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楼冬藏和岳叔一起吃饭。
之前一直是贺关和楼冬藏在二楼吃。
也是贺关知道楼冬藏能接受和外人轻微接触之后,主动提议让楼冬藏下来的。
楼冬藏自然同意了。
如果知道今天会这样,他不会同意。
贺关和楼冬藏坐在长方形大理石桌一边,岳叔坐在另一边。
吃饭时贺关一反常态,头都不抬,和平时悠闲吃饭完全不同,好像脸长在碗里了似的。
岳叔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和平时太不一样,有些奇怪,问:“少爷,怎么了?”
贺关咬着虾仁吐司摇头:“为四,害饿呃……”
岳叔听懂了:“没事,太饿了?”
贺关点头。
岳叔下意识往楼冬藏那边看了一眼。
楼冬藏毫无异色。
那应该是真的没事。
贺关吃完饭,火烧屁股一样抬腿就走,被没吃完的楼冬藏拉了一下,说:“我还没吃完。”
贺关语气不耐,实际上却乖乖在原地站住:“怎么吃饭还要我陪?”
楼冬藏:“嗯。”
贺关认命地坐回去,可坐如针毡,一会儿抠抠桌脚,一会儿捣腾椅背,就是闲不下来。
他早上……他早上解决完自己之后,一眼都不想多看楼冬藏。
太尴尬了。
楼冬藏嚼完沙拉碗里最后一片生菜,听到岳叔拿起碗去厨房,才低声说:“今天早上你一眼都没看我。”
贺关惊呆了:“这你也能知道?!楼冬藏,你是神仙吗?!”
楼冬藏抿了抿唇:“……果然没看我。”
贺关立刻知道刚才那只是一句试探,而自己掉坑了。
他迟早被自己蠢死。
早起那什么果然智力会下降。
贺关强行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只顾着吃饭,今天饭太好吃了……我真的太饿,睡太久了。”
他说这话,自己都觉得辩白得太无力。
但楼冬藏点了点头,看上去真信了,说:“那从现在开始,你看着我。”
贺关愧疚地抬头:“行。”
可一看他,贺关就想起刚才自己在浴室干了什么,喘息似乎还在耳边,如影随形,在脑海中无限循环。
救命。
救救他,谁能来救救他。
他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了。
果然是春天来了吗……
贺关强行转开眼,按着自己太阳穴调整呼吸。
楼冬藏敏感地说:“怎么了,你呼吸变了。贺关,你出什么事了?”
他拉开椅子转过来,捧住贺关的脸,问:“贺关?”
贺关被近距离放大的帅脸再次暴击,脸颊极速升温,想掰开他的手,但死活掰不开:“没、我没事……真的!”
因为很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楼冬藏手下很用力,不让他逃。
贺关:“不是……你倒是听我的,松手!”
楼冬藏终于肯略微松开手上的力道,说:“脸红了?很烫。想起什么了?”
贺关艰难地在男色下挣扎:“你离我太近了……我不太好意思……楼冬藏,你离我远点。”
楼冬藏故意皱起眉:“早上想走也是因为我离你太近?”
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关怎么可能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有台阶下就行,自然在他手心里直点头。
点着点着头,又觉得他的手温凉温凉,掌心干燥,温度真不错。
在贺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已经用脸在楼冬藏手心蹭了好几下。
……麻了。
贺关自暴自弃地把脸放在他手上,扁扁嘴:“算了,我命令你帮我降温。”
没想到扁了一下嘴,嘴唇又刚好碰到楼冬藏手心。
有一点湿。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计较了。
不过这个温度可真舒服……
夏天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免费空调……
直到自己脸上温度恢复正常,贺关才收回思绪,敲敲楼冬藏的指节,说:“这位同志,放开我的脸,你已经钳制它很久了。”
楼冬藏曲起手指,在他颊侧很轻地一按,随后离开,说:“你脸很软。”
而且脸皮很薄。
贺关不脸红,脑子也不短路了,故作疑惑:“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有谁的脸是硬的?”
楼冬藏:“……”
贺关说完,总算看到楼冬藏说不出话,笑得前仰后合。
他自觉扳回一城,总算心情好了点,说:“嗯,不闹了,有事和你商量。”
楼冬藏:“你说。”
贺关敲了敲桌子:“嗯……今天我不去上班,在家写歌,写歌写完之后肯定要发,但不想用自己的真名。”
楼冬藏:“嗯。所以呢。”
贺关:“所以我想弄个工作室,以后作曲都写工作室。现在在想工作室的名字。不过我脑细胞不多了,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
楼冬藏:“嗯?是什么。”
贺关:“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所以只是提议一下,话说在最前面,不接受也完全可以,我不会不高兴,就是想个别的名字,完全不麻烦。”
楼冬藏:“你废话很多。”
贺关锤一下他肩膀:“你才废话多。”
楼冬藏一动不动,笑了一下。
贺关看得出楼冬藏的期待,但还是求稳,小心翼翼地说:“名字叫……”
“开盲盒。”
楼冬藏微怔。
贺关没再说话。
他知道楼冬藏听力很好,一定听见了。
楼冬藏在通透的晨光里安静片刻,说:“贺关,你是开?”
贺关:“嗯。”
开、关。
这是简单的反义词,很容易就能想到。
楼冬藏:“我是……盲盒?”
贺关声音更轻了点,忐忑地说:“嗯。”
他不知道这个词是否能被楼冬藏接受。
因为盲盒两个字……和眼盲的盲字沾边。
贺关不知道楼冬藏会不会对此反感。
但……
盲盒真的很适合。
简直是贺关眼下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一个形容。
这段关系的一开始,贺关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怎样的灵魂。
他就像开盲盒一样,来到藏冬园门口,推开这座古宅的大门。
而楼冬藏也非常符合这个概念。
初见时他简直混乱无序,浑身戾气,看上去像贺关开出来最不好惹的角色。
但现在相处下来,贺关却觉得……
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最好的礼物。
他独一无二的盲盒。
他的家人。
所以……
想要你和我组建一个工作室。
想让你在我的人生里有各种各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