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点浪费纸。
高长松笑两声又没管了。
等他从那新地出来后,李三郎又驾着车回来,他刚去给“金沙楼”送豆腐,让高长松没想到的是,这金沙楼的掌柜竟跟他一同回来了。
掌柜打扮有些不伦不类。论理来说,金沙楼是镇上的大酒楼,它只有一家死对头,即建在镇中的顺德楼。
金沙楼傍河而建,因此以“金沙”为名,穿越古格镇的支流便被称为金沙江。
这金沙楼建得气派,在遍地单层小楼的镇上,他是少有两层建筑,墙刷成正白色,而支撑墙的立柱则是红的,至于瓦片是青的。阳光照射在瓦片上,甚至会折出不同的光彩。
这里不是长安,没什么不许建二层的禁令,可在镇上依旧没什么高建筑,从这点看来,金沙楼的财力可见一斑。
掌柜孙大也生得很气派,他衣服都是上好绢布做的,你看此人圆滚滚的肚子,跟同样圆滚滚的脸,总会觉得他是城内常见的富家翁,且他的脸很讨喜,你看着就觉得此人是行商的,因善气迎人。
大夏天杨掌柜却穿得很严实,若在荫蔽处还好,顶着太阳坐车就不行了,于是当他下车时面红脖子粗的,高长松赶忙送上一碗放凉的绿豆汤。
他家自入夏后便常备着绿豆汤,就是眼下糖价太贵,工艺又不好,不舍得使劲放。
孙掌柜赶紧咕咚咕咚三口并作两口下去,又被搀扶到室内休息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这回来是说几件事,一是高长松家的豆腐物美价廉,要续约,而且要以年为单位。
第二就是……
孙掌柜的眼中射出精光,又因他一团和气的模样,中和了这商人气。
他问高长松:“不知那端午时卖的豆花,郎君可愿挂在我们这卖?”这是漂亮话,实际上就像豆腐一样给他们供货罢了。
那高长松当然是同意的,不仅同意他还表示,自己最近做了种新的吃食,问杨掌柜要不要尝尝。
后者自然是一口答应,他眼下觉得高长松此人在食谱上可能没什么天分,但发明创造新食材,那是很有创造力的,他做的东西都可以浅尝一尝。
而高长松在百忙之中抽空做出的,自然就是穿越小说中必不可少的面筋了!
无论是烧烤还是凉拌还是红烧都很有市场,在现代具有普适性的食材在古代一样能焕发出生机。
至于为什么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指出工艺相对复杂的面筋,这就要从他的修行说起了。
*
要知道面筋这玩意,说简单也简单,但如果用面粉实际操作起来,那就很难做了。
原因很简单,面筋是面粉和成团后用水洗去杂质后的产物。用水洗杂质,这听起来甚至有点像修士筑基后洗筋伐髓,逼出杂质,听来简单,操作起来只能用“难上加难”来形容。
可高长松在成功迈入修炼的门槛后忽然发现,吸收灵力让其在身体中的各穴位转悠很考验他的精细操作,身体在萃取灵力后,五感也变得更加灵敏,他更加耳清目明了。
早晨和面时,那些面团中的杂质与尘埃在他眼中似放大了无数倍,他的洁癖都被激起来了,便聚精会神地洗了会儿面团,最后竟误打误撞,做出了面筋。
高长松:这是我没想到的。
那修炼的成品,此刻摆放在孙掌柜的面前。
高长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既然做出来了能卖钱也不错吧?
可恶,人家修炼的人都在腾云驾雾,不为凡世所侵,为什么我还要在修炼之余做生意啊!
第18章
发展至唐代,烹调花样多了不少,蒸、煮、烙、烤、煎、炸都是顶常见的烹饪法。炸因油价不菲,在平头百姓家还是不常见的。眼下他们用的多还是猪油,植物油的大头也不是豆油,而是芝麻油。
乌斯藏的气候不适合种芝麻,因此他们这油价贵。
再说面筋,现代人少有没吃过烤面筋的。此外面筋也可以红烧、凉拌,刚才高长松便给孙掌柜做了出凉拌面筋,无非将它于味浅的蔬菜一同切切拌了,再浇上一勺微辣的豆瓣酱。
孙大尝后不说眼前一亮,却也认为面筋的口感不错,又有嚼劲,加以烹饪定能成为道美食。高长松还顺口道:“若有碳也可炙了吃。”
傍晚时,孙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已会驾车的李三郎送他走。
……
孙大来后,高长松又过了几日安生日子,哪里想到事情又起,这日,他正在研究谷朊粉怎么弄,就听见高香兰在中门外呼道:“大兄,有客上门。”
谷朊粉其实就是活性面筋粉,再学术点可以叫作“小麦中提取的天然蛋白质”。高长松做了几日面筋,实在觉得费力,每天不停洗洗洗面粉,哪怕是熟练工,也要做很久,于是他就想着弄面筋粉,稍微弄水和一下就是面筋。
在没有离心机与碾碎机的大前提下做谷朊粉,自然是无比艰难,高长松的开发进度很慢。
听说有客,他虽嘀咕着是谁来了,却也速速洗手出门,待他看见留山羊胡子,文士似不断抚弄自己长须的精瘦老年人时就更疑惑了。
他心说:这谁啊!
只见此人拱手道:“高十二郎,久仰、久仰,我乃顺德楼掌柜,姓杨名卫,若不嫌弃称一声杨四便可。”
听完他的自我介绍,高长松脸上礼貌性的笑容都变真切了,连忙迎上去道:“久仰久仰,不知杨四掌柜今日来有何事?”
内心: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来下单的呀!
承担着养妹重担的高长松早已掉钱眼里去了。
杨四掌柜所言跟高长松所想是完全一致的,不过就是觉得他们家的豆腐物美价廉,要指定他家做供应商罢了。
他言语间还不断试探,问自己死对头金沙楼订货多少,买什么物什,全被高长松充愣装傻挡回去,最后杨四掌柜走时还颇为可惜,只叹息着摇头。
高长松看他背景,却忽然“咦”了一声,好在杨四掌柜走得远,并未听见。
让他疑问的视野自然是慧眼所见世界,最近高长松在锻炼自己长时间开慧眼的本事,初始只有凝神静气才能断断续续开,最近只要他放空心中杂念便可,若无杂念,修行也会变快,他想这般很好。
慧眼的视野像给现实世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布,万事万物都变朦胧了,只有浮荡在空气中的灵力才是亮的,此刻杨四掌柜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很是不妙。
高长松心下刚警惕,那种田系统就灵敏地发出新任务。
他定睛一看。
传奇任务(连环)€€€€探秘顺德楼
简介:近期,顺德楼上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请宿主去一窥究竟吧。
奖励:500点。
500点!
高长松双眼都要脱眶了,这是他接过奖励最丰厚的任务!
目前为止,也就几次传奇任务给的奖励点多,其中“营救白仙”比端午节碰见的遇仙任务点数要丰许多,但也仅是此次的一半。
这令高长松在贪恋点数之余略有些警惕,想这顺德楼上别是藏了害人的精怪,若自己冒然探访,遭遇不测又该如何?
他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想悄然探访,从长计议。
……
高长松正在为“探访顺德楼”的连环任务发愁时,灵宝派远在长安的掌门葛朝阳也终于收到了驿驴的传信。
此人生得俊美,可因承担起一派之掌门的重担,不得不将自己往老成了打扮,否则怎取得贵人的信任?
他们可不像那些在世外开洞府的散仙,平日里传教都要看唐王眼色,哪怕是九重天上的玉皇大帝都少不了民间的香火,世外之人正是有了凡俗的供奉,门派才能越发壮大,也能传递道统。
因此,明明灵宝派的总观摆在庐山,他本人却在长安城内。
今日他才跟众居士讲《太上洞玄灵宝智慧定志通微经》一书,语毕,居士尚在回味却听有门童来通报言说驿驴来此给葛朝阳传信。
他捋胡须想又是哪乖徒传信来,等看清左居正的姓名后不由黑线,心下感叹竟是这呆徒。
左居正悟性虽高,在灵宝派葛朝阳一系却是少见的“呆子”,此子心思纯净,宛若赤子,因此修炼上才得举一反三,进展神速,但不知是否心思太纯净,在卖弄手段上却很不行。
唐朝眼下多教并行,且不说儒释道之争,光是道门内他们就非一家独大,比起隐隐有执牛耳之势的正一派,他们灵宝派日渐式微,葛朝阳因此焦头烂额,他手下的弟子也都在皇家贵子中走动。
这些都是左居正不能理解的,他眼中只有修行二字。
葛朝阳本想着入尘世间磨练一番,能否让此子更聪明些,便放他下山了。
若是不能,有颗洗尽铅华的本心,也不错。
葛朝阳叹息,哎,还能驿驴传信,想来他盘缠应该是没丢的,善哉善哉。
然而等展开信纸,他神色就不对了,开头先是展信佳并一应问安,接着说“弟子正在乌斯藏境内修行”。
葛朝阳眼前一黑,气得直呼“狗才!狗才!谁让你往乌斯藏去了,不是说一路南向吗?!”
他这做师傅的定不会坑自己本不聪慧的弟子,怎会把他往佛国推!肯定是走错路了!
饶是被气个半死,却也坚强地看下去了,便看见左居正言说“路遇一子,生一副慧眼,能看透世间万物……”
葛朝阳:什么?!
慧眼?!这岂不是不世出的天才?按那些秃驴的说法只有佛陀转世才会如此,这等人物合该与我灵宝派有缘,速速指引来!
“……我与此子说明正一派与我派种种事宜……”
?!介绍什么正一派啊蠢徒?当然要入我教啦!
他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此人身在乌斯藏内,是找不到正一教大本营的,眼下他与左居正有缘,入我门派的可能性是大大的。
可接着一想又觉得不对,按照那群秃驴的秉性,若给他们发现了此人,定是架着也把他弄入寺庙,不成不成,这可是我派的有缘人,哪怕当个居士也行啊,他本人对修炼之事也很有些兴趣,该入我门,该入我门。
观内众弟子躲在门槛后,见葛朝阳一会儿怒发冲冠一会抚掌叹息,窃笑出声道:“定是左师弟寄信来。”
“合该、合该,师傅只对左师弟如此。”
“哎,不知左师弟修行可好。”
“他应在唐国内吧……”
只听葛朝阳大声呼道:“葛巢在何?速速前来。”
众人作鸟兽散,本被掩在最后的青年上前一步,此人虽穿道袍却更有些唐军的样子,年纪轻轻颇有威严,比起先前跳脱的众小道士,眉宇间更多出一份沉稳。
此人正是葛朝阳的大弟子,二者虽都姓葛,关系却不近,以血统来看,恐怕要追溯到五代之前二者才有微薄的血缘。
葛巢的基本功不弱,道法更是研究得精深,最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十分会带娃,无论是师弟还是师妹都能一把抓地拉扯大,为葛朝阳分忧不少。
只见葛朝阳进屋,挥笔一蹴而就,留下一行鬼画符似的文字道:“速速往乌斯藏国去,找到此人。”
葛巢表情动容:“可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欺负左师弟了?
葛朝阳道:“当然不是!”他注意到自己过于急切差点破音了,赶快咳嗽两声,轻轻嗓子道,“咳咳,此子助你左师弟良多,也是我灵宝派的有缘人,我见他一心向道,想合该多收一名弟子。”
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后,他凑近葛巢,以小气音道:“你听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秃驴把他夺走了,知道吗?这可是我们灵宝派复兴的希望啊!”
葛巢眼神复杂。
师傅,您在收我,在收师弟的时候,也都说我们是灵宝派复兴的希望啊!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