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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泷见龙（十五）
这段时间辅助监督和“窗”的工作人员都紧盯这鬼怒川一带，五条悟在龙王峡尽头的森林里展开的“帐”很快就被他们监控到了，此时正在群组里讨论是不是他们这批人布下的“帐”、是否是遇到了其他咒灵、有无发生战斗、是否造成人员或经济损失，一连串的问题点下来，他们顺利发现了将千夏三人没有在群组里回复消息。
佐藤监督立即判断出，森林中的“帐”很有可能是他们布下的，此时说不定正在战斗。他跟随将千夏三人有一段时间了，很清楚他们如果遇到一级以下的咒灵，只要周围没有路人或者被不远处建筑中的人目击的可能，他们是很少开“帐”的。因为战斗转瞬就结束了，等“帐”扩散的时间他们都可以拍拍手上的灰回学校了。
他连忙点了两个后勤人员准备好药物处理伤势，又叫上一个辅助监督开车赶到通往龙王峡的入口处，他下了车焦急地望着游人走道，忍不住来回踱步等待着。直到将千夏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游人走道的一端，他才松了口气小跑着迎了上去，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则是很有眼色地留在车内，并在群里通知了其他人稍安勿躁。
佐藤监督先是第一时间观察了一遍三人身上无明显损伤后，拍拍胸口，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先坐车回酒店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我们观测到森林里开启了一个‘帐’是你们布下的吗？”
将千夏点头道：“嗯，悟布下的。因为周围没有封锁，我们担心会有游客误入那边所以布下了‘帐’才开始战斗。”
“这样啊，做的很好。你们遇到了什么咒灵？”
“一只特级咒灵，上次和您说过的那个。”
“哦，特级咒灵啊，上次……嗯？特级？”佐藤监督说道一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脖颈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将千夏他们，这三人别说身上没有伤口了，就连灰都没有，只有夏油杰的裤腿和袖子上稍微有些湿润。
将千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这是在河边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化身玉藻前的尾巴有些长，拍到水面上的时候溅起了不少水花。”
夏油杰点头承认，三个人里就他没有防御手段，这水溅过来的时候还要感谢钢心帮他挡了住了一半，否则头肩都得湿掉。
“这样啊……那个特级的名字？”
五条悟拉开了车门，示意夏油杰先进去，让湿掉的那一侧贴着车厢而不是别人，“我们问了它，它说自己只能算是个化身。”
好家伙，还有空和特级聊天。
佐藤监督揉了揉太阳穴，坐进了副驾驶位，“所以那个特级是被祓除了还是？”
坐在后排中间的将千夏答道：“在杰那里。”
好，这意思就是收服了。大腿的队伍再次加强，他作为绑定的辅助监督背能挺得更直了。
“是个好消息，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行踪不定的特级咒灵……不用担心化身玉藻前出现妨碍‘夜间鬼神祭典’了，也是少了一个心头大患。”佐藤监督说着给群里的传递了已知的消息，“夏油君这次的申报可以等龙咒灵的一起提交。”
“好的。”
申报是肯定的，因为他收服的咒灵太多，协会允许他不向上提报二级及以下等级的咒灵资料，前提是他不在天元的结界范围内使用未经登记的咒灵，不然它们触发了警报可是会影响结界内其他人正常活动的。而二级往上的咒灵，不论是否会在结界内使用，他都要写详细报告并且带着走完流程记录新咒灵的咒力波动，这是协会对他的警惕表现。
毕竟他们发觉夏油杰的思想似乎并没有被他们刻意灌输的观念影响到，以至于大半年了仍然对他密切关注着。
景点到酒店的路途并不长，佐藤监督先去和其他人员解释刚才的情况，让他们先回房间。有他在将千夏他们不用去和那群辅助监督们打太极，便立即回了房间。夏油杰先拿了房里准备的浴衣进了浴室换下湿衣服顺便洗澡，因为只有一间浴室，将千夏和五条悟不想去酒店的浴场，也不想在大热天泡温泉，所以各自取了浴衣坐在客厅里排起了队。
中央空调很强劲，再加上佐藤监督走之前一直开着，房间里的温度维持在一个很舒适的状态。将千夏打开电视，东京电视台正在播放子供向的动画，配合着旁白温柔的嗓音，让他和五条悟有些昏昏欲睡。两人肩抵着肩，脑袋即将靠到一起时，一道极具冲击力的歌声响起，两人猛地回过神来。
将千夏茫然地左右看着，最后确定了这道歌声来自电视，他果断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换了个台，“现在的歌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这样的歌喉也能在动画中唱歌？”
五条悟恍惚地问道：“我们晚上听到的朱€€声音好像没有这么，有冲击力？”
将千夏冷静道：“你现实中和动画中看到的朱€€还不会潜水呢。”
经过多日的观测，将千夏已经确定了夜间巡游中出现的烟花、水上的舞台这些都是擅长幻术的妖怪们编制出来的盛大景象，河童的提灯内飞出的金色光点织成了一片光海，那些光是用来保证人类能够看到妖怪们和巨龙咒灵身影的，否则以普通人的眼睛，在没有被咒力威压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看到妖怪和咒灵的。以此类推，只要迷惑住了人们的眼睛，那妖怪们想要编制出任何幻象都可以，这正是人们觉得这场祭典既美丽又不真实的原因，也正因如此，才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赶来鬼怒川。
这可是超常的景象，如果官方给出的信号是祭典持续七天，谁知道七天一到，今后还能不能看到这么盛大绚丽的祭典表演？
这说不定就是一生仅有一次的亲眼目睹“神迹”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在此出现奇遇。这对一个中二文化盛行的国家人民来说，谁能不为之疯狂？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夏油杰浴衣都还没穿好，腰带歪歪扭扭地随意扎在腰腹处，衣襟也松散敞露着，脸上的表情紧绷焦急，手里还放出了些许咒力流。
显然，他以为是遭遇了敌袭。
将千夏扭头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瞬，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来。他们这一笑夏油杰看了眼他们面前还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松了一口气，了然现在的情况，要是真敌袭，敌人也会被将千夏或者五条悟给轰出阳台，不可能在室内这种对于战斗而言过于狭小的地方迎敌。这完全是他想太多误会了。
“你精神绷得太紧了，看点动画放松一下吧。”将千夏将频道调回了东京电视台，子供向可爱画风的动画还在继续播放。
“……行吧。”夏油杰叹了口气，从更衣室的橱柜里取出毛巾搭在头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沙发走来。
他在路过五条悟时被拦住，对方用力拉紧了他的衣襟。
“不要在别人的恋人面前抛弃男德，千夏你不要看哦，会脏眼睛的。”
“你真是，要勒死人了！”夏油杰用力扯开他的手，这家伙拉衣襟就拉衣襟，竟然还是交叉拉，是要把他给绞死吗？
将千夏看了会热闹，在事情发展成他们两个互相拳脚问候之前出口劝道：“别闹了，快去洗。”
五条悟唧唧歪歪地警告着夏油杰整理好仪容仪表不要有碍市容，接着拿起浴衣找将千夏安抚地拍了拍脸后才进了浴室。
“你和他在一起不亚于做慈善救济。”夏油杰顶着一头黑线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系上了腰带。
“还好，悟只是比较，嗯，活泼？”
“你竟然能睁着眼说这句话，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盲目，给你一个复明的机会，把他踹了和我在一起如何。”夏油杰嘴上说着撬人墙角的话，却没有因为五条悟不在就贴着将千夏坐，他一向是光明正大争取的。
他伸手拿起摆在桌上的茶具，也没在意什么泡茶的步骤，随意地少了壶热水，在茶叶和茶包之间选择了更加方便的后者，拆除外层的纸袋包装后再往茶杯中一丢，这就算做好了准备工作，只等热水烧好往里倒就能获得一杯敷衍的茶水。
“可惜，我眼睛很好，不用接受复明手术，”将千夏笑着靠进沙发里，他看着电视里的动画情节说，“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杰？”
夏油杰明白他说的放弃是什么，只是笑了一声，“我会努力到最后，你不用劝我。”
将千夏：“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也只是比我们大一岁而已，不必强调这个吧。”夏油杰不太喜欢将千夏说出年龄相关的话，他似乎很在意年上年下的问题。
“一年可足够经历很多事了。”将千夏摇了摇头，脸上仍然是那副笑容。
夏油杰沉默片刻，直到烧好的电热水壶自动断电才伸手去泡茶水。
的确，一年可以经历很多事。
将千夏在一年内和同伴完成了救世任务。他也是在一年内从一个有点奇怪畅享的普通中学生变成了如今的一级咒术师，并且已经拥有了三只特级咒灵，这是在过去他想都不敢想的事。那么下一年呢？再往后一年呢？他们几个会现在一样，一直在一起吗？
“好烫。”
还在杯沿吹着气的将千夏笑出声，“太烫就晚点再喝，烫伤口腔可没那么好收拾。”
第111章 泷见龙（十六）
鬼神祭典第七日夜幕降临，将千夏三人用过晚餐后来到了酒店天台，发现这里一反常态地支起了天幕与帐篷。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经过咒力检测，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巨龙咒灵便会完成最后一次登瀑升到特级，“窗”和辅助监督们将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以酒店为起点布下一个一直延伸到龙王峡尽头的长条形“帐”。
“今夜就是决战了。”佐藤监督神情严肃地扫过将千夏三人。
五条悟笑得嚣张，他随手拍了拍佐藤监督的肩膀，“不用绷得那么紧，有我们在你难道还会被咒灵打到不成？”随后也不等对方给他什么反应，径直越过他走到天台边缘站定。
“说的对，佐藤监督，你们做好你们的，我们做好我们的，各自负责好自己的那份就足够了。”夏油杰也笑着安抚这名人到中年总有些奇妙焦虑的监督。
“……你们说的对，我应该再稳重点。”
将千夏有点担忧地看了眼佐藤监督的发顶，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到佐藤监督悄悄地用吸尘器清理被褥上沾到的掉发，可见这几天他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
他出声安抚道：“不必担心，我们可不会输。”
佐藤监督委婉道：“将君，还是不要立这种旗比较好吧。”
说完他又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将千夏是三人中级别最低的那一个，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任何情况下，只要将千夏说了“不必担心”他就真的能松一口气，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论怎么安抚他人都无法达成的效果。
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其他辅助监督们知道这三人出去陪警察巡逻一圈，竟然还打了个任务外的特级咒灵回来。在感慨之余他们又有些后怕。一个刚升上特级的咒灵，和一个能在“窗”眼皮子底下躲藏了两年的特级咒灵，显然是后者更强，如果他们在今天一齐发动攻击，他们不说全员牺牲，多少也会落得个伤亡过半的下场。
还好将千夏他们昨天发现了化身玉藻前，并轻松地解决了它，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同时他们的强大也令整个协会为之侧目。第三次了，他们短短半年已经三次对战特级且毫发无损了，这是怎样的奇迹？老练的一级咒术师确实拥有能独自对战咒灵的实力，但多少都会带伤而归。而这三个学生中，即使是早就到了一级的五条悟都在曾经对战特级时被打出了一身伤，难道加一个新晋的一级和一个二级就能有这么大的飞跃吗?
战斗不是加减乘除，没那么容易估算，咒灵也不是固定数值，如果可以预测情形的话，协会早就研究出一套万全的任务系统了。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只强度成迷的队伍驻场于鬼怒川，这对辅助监督和“窗”的工作人员来说无异于是一剂强心针，这让协会高层更加放心这次的豪赌，也让被强制派遣至此的一干结界师拥有了极高的安全感。
除非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亲自来，否则谁也不敢说现在能有咒术师做得比他们更好。
五条悟看了眼四周，“今天似乎比之前几天更加热闹？”
将千夏对这个场面稍微清楚一些，“毕竟最后一天了，官方还在做后续策划，要以人类的科技仿造出‘夜间鬼神祭典’的景象不算太难，只是成本需要努力压一压，所以一直没有放出后续的处理消息。对游客们来说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
“一生一次啊……”夏油杰看着两岸通明的灯火有些失神，“如果他们知道了这场巡游最终的目的，还笑得出来吗？”
将千夏俯视着此刻岸边的景象，星星点点的冷光在岸边闪烁着，那是露营游客们的手机或者手电筒的光芒，他们的人数超过了警备力量，一个警察管一百个人实在是太为难人了，仔细分辨的话还能听到警员们用扩音器勉强维持秩序的声音。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怜悯的笑容，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祭祀时守在大地女神身边高高在上的神之子，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俯视着那些信徒的。
“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
这是一场骗局，将待宰的羔羊骗来鬼怒川，让他们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带着欣赏美景般的愉快心情来到危险的阴云下。踏错一步便是死，停留在原地也可能会死，毫无所知的人们聚集在巨龙出没的两岸，只要那条巨龙轻轻地一摆尾，珠贝般漂亮的尾巴就会将他们送给死神。
而他们这些，则是能够拴住巨龙的锁链，是威力强劲的对龙兵器。
“快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天台上的人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河面。
片刻后€€€€
河童出现于水面上，金色的光芒再次织成网状，将原本黑暗的湖面照亮。
将千夏：“杰。”
“嗯。”
夏油杰放出鳐鱼载着他们飞上高空，此刻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河面上，他们从天台起飞并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留在天台上的辅助监督们郑重地看着他们升空，紧张的氛围瞬间铺满这片天地，在其他酒店的天台也有他们的人手，从雷达上的咒灵反应可以确认将千夏他们的行动轨迹。除此之外，将千夏他们还佩戴了无线电通讯器，可以保证不和警察、“窗”以及辅助监督们失联。这是少有的和官方一起的大型联合作战，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不能像以往那样咒术师进了“帐”就断联，辅助监督在外祈祷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后就开始挂机等待。
佐藤监督之前经过将千夏他们的安抚，此刻可以说是全场最放松的人了，他甚至能对着鳐鱼的腹部感叹一声，“有夏油君的鳐鱼在，其实根本用不到我开车吧？”
站在他旁边的辅助监督听后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佐藤监督笑呵呵地回应他，“我很认真的啦，只是看到他们三个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就会放下心来。虽然这么说有夸大嫌疑，但我真的觉得没有他们三个一起还办不到的事。”
这下那名辅助监督酸了，“要是我也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我平时跟的咒术师虽然也是一级，但脾气比他们差多了。实力……说实话，见了五条家的少爷后，我才觉得那个大叔真是白长那么多岁了。”
佐藤监督摇了摇头，“几百年才出一个‘六眼’啊？拿他来比一般咒术师不太现实。夏油君也是，往年也有咒灵使，但上限都很低，能收服个一级就顶天了，哪像夏油君这样，他都有三个特级了诶，今天这条巨龙说不定也会被他收服。”
那名辅助监督听着他在这里推销一般地念叨，只觉得这会嘴里都翻涌起了一阵酸意，他正想开口打断，却被佐藤监督抢占时机续上了后招。
“最好的还是将君了！”
辅助监督愣愣地问道：“……啊？将千夏不是二级咒术师吗？我听说他还是个没什么咒力也没有术式的天与咒缚。”
“呵呵，天真。听好了，因此的任务量是另外两人的一倍有余，因为将君是二级所以会经常接到二级的任务，这类任务用不着五条君和夏油君，所以他都是自己去，偶尔会有五条君陪着一起，但是五条君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我一样在车里等着他毫发无损地出来。不止任务数量，有时他们的任务会错开，我一般是跟着五条君和夏油君，将君自己再配一个辅助监督出任务。你是不知道，没有将君在，五条君和夏油君就是行走的拆迁车，走到哪里拆到哪里。进去前建筑是好的，‘帐’一收回看到的就是断壁残垣，每次想起那副场面，我写报告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的任务不止咒术师要写报告，辅助监督也要写，只是辅助监督负责的部分只有任务开始的前后，以及现场损毁情况的核对单，以这份报告为基准，后勤组现场核算后给出赔偿金额，根据任务等级决定是协会全额承担还是协会承担部分再加上咒术师报酬中的百分之几，又或者是委托方承担。这是为了杜绝咒术师完全不珍惜他人劳动成果，随意攻击而定下的规则。
“……这，这么夸张吗？”
“夸张？这是叙事！如果说五条君和夏油君是……那将君就像是牵着绳的人！”
“我听懂你的省略的部分了，你说他们两个是€€€€唔唔。”