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的话戛然而止,步窈就站在她眼前,那么近的距离,连脸蛋上的小绒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本来就璨如红宝石的眼睛,整个下眼睑都是通红的,比瞳仁都红,仿佛眨一眨就要下雨了。
以前步窈也没那么容易哭,她们吵架的时候,更难听的话刑越都说过,可那会步窈有花痴病,刑越说的再难听,她都以为刑越爱她爱的要死不活。
现在步窈病好了,清晰认知着刑越好像真的很讨厌她,这种感知,让她止不住的难过。
步窈也不吭声,就这样巴巴跟着。
刑越顿时头疼的不行,到嘴赶人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你倒是闹啊,你骂啊,不是最擅长摆大小姐脾气的吗?干嘛一副被她欺负狠了的样子?
她都这样了,步窈居然不还口,还跟着她走,一声不吭的,看着要难过死了一样,明明她才是被践踏尊严的那一个好吧!
是谁说钓她易如反掌的?
刑越要气死了,恨不得马上撵走步窈,一边撵一边泼艾草水的那种。
手却把步窈一把拽进怀里,拍拍后脑:“抱歉,是我考虑欠妥,没有注重场合说话。”
目睹了全过程的小助理,刚刚还胆战心惊怕经历一场恶战,没想到画风转变太快……
她嘴角微微抽搐,蹲墙角画圈圈去了,心里吐槽一万字小作文。
刑越不忍直视的闭上双眼,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道歉?步窈这婆娘那么过分,有什么理由是她道歉?!
感觉到怀里女人逐渐发热的体温,简直就是行走的小火炉,刑越紧紧抱住热源,手臂隔着衣服,不由自主蹭上滚热的后腰背。
唔……真的很舒服。
第9章 罪名
刑越好恨啊!
本就空间不大的录音棚,摆放了几台设备,显得更加狭窄,连两个人转身都颇为费劲,里面还放了张一米五的小床,肉眼可见的压迫感。
偏偏这样的环境,能让刑越感到放松,她压力太大了,强力争取下,才成功让公司按照她需求装修工作室。
薄雾雪的尾巴都没处放,无奈化回双腿,难以置信拧眉:“你跟步窈去开房,因为用指套过敏了?还亲了她的脚?最最最紧要的是,她说她钓着你玩,你还反过来给她道歉?”
这随便一件事都让她震惊脸的程度,想当年步窈羞辱人很有一套,也是让刑越忍受不了选择离婚的原因。
现在是怎么个事?还被羞辱成受虐狂了?十年前都忍受不下去,十年后反倒爱上这种感觉?刑越特么是抖M吧!
刑越坐在沙发椅上,仰头叹气,眼镜被她摘在手里:“再强调一遍,是基于那个医生怀疑我拐骗未成年少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亲她的脚,辅助她露蛇尾。前因后果你懂不懂?懂不懂!”
说出来都让她脸热,刑越自己都无语了,谁让步窈要有这种毛病的,她是被坑的受害者好吗。
薄雾雪是哥特萝莉的风格,今天穿的暗黑系,黑红色的蓬蓬裙摆根本没有地方让她坐下。
“那道歉这事你怎么讲?她都说钓你了,都把你羞辱成这样了,就差没用舔狗来形容你,你还能反过来抱她?啧啧啧……刑老师,你太会舔了,平常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也不怪薄雾雪嘴巴那么损,她可是刑越婚姻里饱受折磨的第二个受害者。
老婆脾气大,呼来喝去,老婆好娇气,鞋子都不会穿,老婆嘴太挑,西红柿要三分糖,老婆好凶,不让睡床,老婆好烦,八点上门禁。
这些,可都是刑越结婚后屡次三番跟她吐槽的,倒的苦水比海都深,她没少跟刑越一块骂步窈。
现在刑越倒好,骂着骂着还能滚床上去。
“我也不想这样,”刑越挪开调音台,想给薄雾雪的裙子腾个位,“可是她真的……她一哭我就……”
刑越说不上什么来,感觉步窈变了,虽然看起来像是装的,但又实打实的脾气有变好一点点,对她好像也尊重了一点点,说话不是命令她,是请求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步窈在对她撒娇一样。
更可怕的是,就算步窈是装的,她都没办法拒绝,太可怕了。
刑越看着怎么放都放不好的裙摆,拍了拍蓬蓬弧:“就不能把裙撑脱下来?”
薄雾雪提起裙子:“你这讲的是人话吗?”
不一会,青螺色的蛇尾从裙底钻了出来,上面都是青苔石花纹,各种青色系不一的石块状,看着就阴阴凉凉。
连同一块钻出来的,还有蛇头,她吐着蛇信子,爬上棚内一米五的床,终于有位置落脚了。
刑越把裙子里的白网裙撑拆下,折好,放到了一边。
没有裙撑的小裙子少了点华丽感,多了几分日常,她随手丢床上,盖住青石蛇的眼睛。
“你以后少来我录音棚,还得给你挪位置,词写好了发我邮箱就成。”刑越嫌弃道。
裙子里探出蛇头,薄雾雪哼道:“姐就不,你第一首原创歌,我要实时跟进你工作进度。”
公司没有让刑越写原创歌的打算,刑越主打定位就是翻唱,为了买版权公司花了不少钱。
一旦刑越原创扑了,再想回来翻唱,可不一定有现在红,毕竟网红太多了,有才艺的人也多,谁知道再想走老路还有没有粉丝买账。
刑越这次可以说是秘密进行。
其实薄雾雪今天过来,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些,她爬到床头柜上,打算喝口水缓缓,正想探头喝杯子里的水,突然瞳孔地震。
水里面的倒影,一头青螺色的大蟒头,太美了!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她愣愣歪头,蛇信子舔舔水影,敏感的神经末梢触碰上影面时,瞬间心口被击中了一箭,眼神更痴了。
刑越:“……”
她拿起裙子,重新盖住薄雾雪的眼睛,她这闺蜜有点大病,不能看到自己的蟒头,不然就会变水仙,沉迷自己的青色大蟒头美貌无法自拔。
刑越拿衣服裹好,用力搓了搓蛇头:“别在我这里犯病,回你自己屋去。”
薄雾雪的水仙病,沉迷起来可是会自攻自受的,画面太火辣,她可没眼看。
青石蛇钻进衣裙里,五官轮廓渐显,化回人形,眼神清澈不少,总算想起正经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找谈医生?”她就是听了刑越说了催眠的事,关心刑越,在微信聊她等不及,才找到公司来。
刑越已经有很多年没露尾巴,这就跟人长期不用腿,肌肉会萎缩一样,刑越的尾巴早就坏死差不多了。
很严重的一件事,刑越就是不上心,连仪器都探不到蛇尾神经素,她怕再不治疗,刑越就真的变残了。
“雾雪,你真觉得催眠师有用?”想起在医院发生的事,刑越还有点不好受,“那个催眠师,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抓我去研究一样,就不像是能好好治病的样子。”
而且过程很痛苦,身临其境,她仿佛重回幼年期,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别人不知道的事,薄雾雪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俩从小一块长大,刑越的童年堪称人间炼狱。
可是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过几年,刑越会连腿都用不了,还没到四十岁都要靠轮椅过活。
“去试试嘛,”她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损样,心绪不宁,“听别人说谈湘娥很厉害的,你就去试试成不成,本来你就比我大几岁,生怕你死的早,还这样折腾。”
刑越用手背弹她额头:“成成成成,别叫了,回你家去,别妨碍我工作。”
目的达成,薄雾雪麻溜的滚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你到底要不要跟步窈好的?”
饶是她俩那么多年的感情,她都看不懂刑越在想什么。
她以为刑越不喜欢步窈,两人却闪婚,她以为刑越很爱步窈,结果又离婚了,她以为刑越为情所伤,没多久却谈了新女朋友,就当她以为刑越肯定对步窈没感情了,一见面,这俩又缠上了。
刑越有点纠结,不知道怎么跟薄雾雪解释:“不是配欢就是相爱,你可以理解为,我压力太大了,刚好步窈出现,我受她气味影响,有点犯迷糊。”
通俗易懂就是€€€€不爱,不想跟步窈好,约的一夜情是她没能拒绝掉,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这样。
本来十年前闪婚,她也仅是吃步窈的颜,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结婚后日子一地鸡毛,没有培养感情的条件。
薄雾雪性子比较懵懂,身边除了刑越,别的朋友都要按部就班,大家都听从父母安排,上什么学校,学什么兴趣,考什么专业,包括跟谁结婚……
她没有选择权,从出生起就在被安排,所以很简单的人性,她都要思考许久,理解能力有限。
“我明白了。”薄雾雪点点头,郑重其事:“你在玩弄步窈的身体。”
“……”
刑越风中凌乱,突然反问:“那你觉得步窈喜欢我么?她如果这次接近我,是舍不得我,爱我,想跟我复婚,那我就承认你给我定的罪。”
这个问题,刑越自己都想不清楚,她时常被步窈羞辱,并不认为那样对待一个人,是正确表达爱的方式。
况且步窈说的那句话,还贯穿着她的耳膜€€€€
【两条小母蛇,是不能在一起的!】
她当时在想,或许步窈并不是真的喜欢女人,只是年纪尚小,还没有认知内心,和她一结婚就辩清了,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薄雾雪噗嗤一声:“哈哈哈哈想得美,步窈是步家大小姐,什么样的女人能被她惦记?她报复你还差不多。 ”
小青石捉弄完就走了,寥寥几句的调侃,刑越当了真。
是啊,步窈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步家作为名流之首,家庭地位最高的居然是步窈,连步父步母,步老爷子都要排后面。
这样环境下生长的红山茶公主,有什么理由惦记她一个普通人?
有时候她甚至都会可笑的嫉妒步窈……
*
刑越录完今天要录的歌,天色也黑了,等工作室的人离开,她才开始试薄雾雪新写的词,又忙活了三四个小时。
她今天没开车过来,又常年不坐地铁,不知道这个点,地铁还有没有,打算拦出租车回家。
刑越正在公司门口拦车,一辆轿车停在她面前,驾驶座上的人虽然多年未见,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刑小姐,好久不见。”李叔下了车,自然而然给刑越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如既往当年。
后座上还有个女人,一袭黑色的抹胸长裙,裙尾叉开至大腿,白瓷般的肌肤大片隐于黑夜,神秘又瑰丽,红色卷发如瀑布倾泄而下,冷艳得像艺术品,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放轻呼吸。
步窈明明个子没她高,腿比她命都长。
她好恨啊!
第10章 冷酷
这招对我不顶用
“李叔。”
刑越轻声招呼,脸上笑意浅浅,看不出心情好坏,更多的是客套寒暄。
她在步家住过一段时间,步父步母不同意步窈搬出去和她同居,只能她搬进来。
李管家和她的交流,往往都是“大小姐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您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大小姐很爱你,只是年纪尚小,有点点口不择言而已”“您就退一步吧,大小姐是您的妻子”
刑越这一退就是步步退,提出离婚才是她唯一硬气的时候,她从来没在步窈身上看到温柔两个字,也没看出来步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