觞的手指咬了一半,温柔的唇瓣研磨着刘觞的指尖,那种酥酥麻麻隔靴搔痒的触感,让刘觞整个人一哆嗦,险些惊呼出声。
刘觞脸色通红,李谌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还给了他一个歪头杀。
这种感觉着实羞耻极了,但又让刘觞上瘾,不需要李谌再说话,刘觞又将另外一半蜜枣喂过去。
“陛下!”
就在此时,神策军右军指挥使郭郁臣急匆匆跑了过来,刘觞还在喂枣子,吓了一哆嗦,下意识把枣子往李谌口中一塞,然后坐的笔杆条直,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干似的。
“咳€€€€咳咳咳咳咳!!”
李谌还在缠绵的吃枣子,下一刻,刘觞动作快极仿佛会武艺似的,一把将枣子塞进来,李谌没有防备,枣子嚼都没嚼,直接顺着嗓子咽了下去,呛得他直咳嗽。
“陛下、陛下?!”刘觞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道:“没事儿吧陛下。”
“咳咳咳……水……水……”李谌挣扎。
郭郁臣也被吓到了,赶紧道:“水水水!”
刘觞把水端过来,李谌大口饮下去,这才把卡在嗓子的蜜枣咽下去,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缠绵的喂枣而已,差点变成了行刺,刘觞偷偷的抹了一把汗,看来偷情也不容易啊,以后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偷情了,太危险。
郭郁臣担心的道:“陛下,您……没事儿罢?”
李谌没好气的道:“郭将军过来做什么?有事儿么?”
郭郁臣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支吾的道:“陛下,半场时辰已经到了,郁臣是来请示陛下,是否半场休息。”
李谌这才醒过梦来,什么,半场都过了?方才二人缠缠绵绵的喂枣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刘觞也是惊讶:“半场都过了?怎么没打起来?”
“打起来?”郭郁臣迷茫:“谁和谁打起来?”
刘觞看向€€场,果然,半场时间都过了,而程熙之与陆品先两边相安无事,竟然没有打起来。
李谌摆手道:“休息罢,歇息一会儿。”
刘觞低声对李谌道:“陛下,程三公子和陆少将军没能打起来,必然是因着陛下与各地节度使在场,程三公子难得有承算,压制了脾性,不行,我去与陆少将军通通气,让他多气一气程三公子。”
李谌点点头:“去罢。”
刘觞离开席位,来到€€场中间,两边队员正在歇息,各自占领了€€场的一个角落,刘觞装送来慰问品,让小太监们抱着吃食和饮品分发。
刘觞自己也仗着分发的掩护,凑到陆品先身边,低声道:“陆少将军,半场比赛都完了,程三公子怎么还没闹起来?”
陆品先蹙眉道:“想来是程三公子心里也有承算,不想今日与在下争执。”
刘觞恨铁不成钢的道:“程三公子一点就炸,你气他啊!主动一点,气他!”
“主动?”陆品先疑惑的道。
刘觞道:“陆少将军,你打球太干净了,稍微……脏一点。”
“脏一点?”
刘觞点点头:“使点小动作,程三公子一定会当场爆炸给你看!”
陆品先若有所思的点头:“好罢,在下尽力而为。”
“还有还有,”刘觞偷偷指了指旁边的小童,道:“程三公子日前一直针对你那个小童,你打球的时候,故意维护小童一些,程三公子看到你这番模样,定然会勃然大怒。”
陆品先又点点头:“在下受教了。”
正好中场休息结束,两边队员集合,翻身上马,准备继续下半场比赛,刘觞对陆品先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给他打气。
刘觞回了座位上,李谌道:“如何?”
刘觞无奈的摇头:“陆少将军打球太干净了,看来……还得陛下帮帮他。”
“朕?”李谌道:“朕不在场上,如何帮他?”
刘觞与他咬耳朵,小声道:“陛下,一会儿你看准时机,就扔个小石子过去,让程三公子以为,是陆品先惊扰了他的马匹,程三公子必然饶不了他,打起来指日可待。”
李谌眼皮狂跳道:“阿觞的法子,真是……真是好法子。”
刘觞在案几底下偷偷握住李谌的手,李谌一阵激动,还以为阿觞哥哥又要与自己偷情,哪知刘觞将他的手掌展开,塞了几颗小石子过来。
李谌道:“石子?”
刘觞笑道:“惊扰程三公子的马匹用的,陛下一会儿偷偷扔过去,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都这么小,这么圆润,打不伤人的。”
李谌:“……”
下半场比赛开始,程熙之一直冷着脸,故意不去看陆品先,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会陆品先,如此一来,也不会在御前失仪,惹出麻烦。
陆品先不着痕迹的看了两眼程熙之,驱马一直跟在旁边,但是正如刘觞所说,他打比赛太干净了,没用过小动作,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却在此时……
“啊!”
程熙之一声惊呼,一块小石子从斜地里飞过来,直接打在程熙之的马腿上,马匹受惊,猛地尥蹶子,高高抬腿,程熙之一只手还需要握着€€杖,没能稳住身形,直接从马匹上掉了下去。
程熙之坠马,幸而他会一些武艺,及时调整身形,半空中硬生生拧腰落地,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众人都被这个变故吓到了,赶紧勒住马匹聚拢过来,裁判也驱马跑过来。
“程三公子,没事罢?”
“是啊,三公子,没事儿罢?”
“程三公子的骑术不精啊,怎么还能落马呢?也不知这节度使是如何教导儿子的?”
程熙之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这么多人围观,陛下亲自临场,自己竟然从马上掉落了下来,简直丢人现眼,足够被各地节度使笑话一万年的!
程熙之面红耳赤,气愤的抬头去瞪那些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他的目光一转,便盯在陆品先的小童身上,立刻大步跨过去,一把揪住小童的衣领子,怒喝道:“是不是你?!背地里使小绊子?我方才分明看到一颗石子打中了我的马匹!绝对是你!”
石子自然是刘觞捡的,李谌扔的,和那小童毫无干系,刘觞的本意是嫁祸给陆品先的,哪知道竟然有奇效,程熙之误会是小童暗地里使绊子,给自己玩阴的。
“不是,不是小人呀!”小童连连摆手,焦急的朝着陆品先道:“少将军!您快为小人做主啊,不是、真的不是小人啊!”
陆品先面容冷硬漠然,踏前一步,拦在小童面前,淡淡的道:“程三公子,方才的石子,的确不是在下的仆役扔的。”
程熙之果然爆炸了,仿佛点着的炮仗,又好似炸毛栗子,指着陆品先的鼻子,不敢置信的道:“你竟还维护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莞柳 136瓶;喵无、我爱小钱钱 10瓶;进击的卤蛋君 2瓶
第95章 君子都是禽兽
陆品先道:“在下并非维护什么人, 事实上,那石子的确不是在下的仆役扔的。”
“那是谁扔的!?”程熙之恶狠狠的问道。
方才在打比赛,大家全神贯注, 谁也没有注意, 再者说了,这个石子是从席位上扔过来的,不是从赛场上扔过去的, 因此众人更加没有注意席位, 就连裁判也没有注意。
程熙之怒声道:“不是他扔的,难不成还是天子扔的?!”
“咳咳咳咳咳€€€€”李谌险些呛着,不得不说, 程三公子的直觉还真是敏锐极了!
刘觞过来“劝架”,却像是个搅屎棍子一般,故意道:“是啊, 难不成还是天子扔的石子?这也太荒唐了, 对不对?”
“就是!”程熙之道:“分明是他扔的, 方才我都看到了,就是那个小童的方向,好啊陆品先, 你身为主家,便能如此维护你的仆役了不成?”
陆品先本想辩解一番,不过转念一想, 今日的目的便是惹怒程熙之,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子和自己吵架决裂。
陆品先冷声道:“程三公子不要强词夺理, 是在下的仆役做的, 在下绝不会徇私, 不是在下的仆役做的, 在下也绝不会退缩。”
“你果然是维护他!”程熙之冷笑道:“还真是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品先道:“程三公子,陛下面前,请你谨慎言辞。”
“我怎么了?”程熙之道:“就算是当着天子的面儿,我该说什么说什么,也断不会像你一样,人前一套,背地一套,搞这些阴奉阳违见不得人的手段!”
两边吵起来,那小童不需要吩咐,自行拱火,眼中含着泪花道:“少将军,不要吵了,您不要为了小人,与程三公子争吵。”
程熙之险些被气笑了:“你好大的脸面,我和你家主子吵架,有你什么事儿,滚!”
小童吓得一个哆嗦,陆品先道:“程三公子,陛下面前,请你说话有些分寸,莫要冲撞了圣驾!”
两边谁也不让谁,场面一度混乱起来,各地节度使完全是在看热闹,恨不能打得再火爆一些才好了。
程怀瑾不知今日马球比赛的目的,就是让两家吵起来,他看到程熙之与陆品先如此针锋相对,侧头看了看天子的方向,若是程熙之口出狂言,连累了程家,自己也是程家的一份子,岂不是要被牵连?
程怀瑾总出来道:“三兄,依怀瑾看,陆少将军也不是有意的,就这么算了,继续比赛罢。”
“就这么算了?!”程熙之那火气瞬间烧到了程怀瑾的头上,他平日里就看不惯程怀瑾,大哥那么维护程怀瑾,程怀瑾不过一个野种,自己分明才是他的亲弟弟。
现在好了,这个野种胳膊还往外拐,分明不把自己当成程家自己人。
程熙之气怒非常,殃及池鱼,转头指着程怀瑾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有你在这里说话的份儿?”
“三兄……”
“别叫我三兄!”程熙之打断他的话头:“我可当不起!我跟你有关系么?你是程家的人么?你骨子里就没有流淌着程家的血脉,这才会胳膊肘向往拐,向着外人说话!你凭什么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